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送出去容易,拿回来很难。直接向但承初索要,毛悠脸上虽然覆盖了毛发,但也开不了口。但如果书拿不回来,卜才英已经放下狠话,让他重写一遍内容,他就拿根绳子吊死在毛悠寝舍前。
毛悠怕鬼,不想睁开眼就到门口有个吊死鬼在那里晃悠,于是硬着头皮去取书。他搓搓脸上的猫,很沧桑的叹口气。
毛悠趁着但承初现在可能没有发现书,他化作九尾像一阵风一样冲刺进浯溪园,抵达的时候因为猛刹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到树才停下来。他尴尬的用前爪耙了耙耳朵,左右顾盼确认没人看到后站立起来,毛悠也顾不上疼,只是看到院子空荡荡的时候心慢跳了一拍,完了完了。毛悠祈祷但承初没回屋。
黑猫拖着六根尾巴鬼鬼祟祟的靠近,用脑袋顶开门,看到昏暗的室内中央逆光背对着自己站着笔挺的一个人,就挺阴森的,毛悠毛发顿时都炸开了,惊心动魄的大喊:“妈——喵——”尖利的尾音劈叉。
那黑影转过身,但承初像被黑雾笼罩,只看得到轮廓。他看着炸毛后胖成球的黑猫,意义不明说道:“你不请自来得越来越熟练了?”
“喵喵~”毛悠东张西望心虚的喵了两声,想起书的事情,他飞机耳立马高耸,耳朵抖动了一下往后仰,讪讪道:“我怕打扰到你,所以悄悄的进来了。”他很小聪明的走到但承初脚边,身体贴着他的衣摆绕走一圈,却没有在窗户底下四周看到书,毛悠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但承初看着贴着自己小腿绕行的猫,触感温热,柔软而蓬松,他看着黑猫圆硕的身躯,抬脚用脚背颠颠黑猫鼓囊囊的肚子,冷笑道:“找书?”
毛悠被他用脚尖勾至半空,四肢划水晃了晃维持平衡后跳到地上滚了几圈,来到角落时用爪子拍了拍绿植,然后歪头用纯真的大眼睛看着但承初,夹着嗓子,“喵~什么?”
但承初看不出来受不受用,假装没看出他的尴尬,但语气不再那么阴森森的,“不是让你把书拿走了吗?”
毛悠见干脆躲不过,走过去趴在但承初的鞋面上,小声说道:“老祖宗这般英武雄伟,虽然没老婆且大龄但不代表你能力下降是不是?只是不好在我这个小辈面前开口。我懂,我都懂,所以......”他低着头,绿眼睛圆圆的,上眼睑压平,好似为自己这般劳心劳力为对方思考却不被领情而十分委屈,恹恹的趴着不动,时不时哀怨的瞅男人一眼,希望对方赶紧来哄自己。
但承初被逗乐了,冷笑一声,屈膝半蹲幽幽的看着黑猫,将猫掀翻看他四脚朝天,“所以你离开的时候把书从窗户丢进来,真是聪明呢。”
毛悠感觉**都被人看光了,蜷起尾巴盖住肚子,翻了身趴下纠正道:“那是人情世故。”
但承初点点头,嗤笑一声,“既然这样,我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人情事故。”但承初一把拎起猫朝外走了出去。
毛悠感觉不妙,有些慌了,“干什么去?”
但承初:“找那些夫子沟通一下,对你加强一下力度。”他大手将猫头拍得哐哐响,毛悠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抱住但承初的手腕摁住他,但承初停了,他吊着肥硕的身躯一边惨叫一边还像被打地鼠似的缩脖子。
但承初扭了扭手腕,竟没挣脱,手背上还被挠出几道血痕。
毛悠惨叫连连,在一个人面前社死和全世界社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他不断的挣扎着,“老祖宗,我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
但承初把猫拎高平视,阴恻恻道:“你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吗?”
毛悠耳朵向后撇,真的怕了,泪汪汪道:“我那是十足的愚蠢,哪里懂的人情世故,老祖宗别跟一只猫计较,放了我吧,咪咪~”
但承初活了几千年,遭人指责辱骂过,被人攻击受伤过,无限风光过,狼狈落寞过,但还从没有这么有失颜面过。所以尽管黑猫卖萌撒娇,他也不为所动,像个铁石心肠的石头人,“你这么蠢,不受点教训容易记不住。”
毛悠连尾巴都开始使劲儿道歉,缠住但承初的手腕或身躯,“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恶.......胡乱揣测了。”
但承初的手腕被光滑的绒毛摩擦,如同丝绸般,他垂眸看着光亮油滑的皮毛,语气松动了些,说道:“我给你两条选择,让刘夫子给你加强思想教育,或者你去门口罚站。”
毛悠叫道:“罚站!我选罚站!”深怕晚了一步但承初改变了主意。
但承初手一抛,黑猫四肢错乱的滑了几步后立定。
毛悠立起的后肢端正的站在门前,神情严肃且虔诚。但承初把书抛到他头上,毛悠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被砸到的脑门,一副不敢吭声的受气样儿,老老实实的顶着书,这样还能挡挡太阳,没事,真没事。
但承初倚在门框上抱胸看了一会儿才回屋。
毛悠决定回去要求卜才英必须拿三分之二的稿费给自己买小鱼干当做精神补偿,否则就别怪他当个不孝子,兄弟分家离心,且等卜才英老了一天饿他三顿。
日头西沉,倦鸟归巢。猎食的鸟儿们叽叽喳喳的飞了回来。毛悠看着台阶上的小鸟本能的想扑过去,忍得十分辛苦。
小鸟见他不动,贱嗖嗖的靠近端详黑猫。
但承初地狱般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不是让你见一个活物就认错吗?”
毛悠疑惑,猫眼瞄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啊。他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小肥鸟身上,“这也算?”
屋里没有传来回答声,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毛悠看着小肥鸟,说了对方又听不懂,他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轻轻松松拿捏下!他清了清嗓子,“我不该看淫.书。”
那群灵鸟见往日里爱扑咬它们的黑猫站着一动不动,靠近些试探的看着黑猫。
毛悠看着面前一堆小肥鸟,一边说着:“我不该看淫.书。”一边在心中评比出那只最肥,那只羽毛最好看。
前面都好好的,直到毛悠和小鸟的眼睛对视上,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毛悠突然觉得有些羞臊。他对着一些纯洁的小生灵在说什么啊,真令猫羞耻。毛悠终于见识到但承初的歹毒,对方从精神上摧毁自己!
他并拢了双腿,歪头往屋里瞅了一眼,见但承初没留意这边甩着尾巴驱赶小鸟。
小鸟飞起又落下,仗着毛悠不能动,有的直接落在他身上发出嘲讽的叫声,甚至直接拔毛回去筑鸟巢。一只鸟开了头,其他鸟纷纷效仿报复起这只经常扑它们的黑猫。
毛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兽园的,但他的泪水一定淌湿了他来时的路。他趴在卜才英面前,尾巴恨恨拍打着地面,半死不活的含恨道:“我为了你,我都秃了,秃了!”
卜才英抱着书,失而复得喜出望外,活像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闻言后看向毛悠,油光顺滑,除了毛发有点杂乱好像在草丛里滚了一圈,没见到哪里秃了。“没秃。”说完,他还借机摸了一把。
毛悠咬牙切齿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卜才英顺口道:“我知道。”
毛悠叫道:“那你说你知道什么?!”
卜才英:“......”他刚刚只是习惯的接话。
卜才英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毛悠一只爪子踩着书,恶狠很道:“稿费的三分之二必须拿来给我买小鱼干,否则!”他踩着封面的山竹弹出锋利的指甲,勾住封面微微收缩。只要卜才英不答应,他就让这本书变成渣渣,讨价还价也不可以!!!
卜才英不敢想象书没了重写有多么痛苦,他瑟缩的盯着毛悠勾着封面的大爪子凄叫道:“可以!但你别告诉你哥!”
毛悠冷哼一声,收回了爪子跳到桌面上照了照镜子,看到右边秃了一个坑,伤心的舔舐着毛发,企图用其他的毛遮挡住那块秃斑。
夜里,毛悠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秃了。他亲娘看见都嫌丑,后悔生了他顺带还踢了他两脚。
毛悠梦中惊醒,冷汗练练,半夜仰躺着翘腿舔毛。周身都舔顺滑后才肯合眼,睡梦里嘀咕了几句脏话。
休沐,毛悠和卜才英约好一起去苏亚镇参加鬼节。一同前往的除了束经义,还有州阳昭阅门的山逸以及凌潇远。一行人离开凌氏时遇到了凌卫漪,凌卫漪瞧着更瘦了衣服就像挂在骨架上,但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听闻大家要去苏亚镇玩鬼节来了兴趣,于是也跟着一起去了。
毛悠以为大家会御剑飞行,结果大家挤在一辆马车中,幸好马车内部用空间阵法扩大了许多,但六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真的很窒息。
马车离开浮岛飞驰在空中,众人远远看到鹤水上的雪层,忍不住赞叹连连。束经义望着那碧水雪景感慨:“我去了很多地方,没有哪个地方的美景胜过凌氏的‘碧水雪景’,可惜设了禁制不能靠近。”
凌卫漪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笑得十分谦和。
凌潇远挺起胸膛,望着远处的浮岛唇角上扬,神情倨傲的说道“‘碧水雪景’连年佳作不断,今年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写出更出色的作品。”
山逸一直感慨的看着云雾笼罩的浮岛,拊掌惊叹连连,道:“我看难,往年以‘碧水雪景’为主题的作品已经是出神入化。”
毛悠沉默的听着大家对碧水雪景的夸赞,对凌氏二人没什么好感。看到凌潇远不是刻意将恶行描述为美景,而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高尚的,那些妖兽在他眼里不值得一提。毛悠觉得和他呼吸同一个马车的空气都恶心不已,他头晕目眩,双目猩红,握紧的拳头几乎要对着那张眉飞色舞的脸挥上去时,卜才英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上,捏了捏他即将爆发的肌肉,示意他沉住气。
卜才英转移了话题,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上。
毛悠猫头人身容易引起百姓惊慌,下车时化为人形。他下来的时候,大家看到毛悠都愣了一下。众人见他冷着脸给自己甩脸色,一时也没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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