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被支走了，相九还抱着猫站在寝室门外，杨钦在旁边说：“你把他放下来，小心点。”
相九把猫轻轻放下，小猫四爪着地，仔仔细细感受了一番久违的走廊地面——好像和室内差不多。
但沈洛见还是一下飙出泪来，泪眼汪汪地拿头撞了下相九的腿：“……喵。”
相九赶紧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
杨钦在旁边问：“是疼吗？”
“喵喵！”不疼！
“哦哦不疼就好，”杨钦摸着脑袋，“你是咋出来的呀……”
相九摸着猫脑袋的手一顿，问：“疼……什么意思？”
杨钦说：“地缚灵接近边界的时候，就会感觉特别特别疼，像……像下刀子一样。”
相九忽然想到，洛洛经常蹲在门口等他……
那该有多疼？
怪不得……他脸色苍白成那样。
相九的心里也像是下刀子一样发疼起来，不敢去想洛洛受了多少的苦。
杨钦开始掏手机发消息，沈洛见哒哒跑过去，也拿头撞他：“喵喵喵！”
“别别别！你先别变人！”杨钦赶紧制止，“我怕万一有什么问题，给你整得魂飞魄散了……你先等等，我问一下道友有没有遇到过你这种情况。”
小猫好像被吓到了，耳朵后撇，乖乖守在他脚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死道友不死贫道”群里才有人回：「我去年超度过一个，有个老板死后，他商场上的仇人找人做法，把他困在那幢别墅里面。后来符咒磨损，禁制松动，老板的魂就自己跑出来了。不过活动范围也只是扩大到了一个小区而已。」
那个道友继续道：「你找找有没有符咒之类的，彻底破坏掉，那个鬼魂才能投胎转世了。」
杨钦仔细回忆一番，回复道：「你说的情况我也考虑过，当时就把寝室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来隔了一年，这间寝室重新装修，还住过新的人，也都没有发现什么符咒……」
事情好像又陷入了死胡同。
杨钦把事情跟相九大概描述了一番，让他平时多留意寝室里面有没有奇怪的、不常见的东西。
“不过好歹是能出来了，”杨钦摸了摸小猫脑袋，还是笑了一下，“你变一下人试试。”
洛洛大王鬼名远扬，整个4层也只住了404一人一鬼，自然不怕有人看见。
奶牛猫皱起鼻子发出“嗯”“嗯”的哼声，浑身用力，杨钦赶紧叫停：“让你变人，没让你拉粑粑！”
“喵喵喵！”你才拉粑粑！
奶牛猫继续努着鼻子“嗯嗯”。
杨钦蹲下来，在旁边说：“我要不找点儿猫砂给您垫垫？好歹您通畅点儿？”
差点儿被猫挠。
“可能在外面环境陌生，就是变不成人。就跟睡觉一样，在外面认床。你要不试试进去变人，再走出来？”
“不要！”沈洛见喵喵抗议，“万一我又出不来了呢！”
“出不来，就再找那些同学复现一下你怎么被吓得跑出来的。”杨钦说，“能出来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这还不好办？”
不要啊！
她们像是要把他的毛毛都吸秃！还想嘎掉他的蛋蛋！
沈洛见坚决反对，继续“嗯嗯”。
相九看不下去了：“在楼道……不雅观吧？我把猫砂盆拿出来？”
沈洛见破防了，喵喵叫着挠他的裤子：“喵喵喵喵喵喵！”他才不是那种没有公德心的猫，坏人，坏人！
不对啊，他是鬼，他根本不用上厕所！
他继续恨恨地为相九的裤子制造流苏，眼看要变成破洞裤，杨钦赶紧维护贫穷学生不多的财产，说：“算了，不变人也行，你试试能走多远……呃。”
他看了眼手表。
“我这儿还有会，让相九带着你去，你觉得不舒服、身上疼了，就别往前走了嗷。”
“喵喵喵！”
猫猫郑重点头。
看着上下点头的奶牛猫，杨钦萌得心要化了，蹲下来呼噜了一把他的头毛，又对相九嘱咐道：“猫这种动物是很能忍疼的，你听不懂喵喵叫，就要注意一点洛洛的表情……”
很能忍疼……
相九的心又开始抽痛，低头看了下脚边的小猫，很郑重地说：“好。”
“哦对，打把伞，他不能晒太阳。”
——
相九打着一把黑伞走在校园路上，反背着黑色双肩包，半开的拉链，从里面露出一个黑白猫猫头，造型格外奇异，动作也引人注目。
他走一步就要停一下，低头看看沈洛见的表情。
猫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圆溜溜的碧绿色眼瞳，像是剔透宝石。他白山竹一样的毛爪子搭在书包边，乖乖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像是鼓足勇气走过来，问：“同学，你这猫卖吗？”
相九：“……”
沈洛见：“喵喵喵？”
相九捂住小猫脑袋，语气冷静：“不卖。”
“同学，寝室里面不让养宠物，你也不想楼管知道这件事吧？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也有地方养，我是实在喜欢你这只小猫。”
他又仔细看了看相九书包里的猫，正开脸，眼圆脸甜，标志漂亮，还是长毛。
他咬咬牙：“我出一千。”
沈洛见急道：“喵喵喵！”
他知道相九缺钱，但应该不会做出卖室友这么可怕的事情吧！
“两千？”他看着相九越来越黑的脸色，咬咬牙，“三千，不能再多了，你这又不是品种猫。”
相九把猫按回背包里，冷淡道：“不卖。”
世界上就这么一个洛洛，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
相九带着沈洛见走了大半天，发现最远只能走到校门口，再往外，沈洛见就开始感到疼痛。
“你的活动范围扩展到全学校了？”电话那头，庄红鲤惊讶道，“说不定过段时间都能出校门了，恭喜恭喜！”
沈洛见好开心！
“对呀，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回家了！”他眼睛亮晶晶地，凑近屏幕说，“说不定之后能去你那边找你呢！我变成鬼搭飞机过去，到那边再变人。”
“诶诶，不许偷渡啊”杨钦咳咳两声，提醒。
“不偷渡怎么办，”沈洛见说，“我一个鬼，现在是黑户呀，我又没有身份材料。”
庄红鲤凑近：“等等，你今天穿的什么？！”
沈洛见退远了一点，让他看清楚，今天是旗袍，头上还有两个包子头，罩住了他乱动的猫耳朵，垂下来的穗子一晃一晃。
很可爱。
但是显得给他买衣服的人居心叵测。
尤其是开衩下面露出来白晃晃的腿。
还有前面开的奶窗。
庄红鲤：“……我的洛洛小宝啊，我给你买点儿裤子吧宝宝？”
“为什么呀？”
“你不冷吗你？”庄红鲤试图说服他，“你看杨钦都穿薄羽绒了……”
杨钦又咳咳两声，哑着嗓子说：“我感冒了，他是鬼他又不怕冷。”
“对呀，我是鬼我又不怕冷！”
庄红鲤抓着头发：“不是，不是！这不对吧！”
相九适时插话：“……都是因为我，之前以为是诈骗所以买的都是裙子。”
庄红鲤从杨钦那里知道了相九的家庭情况，也不好说什么。他转而想到：“万一过段时间你回了家，见到你猫猫爹他们，就穿裙子吗？”
“那怎么了，不管穿什么爹咪都爱我！”沈洛见无比自信，指挥杨钦，“你现在就打猫猫爹的视频给他看！”
说完，他愣了一下，忽然跳起来：“对对对，你快点打视频！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杨钦也是一愣，迅速翻找出来沈洛见家长的账号，打去视频。
过了一会儿才接通，对面人略显疲惫：“杨同学，什么事……嗯？”
他的眼睛略微睁大，沈洛见扑上去说：“爹咪！”
镜头晃动，立即挂断，那边发来一句话：「为什么要用ai合成洛洛穿旗袍的视频？」
杨钦：“……”
紧接着又是一句：「杨同学，你被盗号了？」
杨钦硬着头皮回复：「不是的不是的，就是洛洛想您了，想见一下您。」
「你被盗号了。」
过了几秒，杨钦默默捂住了脸。
他因涉嫌诈骗被举报封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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