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悠跟着但承初回到浯溪园的时候脑子还处在兴奋的眩晕感里,他绕走在但承初腿边,好几次差点被踩到。
但承初颇有些无奈,只能加大步伐。毛悠见他加速了,四条腿也跟着颠颠的跑起来,走了几步,但承初不指望这只九尾猫懂得看脸色,干脆拎起猫走在长廊上。毛悠蜷缩着四肢,一只爪子不适应的在空中抓了抓,最后搭在但承初的手背上。
毛悠看着但承初,他对但承初依旧会下意识的戒备和不自觉的畏惧,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想亲近但承初。或许但承初是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为数不多熟稔相知的人,孤独时总会想起这个人,想贴近他。也或许是但承初多次救他于困境,那种强大让毛悠忍不住膜拜和憧憬。
毛悠身为妖兽的身份,人格经常受到轻慢的对待。说是不在意,但也不尽然,他会和对方疏远,用冷漠和无视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反抗。但承初嫌弃过他弱小和笨拙,但从未蔑视过他是妖兽。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但承初在他心中的信望比那些宗门大师还高,快和卜高谊并肩了。
毛悠顶着但承初宽厚的背影,朝他喵了一声。
但承初低头,微微蹙眉,“做什么?”
毛悠忍不住笑起来,但是隔着皮毛看不出,只是眼睛又圆又亮,看着十分温驯。
毛悠看着他的下颌骨,死亡角度也遮挡不住但承初的俊美。但承初这个人太复杂,容貌反而是他最不初中的一点。毛悠忍不住的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但承初多看一眼呢?与他势均力敌?还是绝色美人?后者好像太肤浅了点。但承初虽然乖戾狠觉,但好像也不是没有底蕴的疯子。
毛悠的思想又跳脱到但承初背后的伤,但承初刻意保留身上的伤痕是为了什么?复仇?警醒?还有他为何要将自己强硬的留在他的身边,毛悠直觉不仅仅是为了兑现诺言那么简单,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承初一只脚踏入室内就把猫丢地上 。
毛悠翻身四肢平稳落地,后爪不小心踩到一条尾巴,他抱起尾巴舔舐着,想啥说啥,“你为什么收我为徒?”
但承初睨了他一眼,随口敷衍道:“因为你好看。”
毛悠不信,“你才不会这么肤浅。”
但承初很随性的说:“你要什么答案?”
两个人对视,毛悠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认真的敷衍真是让人又气又无语。
毛悠斩钉截铁,“你对我有所图。”
但承初故意模糊的回道:“你都说了我不是肤浅的人。”
毛悠绕走一圈,最后蹲坐在他面前,“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色相和皮肉。”
但承初用脚尖拨弄黑猫胸前乱糟糟的毛发,神态散漫,“那图你什么?图你一无所有的脑子?”
毛悠觉得被他这么逗玩很耻辱,用爪子按住他的脚尖推远了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说话不能温柔点吗?我知道和你们比起来我不够聪明,但是我也没妨碍到你们啊?是你们打扰到了我老实本分的生活。”
但承初缩起双腿向两边大咧咧的敞开 ,垂眸半笑的眼底含着一丝讥讽和怜悯,“你的身份注定你的一生都不得安宁。你不犯人,但其他人总会因各种原因忌惮你,怀疑你,人心就是这么阴暗。你不死他们不会安心,每日睡前脑子里会推演上千遍你祸害苍生的场景......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但你的身份就有罪。”
毛悠孤零零的坐在原地。
但承初以为他会走,但听到身后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师尊,你什么时候教我幻术啊?”
但承初勾起一抹笑,也不算太傻,还知道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
他看着恢复成人形的毛悠,“别叫我师尊,我只教你幻术而已。”他缄默了几秒,微微拧眉建议道:“你还是不求上进吧,要真是努力学了又学不出来,那真是会让我颜面扫地。”看他的神情,是真的很担心。
毛悠简直就是气炸了,想欺师灭祖。
但承初看着他气红的脸,说话带着一股老气横秋,“气性还挺大,还是没被岁月磨平棱角。”
毛悠蛐蛐道:“你都这么大的寿数了,岁月也没让你说话谦和点!”
但承初半是警告的说道:“怎么会没有?只是我不爱听就干脆全灭了。”
毛悠爆发了一会儿默默的安静下来。
但承初看他这个怂样很有趣,随口道:“你最近在我面前很嚣张啊。”
毛悠浑身绷紧,往后退了两步,他最近心情不好是胡乱发泄了些脾气。他谄媚道:“没有吧,是不是我没注意的行为让你误会了?你知道我没有脑子的,所以都不是有意的。”
但承初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他饮下一杯凉茶 ,见人还没跑,“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毛悠从善如流的改口道:“老祖宗,你教我幻术呗。”
但承初似笑非笑,“怎么变成老祖宗了,不应该是老不死吗?”
毛悠尴尬得要死,不自觉的猫头又出现了,隔着一层皮毛就是好,让人看不见自己虚伪和谄媚的嘴脸 ,毛悠自然就不会尴尬。“什么老不死的那可是您说的,我说老祖宗寿数大,是想表达您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充满了人格魅力。”
但承初嗤笑一声,毛悠被他嘲弄的眼神弄得面红耳赤,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拜师学艺,毛悠就彻底的放下矜持 ,绕着但承初绕圈,“教我幻术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但承初活了上千年,还从未被人这么缠着,又是赖皮又是撒娇,起初觉得颇为有趣,后面被缠得不耐烦允诺下来,然后捏着人后脖子推远了些。
但承初言出必行。两个人来到凌氏奴仆休息的院落,但承初道:“按照我之前演示的开始吧。”
毛悠讪讪道:“他们和我无冤无仇,把他们当做试验品不好吧。”
但承初闻言冷嘲道:“那你等和人交锋时再练习吧。”他挥一挥衣袖起身就要走。
毛悠张开双臂急急的拦住他的路 。
但承初以为他改变了决定,但见毛悠坚决的摇摇头,那双眼睛明亮又坚定,“我做不到拿这些无辜的人当试验品,我们去找一找犯人吧。”
但承初讥讽道:“他们又和你有仇了?”
毛悠讪讪的说道:“这样我负罪感会轻一点。”
但承初喜欢看毛悠在他面前流露出人性的阴暗面,对他的态度也温和耐心了些,高深莫测的道:“确实是有个地方挺适合你。”
毛悠蠢蠢欲动道:“哪里?”
但承初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毛悠来到凌氏关押着囚犯的地方。里面关押着的基本都是违反凌氏家训家规,亦或者损害凌氏利益的人。
监守的凌氏子弟陷在但承初的幻术中如梦如痴,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走进来,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囚犯,中间一条小路曲径通幽消失在拐弯处。毛悠和但承初站在牢室入口,阴冷潮湿的风一阵阵的迎面而来,寒气沁人,光线昏暗幽邃。
囚犯们看到二人,眼里顿时放射出明亮的光芒,扒着槛栏上哭冤求饶。但承初大概是施展了什么术法将他们的声音摒弃隔绝在外。毛悠只看到他们五官扭曲涕泗横流但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但承初双手环胸倚靠在漆黑的石墙上,他视众生为蝼蚁的眼神从每一个牢室扫过,“挑一个吧。”
这些囚犯似乎从但承初那冷漠的眼神里来者不善,纷纷止住了声音,害怕的后退。
毛悠挑选了一个实力最为弱小的修士,开始用灵力侵入修士的识海,为他营造构建一个重见天日的幻境。毛悠试了半天,修士的识海被灵力搅得天翻地覆,不舒服的皱紧了眉,他恶狠狠的和毛悠对视。
毛悠尝试着在他脑海构建外界,发现要重塑一个场景真没那么容易。一来对方的意志在抵抗,自己稍有力竭场景就会崩塌。二来场景中一旦出现不符合对方认可的事务,对方就会产生质疑从而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这样一来,幻境就不攻自破了。
毛悠失败了也不气馁,尴尬的换了一个人。这次是一个文雅的书生,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平静的看着毛悠,嘴巴开合,见毛悠听不见后看向不远处静默不语的男人,然后沉默,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样。
毛悠将灵力注入书生的识海,书生的意志比修士要薄弱得很多,毛悠刚尝试构画田园山水,书生的识海突然起了漩涡,毛悠的灵力不受控的被吸进漩涡,甚至灵力反过来被书生控制住成为了缠住毛悠的绳子,要将毛悠勒死。
牢房昏暗的角落里,书生平静的面容下逐渐漏出阴冷的笑容。
但承初挥袖,书生凭空狠狠地摔在墙上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昏厥过去。
毛悠知道是但承初救了自己,他一身冷汗的靠在槛栏上,心有余悸的看着不知生死的书生。他刚才差一点就死了,毛悠感激的看着但承初,“谢谢。”
但承初闲庭散步似的来到他跟前,“知道自己为何屡屡失败吗?”
毛悠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喜欢反思,道:“我的灵力虽然比他们都要深厚,但是我无论是灵力还是幻术,我使用自身灵力的时候很生疏,很难将它们拧为一缕,导致我实力减弱。这也导致了我构建场景时的力不从心,很多地方会模糊忽略掉,还有就是掉以轻心。”
但承初看了那书生一眼,书生蜷缩在角落忌惮的看着但承初。但承初道:“下一次掉以轻心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濒死的恐惧让毛悠的身体还在颤栗,死里逃生让毛悠引以为戒,“我知道了。”又心想但承初真的救了自己好多次了,他呆呆的看着但承初 ,直到但承初看过来,毛悠才触电似的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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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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