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言离开大部队独自一人去参加集训,这一去就消失了大半个月。
眼看着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这期间吴国才老师即使人在医院,也还几次发信息问在学校的数学组师生,裴少言能不能如期和大部队一起出发参加冬令营。
虽然正儿八经的现任教练许明不是很在意这则小事,但时满告诉应琮,应该是事关竞赛教练奖金,吴国才的病虽然不至于危急生命,但是需要大量用钱,所以他才担心裴少言这个金苗苗会产生什么意外。
不过也的确令人惊讶:居然连老师都联系不上裴少言本人。
如果不是最终在众人约定的集合地点看见了他,应琮都要怀疑他会不会直接去冬令营基地。
“好久不见。”
她见到熟悉的身影,便主动打招呼,拉着行李箱上前一步,抬眸打量阔别近一月的裴少言。
一段时间不见,少年身形依然挺拔,但应琮还是发现了他身上产生的变化。
裴少言的衣柜里基本上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此时虽然他穿了件厚实的黑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却瘦了许多,下颌的棱角更加分明,于高冷中显出几分如冰般凛冽的气质。
还真是刻苦。应琮暗自感叹。
他是令整个年级都望尘莫及的存在,即使是在竞赛组里,不说她这个误入的菜鸡,就说时满,都觉得他是天才般的存在。
可明明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国集的名额对他来说也不过手到擒来,怎么还是对自己这么严苛?
应琮相信自己对裴少言的了解,单凭他父亲一人的力量,他是不会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的,这其中必然是他自愿的成分占多数。
裴少言一直以来都有一种令应琮看不懂的,自我虐待式的严苛。
“好久不见。”
裴少言似乎才看到她,弯唇一笑。
“你只带了一个背包吗?”
注意到他两手空空,应琮奇怪道,“行李也太少了吧。”
冬令营的地点对比他们所在的江城而言算得上是北方,虽然不至于跨过南北方的分界线,但毕竟是冬天,应女士害怕她没有在北方过冬的生活经验,东塞西塞的,不免带了许多满满当当的一大箱子。
“够用就好。”
话音未落,裴少言目光落在她耳侧,看得认真,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耳尖微微发热。
然后他忽然抬起手,向着应琮的头发伸去。
搞什么。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应琮敏锐地脖子一缩,愣了几秒钟。
“你的帽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到了一片树叶。”见她惊讶,裴少言淡定地解释,还给她展示了拿下来的叶子,然后随手丢开。
在收回手之前,还顺便帮她转了转帽子的方向,让两侧的花纹对齐。
“哦,谢谢。”
应琮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头顶,在出门前应雨柔特意给她戴上了针织帽。
早上出门时还有风,恐怕树叶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帽子上的。
哪怕两个人之前因为裴父的自作主张闹得有些尴尬,但毕竟好一段时间没见,裴少言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应琮还是有些好奇他最近的状况,张了张嘴,刚准备问些事情,从旁边忽然弹出来一个人影。
“我来迟了!”
背着双肩包的一团亮色人影飞奔而来,另一只手几乎要将行李箱甩飞。
“你们两个不会等很久了吧?”
他匆匆跑到两个人中间站定,说话时,嘴里蒸腾出白气。
“刚到。”应琮奇怪地看她同桌一眼,嘴上依旧飞刀子,“又没有迟到,你至于跑那么快吗?”跑岔气痛死算了。
“欸,你帽子挺好看的啊。”
盛逸习惯了应琮仙人掌的性格,也知道了该怎么顺着猫毛捋。
果然,此话一出,应琮就不自在地白他一眼。
“应琮,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站在另一侧的裴少言语速不紧不慢,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我……”应琮眨了眨眼睛。
当着盛逸的面,她莫名又有点不想问了。
“我知道,你一次请了那么久的假,”盛逸接过话头,笑呵呵道,“就连期末考试都没来得及参加,我们都在猜这次年级第一的宝座会是谁来坐。”
“嗯,对。”应琮顺坡下驴,附和着点点头,“我也好奇这个。”
“大概率是时满。”裴少言回答得很客观,说着往旁边站了站,偏头想要和她对视。
偏偏盛逸也紧接着移了移自己的脚步,始终隔开他和应琮。
“哎同桌,我感觉你这次也会有大进步的。你别不信,这是我掐指算出来的。”
应琮站在旁边,注意到两个人正不动声色地离自己越来越远,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人在干嘛呢,为什么紧紧挨在一起,可氛围又有点令人紧张。
“你们久等啦!”
许文言的声音远远地就响起,十分有感染力。
她依然是穿着自己冬季那套固定搭配,黑色长款羽绒服搭配羊绒阔腿裤,如果不是手上拉着个明黄色的行李箱昭示着即将远行,她简直和偷偷从学校里溜出来吃早餐没什么两样。
“许老师和时满还没到吗?”
她走近看看,发现集合地点只有三名学生,连忙打开手机联系。
这次冬令营,一中总共派出了包括应琮几人在内的五名学生,分别参加数学、地理和物理的全国竞赛,其中一名不集体跟着他们过去的物理选手,不过才高一,就已经展露出惊人的竞赛天赋。
许文言刚拨通电话,就听见另一个方向传出同样的铃声。
时满也拖着自己每周回家的箱子,施施然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就差许老师了。”
盛逸看看手机,现在已经比他们约定要出发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居然还有这么不靠谱的老师。
许文言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不通,盯着手机界面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看一分一秒地接近发车时间,学生们又都聚在冷风中等着,她当即决定道,“我们先一起进站吧,不管他。”
“等等等等——”
几人刚转身走了两三步,一阵强劲的脚步声袭来。
来人正是气喘吁吁的许明。
“抱歉,刚刚急着跑步刚来,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许明上气不接下气,连忙解释。
“快点吧,”许文言和时满并肩走着,脚步匆匆,“万一耽误了,还要改签。”
“都这么大人了,还是一直冒冒失失的。”
说罢,她又很小声地跟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时满刚好离得近,恐怕没有人听到。
时满扭头看了看正忙着从包里找出身份证的许明,又看看许文言的侧脸,若有所思。
这句话不像是同事与同事之间能说出来的,尤其是对方是下意识地在吐槽……说明两个人之间关系匪浅。
她只知道许文言是年级里的地理老师,也从没上过对方的课,时满不敢妄加猜测。
气还没喘匀的许明,又赶紧追上众人的脚步。
*
待下高铁时,恰好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几人坐了五个小时的车,虽然都吃了早餐,此刻不免也有些饥肠辘辘。
“老许,”盛逸凑过去,语气可怜兮兮,“我们能不能在外面吃了饭再过去?”
“我也想,”许文言晃晃自己的手机,“但是那边的老师说已经安排了大巴接我们去基地,车子已经在等着了。”
“这才刚下车没多久,”盛逸伸展手臂,抱怨道,“又要坐车多久啊?!”
“没办法,”许文言也能感觉自己肚子空空,“人家都盛情邀请了,不好拒绝。”
“如果丁一锐在就好了,”盛逸饿得前胸贴后背还在乱讲话,“把他揍晕,拍照当成低血糖病例发过去,这样我们就能好好吃个午饭了。”
许文言没空理他,忙着低头给对接的老师编辑信息。
“给。”
见他一直哼唧个不停,应琮用胳膊肘撞撞他的后背,旋即递过去一根油亮亮的烤肠。
“同桌……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盛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振奋不少,声音都忍不住夹了起来。
“你应该感谢许老师和裴少言,是他俩付的钱。”
应琮并不邀功,指了指身后的许明二人。
“是吗?”盛逸一秒恢复正常,彬彬有礼地冲她身后点了点下巴,“谢谢许老师和裴同学。”
裴少言背对着他,像是没看到,不予理会。
许明手上拿着四根烤肠,嘴里还包着半根,简单挑了挑眉就算是回应。
“车来了,”许文言指了指前面,“白色的那辆就是。”
扭头看见许明手上的烤肠,她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
“买那么多干嘛?”她瞪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许明,“等下弄得车里都是味道……还有没有老师样了。”
“是人就要吃饭,相信他们会谅解我们的。”
盛逸吃人嘴短,赶紧替许明说话。
“算了。”
买都买了,当着学生的面,许文言也不想表现得太扫兴。
“也给我两根。”她冲许明伸出手。
因为表现得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没有买我的份吗?”
许文言却没有将伸出的手收回的意思,推了推眼镜。
似乎如果许明不给,她就要上手抢食了。
“哪敢怠慢许老师啊。没有你这么能干的人在团队里,我们怎么和基地对接。”
许明终于咽下嘴里的东西,将左手上拿着的都递给她,剩下的两根分给安静在一边看热闹的两个女生。
时满接过烤肠,感觉到自己的八卦雷达即将按捺不住。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两个老师凑在一起这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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