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审结束,药宗留下人继续照看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的凌潇远。
毛悠目睹了恶鬼夺舍被九天雷霆轰得灰飞烟灭,吓得失声了。
半夜毛悠噩梦中惊醒,坐起来失魂落魄的看着空白暗黑处,想要逃离修真界的想法更加的迫切。他在这里没有安身之处,毛悠推开门朝着浯溪园跑去。
杜涵映从屋顶上跳下来跟了上去,但是每每尾随来到浯溪园,他总被一层结界拦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毛悠钻进拱门。杜涵映打听过,里面住着的阵师是凌氏的贵客。
毛悠看着落在窗纸上昏黄的烛光,抬手敲门。
但承初看着桌上的断剑,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他没做理会的斟了一杯酒,苦涩辛辣,后劲无穷,但承初连饮三壶,可惜自己酒量太好,醉不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但承初看向门,他早就体会过九尾猫的固执,不理他会一直闹到人理会他为止。
但承初拉开门看着难过的少年。毛悠和他对视一眼,沮丧的用脑袋抵着他的胸膛。鼻尖嗅到但承初身上浓郁的酒香。
但承初垂眸,看到乌黑的发丝一直逶迤到少年圆鼓的臀部。他转身抽离避开少年的依偎,踱步来到桌边坐下继续自斟自饮。毛悠尾随坐在他身侧,枕着自己的胳膊歪头看着酒壶,眼泪不断的滑落。
“怎么一哭就来找我?”但承初的语气不是烦躁,倒是更像不太理解毛悠的做法。
但承初见过毛悠偶尔会发呆垂泪,但承初看他眼里落寞,思忆起什么事情似的,他从不过问。毛悠回过神后就会事情从未发生过般自娱自乐,将院子弄得错乱不堪,只要不叨扰到自己,但承初一般都是置身事外,院子随他糟蹋。不过也很少有人敢闹到他面前来,更怕惹这个魔头不快。
许是但承初太过于强大,又救过自己,毛悠在他面前哭泣不觉得很丢人。他闻到酒辛辣醇厚的味道,拿起酒壶给但承初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没有喝过白酒,喝完一杯辣得脸通红。
但承初看着桌子上的琉璃漏斗,黑色的阴砂已经集满了,灰白色的阳砂只收集了二分之一。阴砂集怨气所成,阳砂是集纯粹的爱意,仅凭木子一个人还是不够。
毛悠喝了酒对自己的约束就放松了很多,他豪横的抢过但承初手里的沙漏上下颠倒,凑近了瞧,丝毫没有留意到但承初摄人的眼神。砂子流不动,毛悠使劲地晃了晃,“你的沙漏坏了。”但是只有嘴巴动,没有声音。
但承初眯着眼睛看向毛悠,一副逗猫似的任他玩,没急着拿回。
毛悠将沙漏横放在桌面上,伸指一推,等沙漏滚到但承初面前,他又扒拉回来,眼珠子一直追随着沙漏滚来滚去。
但承初伸手拿过沙漏。毛悠急急的抓住他的手,告密似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但承初瞟了他一眼,道:“无聊去院子里扑鸟,累了就去睡觉。”
毛悠知道但承初一定知晓自己的意思,但是没闲心搭理自己。毛悠有一点伤心。
毛悠双手拉住但承初的手腕,倔强的重复了一遍,依旧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说不了话了。”
但承初道:“去找药师。”
毛悠抓着但承初的手不放,用劲拽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
但承初的手背贴在毛悠的喉咙上,许久他放下酒杯注视着毛悠。毛悠歪着头侧脸贴着但承初的手背求安慰似的蹭了蹭,眼泪滑到但承初的手背上。
但承初被眼泪灼了手背似的蜷起,抽出手却被醉猫恶狠狠的抓住,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住了大拇指指腹。但承初抽出手看着浅浅的牙印,“野性未消?”
毛悠难过的摇摇头。
但承初站起来回到内室,毛悠冲到他前面抿着嘴唇双手将但承初往外推。但承初不动,垂眸看着毛悠涣散的眼睛。
毛悠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承初纹丝不动,毛悠观察他神色平静于是得寸进尺的使劲儿推。
但承初抬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毛悠手脚不受控的往外走。
次日,但承初从内室走出来,打开门就看到毛悠杵在门前眼睛通红一夜未睡似的,神情愤怒的瞪着自己。
毛悠抢先一步夺过但承初准备拿起的沙漏,然后变成猫,借助桌子跃到房梁上,一只爪子踩住琉璃漏斗,垂着六根蓬松的尾巴报复嚣张的看着但承初。猫是记仇的。
但承初抬头看着黑猫,琉璃是法宝炼制摔不碎。毛悠见他还能保持气定神闲,他装模作样的用爪子将琉璃推到房梁的边缘,琉璃漏斗看着摇摇欲坠,黑猫恶劣又嚣张的甩了甩尾巴。
但承初看着那双挑衅的眼神,微微眯起眼睛。
毛悠感觉到但承初的不悦,心中对命运的彷徨和忧惧导致郁气堆积,毛悠又怕但承初真的动怒收拾自己,又想惹他生气。毛悠破罐子破摔的想:打吧打吧,打死我算了,免得整日担心受怕,死了也许可以穿回去看妈妈了。
毛悠这般想着,抬起爪子把沙漏拍下去。看到但承初伸手接住沙漏,毛悠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来搞笑的。毛悠自我放逐的翻了个身,忘记了自己在狭窄的房梁上,身体骤然落空吓了毛悠一跳,还以为但承初来打自己,他扑腾着落在地面上,惨叫都叫不出来。
但承初捡起猫放在桌子上,一手按住猫脖子,一手敲猫头敲得??响。毛悠抱住他的手腕张嘴咬。
他反抗得越厉害,但承初敲木鱼似的敲得就越狠,毛悠被他敲得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最后趴着不动,任他敲了几下,等但承初松开手,毛悠伤心的看了他一眼,委屈的跳下桌跑了。
但承初得了清静,出门时看着院子的鸟雀,一时有些晃神,无端想到委屈跑掉的猫。
毛悠回到兽园,一只猫无比的孤独。因恶鬼夺舍被五雷轰顶的事情,毛悠对卜才英有些害怕和躲避。毛悠趴在盆栽上忧郁的看着天空。
卜才英走进兽园时毛悠就看见他了,懒洋洋的没有动弹,只是忧伤的看着他。但承初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得到回应,以为人不在,转头看到花盆里趴着一只黑猫。他走过去,语气深重道:“你考虑过你身下的这盆娇弱的兰花吗?”
毛悠看着他一眼,然后恶霸似的一爪子碾碎。
但承初看他这幅模样很熟悉,家里的大儿子心情不爽的时候就是这个姿态,冷傲又不屑一顾的嚣张。
卜才英思索自己也没有得罪小儿子,他一碗水端的很平。
“怎么了?”
毛悠翻了个身四肢摊开,仰躺着晒太阳,但感觉太阳也是冷的,就和冷漠无情的但承初一样。
卜才英看到他这幅模样眼睛一抽,语气为难又想笑,“蛋蛋漏出来了。”然后得到黑猫飞起来的一巴掌。
卜才英早有预防的往后退了一步。黑猫杀意十足的看着卜才英,卜才英讪讪道:“怎么了?”
毛悠恢复成人形,拿过纸和笔写起来。
卜才英拿起来凝重的看着,片刻后道:“看不懂,你写字怎么还倒退了?”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血肉模糊。
毛悠张张嘴,“我发不出声音了。”
卜才英读懂了他的唇语,脸上的轻快的神色变得凝重,他低头弯腰去摸毛悠的喉咙,“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药师来。”
毛悠萎靡的点点头。他看着卜才英焦急的背影,心中愈发的伤感。
不到一会儿,卜才英就带着药师过来。
药师把脉之后发现毛悠是妖兽,当即神色有些难看的收回手。
卜才英问道:“我儿——兄弟他怎么样了?”
药师愠怒的看着卜才英,“卜公子莫来玷污我。”
“何意?”卜才英的脸色也微冷,朝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大有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就出不了这个门。
那药师看着他有些惊恐但骨子里认为妖兽低贱,他依旧忿忿道:“这是一只妖兽,您另寻他人吧!”
卜才英装出来的文雅骤然消失,压低了声音像野兽低吼,“今日你不看也得看,谁规定了药师不能给妖兽看病治疗了?”他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看着比平静的毛悠更愤怒。
药师夺过药箱要走,被卜才英抓住肩膀按着坐下来,“给我看!”他高大的身形杵在药师的身边,漫不经心的旋转着镇山河。
药师一脸屈辱,但肩膀快被那只铁掌捏碎了。他一脸受辱的替毛悠把脉。
“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能说话?”
药师语气非常不爽,“身体没问题,就是吓的。”
卜才英看向毛悠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猫确实是非常容易受到惊吓应激,可是毛悠不是一般的猫,什么事情吓到他了吗?
药师噼里啪啦的收拾药箱,离开之前还不忘瞪了一眼他们,随即又欲言又止的看向卜才英。
毛悠看懂了药师的眼神,那是想拉堕落者一把,但又觉得对方无药可救了。
卜才英等药师走了,勾住毛悠的肩膀,斟酌道:“什么事影响到你了,爹去帮你解决了。”
毛悠看着他和之前一样的语气的神态,难得没有计较他的自称。他摇摇头,这事无解。
卜才英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吧,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在。”他站起来,“走,带你去吃全鱼宴。”不容毛悠拒绝,他架起毛悠就去了凌氏附近的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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