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茅乐跨越了大半座城才找到一份发传单的临时工作，这份工作能干十几天。
他能到手的工资不多，但他想用这笔钱给家里的猫以及小禾村里跟他玩得好的猫寄一些东西回去。他要寄一点吃的，还要寄一堆信。
家族里和村里的猫肯定对他闯荡人类城市的经历很感兴趣。
不过这份工作没有茅乐想得简单，也没有负责人说的简单。
领传单的地方非常偏僻，茅乐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公交站旁几家店铺。这些店铺似乎都是新开的，店门口堆着很多拆下来的装修材料的包装。
茅乐就在这些垃圾前面看见了负责人，来跟他一起发传单的还有好几个人类。有人已经领完传单了，他见几个人的表情不大好。
到他时，负责人问了他的名字，对好信息，就把一个非常沉的黑色袋子塞到他手里。
他这种力气很大的猫都差点提不起来。
负责人：“这是两天的量，发完后，大后天再到这里领。记得不能敷衍，每隔两个小时要给你昨天加的账号发照片和汇报情况。我们检查完之后才能给你们结工资。”
工资是周结的，一共分两次给。
茅乐觉得手里的重量很不对劲，就问了负责人，负责人说里面一共有一千张传单。他对这个数量的传单没有概念，就是觉得纸还挺重的。
发传单的地点是市中心。
茅乐坐了很久的车，到他的位置上给人派发传单。发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份工作的报酬会这么高。
这些天的太阳非常晒，而且按照规定，他不能戴着帽子和口罩。他顶着能将猫毛烤糊的日光，在负责的地方四处走动，脸和脖子都被晒红一片。
又累又渴的时候，他还被维持秩序的保安赶走。
他只能走远一点发。
茅乐给负责人说了一次发放情况后，找到一个花坛，坐上花坛的边缘休息。他觉得脚很累，脸和脖子也不舒服。
树上的小虫子都没在叫了，他想再休息一下，不知道将注意力放在哪里，就偷偷抽出一张传单，用它折了一只小鸟。
折了一只后，他觉得小鸟有些孤独，又多折了几只。他抬头时，面前围着一群人类幼崽。
几个人类幼崽一直盯着他大腿上摆着的小鸟，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们要玩吗？”
一个人类幼崽问：“这个能教我做吗！”
剩下的人类幼崽一起喊，茅乐赶紧止住这波声浪，“我之前也是学了好久才会的，我不会教……”
他看见人类幼崽的表情很失落，就又问：“这些小鸟我送给你们，刚好一人一个，你们要吗？”
小孩们都在点头。
几个小孩围在这里，吸引了广场周围的人，有几个大人也好奇地来看。最后，越来越多人觉得热闹，一起凑过来看。
茅乐既不安又紧张，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类，他忽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他的脸还是跟刚才那样红，被晒的地方还没消掉，但却掩盖了他的不自然，他鼓足勇气开口：“你们好……你们要传单吗？”
他完全没想到，手里的传单就这样少了一大截。他包里也没有多少了，他开心地把剩下的都分给了过来围观的人，中途还拍好照，用来汇报。
茅乐发现这个好办法后，隔两日去领一次传单，然后找地方坐着发传单。十几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他还要去发传单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他谨慎地没接，但电话又打来了。
等他接了才发现这是人类管理局那边打来的电话，内容和猫猫管理局的考试有关。
电话那头的人通知他，他进入面试了。
由于这个部门比较特殊，且急需合格的猫参与工作，笔试的答卷几天前就改完了。参加考试的猫不多，这些试卷很好改。
茅乐挂断电话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旁边有人问他要传单，他把一沓纸都递了过去。那人感到奇怪，再问一遍，他才回神，抽出一张传单。传单还是发得很快。
他回家后收到负责人的消息，负责人说传单已经发完了，还将工资一并结给他。
算起来，今天有两件很好的事情发生。
他拿到了工资，还收到了进入面试的通知。
茅乐很高兴，从床底下的盒子里找到信纸和信封。他给每个信封都做了标记，方便每只猫认出来。然后，他趴在地上认真地开始写信。
信比较多，他一个晚上写不完，就将它们先收拾好。
他向之前学校的老师询问了面试的事情。那个老师不知道茅乐考的试跟人类不同，猜测这个考生比较自信，跟之前一样热心地推荐了新的课程。
茅乐听完后，被这个课程的费用吓了一大跳，它是笔试课程费用的十来倍……
茅乐犹豫了。
这次真把他卖了也交不起这个学费的。
面试的时间非常有限。
茅乐心里还是高兴的，但同时，他也在纠结。他得到这个消息后，去网上看了一些经验帖子，里面到处都是讲没报面试班的悲惨故事。
他想起帖子的内容，居然开始有些焦虑。
推荐课程的人从这个学员来问的时候，心中就有数了，他极力推荐，得到一个先考虑的答案，但给出这个答案的人基本都会选择报名的。他不用太担心了。
茅乐倒是要担心很多事。
他心疼地打开了存钱的盒子。盒子里面有一点他在很久以前存下的钱，还有一大笔家里寄来的钱。只是，满满一盒子的钱加起来也不够交学费。
他又将卡里的钱看了一遍，这个也没有多少。人类给的养猫费同样花得差不多了。
他去论坛上搜索——如何才能赚到很多钱。
有个帖子写道：关于我是如何靠装病骗到零花钱的。
茅乐看完后，觉得人类的智慧真是让猫敬佩。帖子下面的评论都是在夸贴主胆子大，他也觉得。他还用脑袋想了一下，听说人类对幼崽一般比较严格，难道这样不会被家长打吗？他将整个帖子都看完了，也没有发现答案。
但他离开论坛前，忘了点进贴主的主页，贴主刚好在几分钟前更新了一个帖子。
这回帖子讲的是：被家法伺候后，我的思想发生了重大变化。
茅乐睡觉前，总是想到在论坛看到的帖子。他闭上眼睛，帖子里的字就一个接着一个地跳出来，在脑袋里不停地转着。
他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都没睡着，然后忽然坐起来，把床头的小灯打开。
他在网上搜——猫生病是怎么样的？
科普文章说，很多时候，猫生病了会比较麻烦，要花费的钱也不少。连在一起的几篇文章不仅将猫生病的各种情况列举出来，还生病小猫的状态拍出来做例子。
茅乐看得很害怕，虽然他现在是动了装病的念头，但他不想自己的身体变得这么惨。
他心神不宁地关好灯，继续回到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喉咙又痛又痒，鼻子很堵，头也很疼。他半睁着眼睛看手机上的时间，他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去厨房倒水喝，险些拌了一跤。
茅乐喝完水后，坐在小凳子上想了一下，才判断出自己生病了。他现在没办法思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不清楚该做什么。
等到今天的小鸟跑到他窗前，叫了好几声后，他才慢慢回神，他走不动路，强撑着给黑米发了信息，他胡乱填了一个跑腿报酬。黑米很快就回复，说立马到。
茅乐挪到沙发上躺着，他又记起来今天还要给人类发照片，就变回猫拍照。
他太难受了，在沙发上也睡不着，脑子里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冒出许多事情。
先是刚到襄山市时，他在一个很大的饼干盒子里面睡了几晚，那会有点冷。画面接着很快跳到租房旁边的巷子，再到他打过工的好几个地方，然后给他钱的人类也出现了。
他神智不清地摸到手机，给人类发了一条信息：【猫生病了。】
……
黑米来得非常快，因为他的老雇主答应给他很多报酬，他好容易敲开雇主的门，然后发现雇主又变回猫了。
黑米：“喂，你还能变回人形吗？你家房东在楼下呢，好像在把进楼里的猫赶走。”
茅乐能听到一点关键信息，“我试试。”
黑米扶着变成人形的茅乐到医院，挂好急诊，一通检查下来，半天就过了。黑米又帮忙将茅乐带回病房。
茅乐打着点滴睡着了。
黑米负责看着药水，他刚刚看到医生开的药了，那个药看着就很难喝。黑米是不打算那么快离开的，他得等到雇主醒来，再保证一遍报酬是真的。
直到半夜，茅乐的意识才逐渐回笼，他感觉身上有力气点了，就翻身拿到手机，他想看看时间。
一按亮手机，屏幕上出来很多条信息。
茅乐看了好几眼，想起白天里自己发的东西了。他看着人类一条接着一条的询问，心中罪恶感十足。
他羞愧地想：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骗人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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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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