巨大吊灯下亮得有些刺眼的客厅里,姜渐书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班里有的同学在群里商量毕业后去哪玩儿,但更多的是在商量读哪个高中,因为今天,是东阳市中考出成绩的日子。
一声失败的提示音响起后,姜渐书也将游戏界面关闭,她刚刚接触这个游戏,还不是很熟练。
自己这边的声音消失后,一墙之隔的父母卧室里开着门,里面的声音清楚的传了出来——
“要我说,就不要让姜渐书去外面读书了,咱们本地的资源虽说一般,但是啥锅配啥盖,说不定姜渐书出了外面的学校还跟不上人家的进度呢。”
说话的是姜渐书的叔叔,早年因着房地产发了一笔财,近几年房产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可是性格还是和前几年流行的那种老板路子一样,说话口无遮拦,做事驰名双标。
姜渐书的爸爸听着有些不愿意,
“国弟你这话说的,就是孩子学习不好才要送到更好的地方去打磨嘛。”
这时姜渐书的大舅舅打过电话来,
姜母接起来,
“小毓,哥哥给你问了一下,榕城清木我能争取到一个推荐生的名额,你和建华商量一下要不要去,考虑好了这两天回复我一下。”
姜母闻言眼神亮了亮,
“真的吗!?谢谢哥,我一会儿和建华说一下,你千万给我保住这个机会,我们大概率会去。”
大哥那边不知道是在忙着说什么,说了两句之后便道: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好了就这样,你们好好想想,我这边还有个交流会,先挂了啊。”
姜母闻言应和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建华,我哥刚刚和我说他那边有一个名额可以让姜姜去清木读高中,你看... ...”
“要我看就别去了,说好听了是推荐生,指不定里面门道多着呢,万一和人家正经考进去的学生不一样,到时候你就是亲手害了姜渐书。”
手机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声音,刚刚没挂视频,说话的人还是姜渐书的那个叔叔。
姜母本来挺欢喜这件事,想着事情总算是有着落了,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顿时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当下说话也有些不客气,
“你这是什么话?我亲哥难道还会坑我吗?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呢,就是不知道有你那种想法的人是些什么意思!”
姜母这些话,在一般人看来可是很不客气了。
可是对于没读过几天书的这个叔叔来说,听到耳朵里就是单纯惹得他这个弟妹不快了。
“行行行,你们一家子随便吧,终究我也不是你亲哥,建华,你可听见了,人家一直拿你当外人呢!”
说罢便挂断了视频。
眼见着吵起来了,其他亲戚也纷纷借口说有事都退出了群聊,不一会儿手机页面就只剩下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页面,最下方显示着语音通话已结束。
挂了电话,姜母就哭了起来,姜父递了张纸巾过去,
姜母擦了擦眼泪哭诉道:
“你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过了多少年了,他还说咱俩是外人,这不纯属挑拨离间吗?”
“再说了,我为了自己女儿好,让姜姜去更好的环境,这怎么就是害她了,这他也要管,他家住海边呢!”
说罢就转了身子背对着姜父。
姜姜这几年长大了,以前小的时候心里有委屈还会和他这个爸爸说,就算他不认同也会和他讲道理,这几年却是什么话也听不到姜姜说了,见了他也只是叫声爸,再没什么多余的言语。
他才觉得确实是自己忙于工作疏忽家庭了。
眼见媳妇儿这样的女强人都给气哭了,姜建华这才将姜毓的身子掰过来,
“你不用管他,说不定这两天做生意遇见什么坎了呢,人不顺心话也不正常,别气了啊,我觉得咱们姜姜考得挺好的,去了清木再好好跟上进度,指不定考个清北呢!”
见姜建华这样说了,姜毓也擦了擦眼泪回道:
“幸好你这几年没有以前那么冷漠了,不然我早就和你离了!”
姜建华这时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沉默能解决道理。
俩人说开了之后,姜毓狠狠地将纸巾一丢,冲外面大声喊道:
“姜渐书!你给我进来。”
早已在外待命的姜渐书哎了一声,连忙起身进卧室听候审判。
“你也听见了,你要是在清木给我读不出什么好歹来,我扒了你的皮!”
一向对外温婉的姜母此刻也是“原形毕露”,直接对着姜渐书一阵输出。
直直听了半个小时,姜渐书实在是有点头昏眼花,借口出去给姜毓倒些水喝直接溜之大吉。
等到姜毓在卧室里面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姜毓回来,出来一看,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温吞的水,而姜渐书早已不知所踪。
气的姜母拿起来喝了半杯水,回去又对着姜建华施展“昏睡咒”。
听说每次大考附近的时间总是会下些雨,考得好的会在阴霾后迎来自己的曙光,考得差的也打心底里希望这是自己下一个学业生涯阶段里光明到来前的最后一段黑暗。
但对姜渐书这种半上不下的人来说,她只会觉得天气阴沉,道路湿滑,不利于她去找自己的好朋友。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之后,姜渐书终于推开一群人订好的包间的大门。
不出意料,里面正如火如荼的举办着“毕业仪式”,好似今日一别之后,每个人都再不相见。
说不定高中还是一个学校嘞!
姜渐书撇了撇嘴,真够装的。
她转动着眼睛,似乎是在找寻什么。
好友年去来看到她后坐过来,手里也拎着一瓶酒,因着包间里的声音太大而不得不大声问她,
“在看什么?”
姜渐书看着那瓶极具欺骗性但是透过光几乎纹丝不动的啤酒,心道好好好,她的朋友就俩人,一个不来,一个来了等于没来。
姜渐书放下手中的酒,将头往背靠上一靠道:
“没什么,题茗没来?”
年去来一听,得,突然觉得手酸了怎么回事。
接着阴阳怪气道:
“没来,人家听你要一心向学震惊得要和你碰一碰,申请出国留学了。”
姜渐书撇撇嘴,不置可否。
年去来最见不得她这副没劲儿的样子,起身直接又走入人群中装海量了。
很快,这场毕业聚会就结束了,一群年轻的学生们走的走、散的散,也就剩下早已喝醉的年去来和等着“收尸”的姜渐书了。
姜渐书上前一看,挺好,这次还多喝了几口,快一瓶儿了。
接着将座位上早已摊成一片的“人饼”背起,准备带回自己的学区房。
这房间还是当时爸妈为了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学习租的,如今还没到期,正好躲了这一天。
姜渐书进门先给年去来的爷爷打电话报了平安,又给这小妮子卸了妆,将人弄到床上后便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醒醒酒,虽说没喝多少,但是毕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多少还是有点眩晕感。
迷迷糊糊中,姜渐书又做了那个梦。
准确的说,应该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女孩。
那年她刚准备小升初,准备到隔壁市的小舅舅家玩,结果一下车就被人顺走了钱包,连手机都没有幸免。
她本来准备到附近的派出所找找帮助,结果在一个小巷子后面发现一群男生围着一个小女孩儿,而中间的那个小女孩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们就像是陌生人似的。
从小就“饱读诗书”的姜渐书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属于书中英雄救美的一幕。
她直接冲上去,邦邦邦的给了最近的几个男生几拳,小学的女孩子个头也窜得快,姜渐书一米六三的个头和那群一米七几的男生站在一块儿,一时也没显出有什么劣势来。
姜渐书将那小姑娘拉到身后,扬声道:
“我小舅舅是警察,你们不想被抓就趁早滚蛋!”
眼前的一众少年个个懵逼,不是,他们就只是想看看妹妹这种生物,让林图许将自己的妹妹偷偷带出来而已,怎么就得让警察抓了?
而正享受着平日里这些兄弟们羡慕眼神儿的林图许也被这一下弄得不知所措。不是,他妹妹是他亲妹吧!怎么多看一会儿还要告上法院去不成?
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妹妹亲哥的林图许挺起身子,大喊一声:
“时参商,过来!”
在姜渐书震惊的眼神下,身后的大眼萌妹轻轻地松开了被自己紧握着的手,一步步走向了她刚刚“痛下毒手”的男人团。
姜渐书表示现在非常后悔!
看着对方穿着绿色的小蓬蓬裙,还背着一个小黄鸭斜挎包,林图许脑海中比对了一下自己班里那些黑白无常,大致推断得出姜渐书最多小学。
于是面上沉稳张口道:
“小妹妹,你是和家人走丢了吗?”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承认刚刚被对面这个大力娇娃揍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姜渐书现在也知道是误会了人家,马上服软道:
“对不起哥哥们,我的手机钱包都让人偷了,我是过来榕城找我小舅舅的。”
林图许继续出口:
“那个警察舅舅?”
姜渐书当时真是想马上钻到地缝里去!
面上涨成猪肝色,闷闷回道:
“是的……”
林图许自然是不会和一个同他妹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过不去,当即便带着姜渐书和自己的妹妹先去了当地派出所,等姜渐书的舅舅来了之后再说。
在等待的过程中,姜渐书趁着那群男生聚在一起打游戏,偷偷地戳了时参商一下,
“妹妹,你真的是那个大个子的妹妹吧?”
时参商看着面前这一双大大的眼睛,冷静的说:
“是啊。”
姜渐书疑惑道:
“怎么感觉你们长得不像啊?”
时参商笑了笑:
“哈哈,他像妈妈,我像我爸爸多一点。”
时参商觉得姜渐书很好玩,看年纪好像比自己小一些,还叫自己妹妹。
于是她问道:
“你多大呀?”
姜渐书开口道:
“我刚过生日,12岁啦!”
时参商暗忖,确实比自己小一岁,
“那你比我小一岁,你得叫我姐姐。”
姜渐书不解,姜渐书瞪大眼睛,
我的天!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眼睛萌妹竟然还会比自己大一岁!
就在这个时候,姜渐书的舅舅姗姗来迟。
看样子他还和这个派出所的警员认识,打了个招呼以后又对林图许一拨人道谢之后就带着姜渐书走了。
走的时候,姜渐书一步三回头,就这样,大眼萌妹慢慢的淡出自己的视线。
当时小小的姜渐书心想,自己要是真的有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小小的自己被老妈精神攻击的时候还能抱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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