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水温度不是闹着玩的,何况是夜晚,即使是T0级别的冬泳大爷也一般不会选择在那个时间入水。
但论起身体素质,在大爷之上仍有身强体壮的高中生。
自小两个体育兴趣班同时抓的应琮,身体素质当然还可以,在医院住了一夜后也没有出现发烧的症状。
“我已经叫好车了。”
许明昨晚虽然没有留下来守夜,却很给力地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并把自己提着的一大袋早餐递给应琮他们。
买的种类繁多,也很符合南方学生们的口味,若不是现在在外地,他估计会把早茶桌上应该出现的经典点心通通打包过来。
“我们等下直接去报告厅参加结营仪式。”
“这么快?”盛逸坐在旁边,嘴里已经开始嚼着糯米鸡,勉强咽下之后才道,“我还以为会先回宿舍放东西。”
“时间不够,”他们都在吃早餐,许明赶忙收拾病房里的东西,从数学精英老师,转变成一副老管家的模样,“别忘了你们两个还要上台领奖呢。”
“就是就是。”真正的老管家是班主任许文言,她三下五除二吃完手上的肠仔包,利索地将塑料袋丢进垃圾桶,“今天的行程可是很紧凑的。”
上午开完结营仪式,他们各回各的宿舍收拾东西,待简单地在基地吃过最后一餐后,马上就要启程回江城。
她和许明还得趁热打铁,把这段冬令营的经历和收获给写出来。今早学校宣传中心的主任就发来亲切的“问候”,提醒他们一中这次的竞赛成绩如此出众,记得制作篇推文好好宣传宣传,方便给未来的招生造势。
“唉,”盛逸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惆怅,“两周了,可惜没怎么好好地在这座城市玩一下。”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
教菲菲小朋友预习过的课文,眼下居然如此应景。
再回首恍然如梦,冬令营就这么落幕了,属于他们的寒假才刚刚开始。
自己还能再见到应琮吗?
她不会以后就不到学校来了吧?
说动亲妈搬家的可能性有多大?
……
“别拽酸词了,”许文言打断他的近水楼台幻想,旋风般往他的膝上丢来一件衣服,“赶紧起来,把外套给穿上。”
盛逸:“切。“
还高中老师呢,怪没文化的,酸词署名朱自清。这明明是他触景生情,油然而生的感悟好吗?
不过话虽如此,盛逸自然识相。班主任再缺乏基础语文知识又如何?自己还要在她手底下待至少一学期,岂敢造次?
唉!可惜以后在学校上课他就没有同桌了,孤家寡人,拥两张课桌,享无边孤单。
“咦?”身上的衣服十分熟悉,盛逸眨眨眼睛,“我的衣服?”
“嗯,”许文言道,“你穿许明的衣服不是有点小吗,所以昨晚我让他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你的衣服送去干洗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看应琮,似乎是抱歉一笑。
“但是羽绒服不太容易干,所以应琮还得穿老师我的衣服。”
“没关系。”
应琮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穿上许文言昨晚带来的羽绒服。
两个人站在一起,背影看上去倒真有几分相似。
“还有这个,”许明从袋子里掏出来一顶崭新的、毛茸茸的白色帽子,递过去,“护士昨天说你昨晚寒气入体,虽然暂时没发热,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得好好保护头部。”
刚才买早餐的时候,他特意绕路买了顶看起来就很保暖的帽子。
话虽如此,应琮低头看看自己手上远远比脑袋大的帽子,迟迟没有动作。
这颜色……这款式……
感觉自己戴上可以直接cos北极熊。
“好了,快把衣服拉链拉好,戴上帽子。”许文言催促道,“盛逸跟着许老师去办出院手续,我和应琮在门口等你们。”
“为什么是我和许老师?”
盛逸不满,他更想陪在应琮身边呆着。
“因为男女有别!”
许文言威胁性地瞪他一眼,充分发挥出自己身为班主任的魄力。
“……好吧,我去就是了。”
临走时,盛逸不经意般掀起眼皮,扭头去看应琮,意外发现她的脸上有几分笑意,不由得也勾起唇角。
*
即使荣获奖项,但冗长的结营仪式依旧难熬,好不容易结束了,重新提着和来时一样的行李站在校门口,应琮忽然回想起早上盛逸朗诵的句子。
匆匆的,自己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东西,就这样安静结束了。
“有点不舍吗?”
时满一见到她就上下前后左捏捏右掐掐检查过了,发现她的确没事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格外留意她的状态。
应琮摇摇头,没让好朋友担心:“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那很好啊,”时满抬手帮她整理好帽子,“只有痛苦的时候,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因为她的话,应琮愣怔了一瞬间。
“我们几个人上车吧,少言提前跟家长回去了。”
许文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家长……
应琮的脑海里浮现出裴名的身影。
可惜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把裴少言的U盘还给他。
即使过程中出现了王子蘩这一插曲,裴少言也还是顺利拿到了金牌。想来他的父亲应该很高兴吧,高兴得都提前接他回去。
“哔哔——”
眼前停着一辆大巴。
又是来时从高铁站接他们过来的车,甚至连颜色都没有变化,只不过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学校的师生一起。
趁着人多,盛逸眼疾手快,抢先在应琮身边坐下。
时满看破不说破,她退了一步,坐到二人的斜后面,恰好能观察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有预感,这两人那天晚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这小子……”
许文言不过是和张主任在下面客套一会儿,上来就看到盛逸又黏上了应琮,不由得咬牙。
“算了吧,”许明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宽慰她,“早恋就像咳嗽……”
“你记错了吧,”许文言坐下来,白他一眼,“原句是‘Love and a cough cannot be hid’。”爱情和咳嗽一样藏不住。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许明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早恋就像咳嗽一样,有急性和慢性,有短期和长期。”
“……滚。”
许文言放弃和他说话,想要去看应琮,却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视角刚好被卡,无论怎么偏头去看,都会被前面人的座椅挡住。
甚至还和后面来自其他学校的学生尴尬地对视了好几眼,在她的目光下,肉眼可见的,对方的坐姿都变得端庄许多。
“别操心了。”许明云淡风轻地闭上眼,看起来是准备休息,“现在可不是在学校,俩小孩又没做什么出格的行为,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许文言默然,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椅子上。
算了,算了。
和老师们的氛围不同,盛逸和应琮的注意力全在车窗外。
和早上明媚的晴空不同,才吃过午饭,就和傍晚一样昏暗。浅灰色的云层黑压压地重叠在一起,天空和云的界限十分模糊。
“天这么暗,会不会是要下雨啊?”
应琮的眉头为难地皱起,“我的伞都放到箱子里了。”
“怕什么,”盛逸道,“你都有帽子了。”
应琮没吭声,她的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也没办法看天气预报。
“等等,”盛逸注意到什么,凑近了些,“好像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他惊喜道。
几片细小的灰白色物质径直向车窗飞来,很快便飞得密集起来,像是信手撕碎的纸片一样洋洋洒洒。
“你第一次看见雪?”
应琮往后靠了靠,方便他看车窗外的雪景。
“当然。”盛逸说罢,扭脸看她,“难道你不是?”
江城的冬天是不下雪的,有的只是刺骨湿冷的冰雨,稀稀拉拉绵延不绝地下好几周。
“我以前在奶奶家,看见过雪。”应琮老老实实道。
奶奶家在F国的高原地带,十一月初就能迎来初雪,有时甚至还会出现像暴风雪级别的恶劣天气。
小的时候,李正心生意还没有做这么大,父母感情好,陪伴也多,他们一家会在F国度过假期。
“真好,”盛逸触景生情,颇为感慨,“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场雪呢。”
初雪,听起来就很美好。
而自己身边的人,又恰好是应琮,他觉得老天都在为他俩纯洁的初恋助阵。
他刻意忽略了车上除了他们之外的也为下雪天大呼小叫的所有人,也忽略了这场并不和影视剧中描写的那般洁白唯美的雪。
“你想要摸摸雪吗?我可以把窗户打开一点。”
看着他的样子,应琮莫名想到在奶奶家见过的一只小狗,它见到雪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睛亮亮的,伏在她脚边,想要她带着出去玩儿。
“唔……还是算了。”盛逸思考了几秒后,很快摇头,“万一你吹到风,头疼发烧了就不好了。”
“我有帽子啊。”应琮道,“而且,我的身体没那么差。”她觉得身边人太夸张了,但是心里也忍不住有点感动。
“……不愿意你冒这个险。”
他的声音很小,但应琮还是听清楚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恰好撞进对方如星光璀璨的眼眸。
他的眼神烫得吓人。
应琮的脸很快变得比盛逸还要红,她赶紧将自己隐藏在帽子下,不敢去看坐在旁边的人。
盛逸咳嗽一声,也坐正了没看她。
倒是后排的时满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哎呀,不小心嗑到了。
“同学,”隔壁坐着的人好奇地问,“你在笑什么?”
“我呀……”时满抿唇一笑,“我在笑,大巴上的窗户其实是密闭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
隔壁的人转头看看自己旁边的车窗,更是摸不着头脑。
“是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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