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祢最为恐惧的事情,并没有如预想中的狰狞方式发生。
可沉宴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将他竭力想要遮掩的一切,昭然若揭宣扬在了人前。
早前并非没有beta后天再度分化成omega的先例,但实在寥寥无几,少之又少。更多时候,实则是源于分化期的发育不完善,导致的omega特性没有及时显现,从而造成的误判。
而沉宴所要做的,就是由此依据,彻底坐实清祢的omega身份。
他要让清祢——一个众所周知的beta,“合情合理”的,变成omega。
一个拥有沉家血脉的omega,一个理应为家族谋取利益的身份,沉宴可不舍得就那么毁了清祢。
葬礼过后,宾客也开始接连辞行。
适时倾洒而下的雨水,多少阻挡了众人的脚步。庄园内的侍从们为滞留在此的宾客们撑伞送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一切都显得肃穆而沉重。
一些受邀而来的记者们并未着急离去,而是扛着摄影仪器,争分夺秒的捕捉着每一帧画面。
对于被封锁消息的外界而言,唯一得知消息的途径就是通过新闻报道。这样重大的新闻,他们自然要竭尽所能,力求能产出最为优秀能够突出重围的一篇文章。
或许是老天遂人所愿。
在众人即将踏出庄园地界的那一刻,一列医疗悬浮车冲破雨幕,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庄园内疾速驶进。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追赶而去。
隔着雨幕的朦胧视野之中,只见一道身影正横抱着怀里的人,步履匆促迅速的登上了医疗悬浮车,动作间满是慌乱,俨然一副已经六神无主的模样。
不难认出,那正是方才刚与宾客们告别离开的沉宴。
“这是……?”
无人应答。
只有反应迅捷的记者们按下连拍的快门声,咔咔作响间,尽职尽责的侍从仍为客人们高举雨伞,不曾阻止分毫。
这场精心策划的戏码,演出的很成功。
雨水落了一整夜。
睡梦中,清祢似乎嗅闻到了花香。
终于,在持久的思绪朦胧间,意识也逐渐回归。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医疗舱顶部不停流转的柔和光线。
这里是医院?
是谁把他送到医院的,沉宴吗。
在清祢的心中,沉宴已经被打上了危险标识。
闭了闭眼睛,清祢努力从混乱的记忆中拼凑整理出信息。
在理智溃散的最后时刻,他砸碎了桌上的瓷杯,攥着碎片,用力划向了后颈。
在回忆起来的最后画面中,只看到了地上和手上布满的鲜血,兴许是失血过多,最后晕厥了过去。
运行状态的医疗舱仍在治愈着他的身体,清祢尝试坐起身,却发现四肢都被束缚带固定住,身体挪动不了分毫。
这一番挣扎的动作触发了连接着身体的仪器,在叮叮响了几声后,医疗舱外似乎有人守着,听见动静后便快步走近,从外部开启了舱门。
清祢腿上的束缚带被一一解开。
随着视野变得开阔,他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意料之中。
沉宴含笑走到他身侧,俯身去解清祢手臂上的束缚带。
“你的身上有伤,昨天医生来处理伤口时你一直挣扎的很厉害,没办法,只好控制一下你的行动了。”
他对上了清祢包含着警惕的目光,笑的更温和了,甚至伸手为清祢拨开了覆盖在眼尾的碎发,略有深意的明知故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直到双臂没了束缚,清祢抬手推开了他那只轻碾着自己发尾的手,缓缓坐起身,望着沉宴的双眸中满是冷凝之色。
面前的男人,像是即将要撕扯下虚伪假面的野兽,浑身透露出的都是些引人不适的危险侵略感。
清祢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沉宴看了眼被推开的手,唇角的笑意未减,甚至更深刻了些,他自顾自的说着话:“没想到你还真是决绝啊,那时一身血的倒在地上,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不过好在没有划出致命伤,后颈的腺体也没有什么妨碍。”
随着最后一句的话音落下,沉宴迎着清祢那双猜疑不定的眼睛,挑了下眉,一点点收敛了面上那抹虚情假意的笑。
他转身,拿起了一捧早就放置在一旁的花束,雪白的花瓣点缀着露水,脆嫩纤细的茎杆被束在精美的装饰内,这是一簇开的正鲜艳的香雪兰。
随着沉宴将它拿起,走近,微末清淡的花香也终于萦绕进了清祢呼吸间的空气中。
从那束香雪兰出现起,清祢的神色就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强忍住了指尖不住的颤抖,却遮掩不住愈发紊乱起来的呼吸。
香雪兰,正是清祢信息素的味道。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此,沉宴依旧对他的质问不作回答,像是在刻意磨人心绪。
“我喜欢这样娇艳盛放的花朵簇立在万众瞩目之下,它一定会得到赞美,欢喜,与热爱。”
沉宴抚摸着那束花的花瓣,轻语间,将目光落在了清祢那张苍白的面容之上。
他将手掌覆上清祢的后颈,不轻不重的按在了腺体那处还未愈合的伤口之上,带起轻微的刺痛与不适。
“昨天真的很声势浩大啊,沉家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孩子,居然在父亲的葬礼现场出了意外,幸运的从beta分化成了omega。大家都很惊叹呢,这简直是命运的恩赐,对不对。”
他像是一条吐露着冰凉信子的毒蛇,一寸一寸将清祢绞杀缠绕在无形的禁锢之内。
那双往日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注视着清祢惨白惶然的面容,满是痴态。
亲自搅乱了这张冷清清的面容,染上独属于自己的情绪,真是……一如他所想的漂亮。
哪怕他言语表述的不清不楚,但清祢不是傻子,听也能听出大致意味。
所以说——
“你向外界,挑明了我的身份?”
清祢望着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他感到了一种被全然颠覆的荒谬感,此刻的沉宴在他心中,已经和疯子无异。
“别这么看着我。”沉宴漫不经心的垂眸瞧着清祢,捏了捏他的后颈,将那束香雪兰强制性的放在了清祢的手中。
“你要知道,我可不舍得真的毁了你。”
外界的纷扰清祢无从得知,他的个人终端也被拿走,沉宴彻底隔绝了他与外面的一切联系。
这所医院是由沉家投资创立的,等同于呆在沉宴的地盘之上,在没有得到对方准许的情况下,清祢连病房都无法出去。
沉宴限制了他的自由,又挑破了他的身份,把柄被对方拿捏在手中,如今的清祢几乎成了一具可以被沉宴随意摆弄操控的玩具。
清祢已经看出了他有所图谋。
直白来说,是对清祢的omega身份,有所图谋。
事已至此,清祢几乎能猜出他的目的了。
被强行放在手中的那束香雪兰模样精美又鲜妍,在此刻的近距离下,清冷的淡香无比清晰的随着呼吸被嗅闻入肺腑。
它被裁剪修理的很是好看。清祢的目光落在上面,几息之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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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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