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是被年糕的“踩奶服务”弄醒的。
十六斤的橘猫趴在她腰上，肉垫按得她脊椎发麻，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活像台小型发电机。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漫过窗帘缝，在地板上画了道金灿灿的线。摸过手机一看，上午十点半——比她平时醒的时间晚了近三小时，大概是昨晚跟夏棠聊到后半夜，神经难得放松下来。
“年糕，再踩下去我要被你压成薄饼了。”沈眠捏了捏猫的后颈肉，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年糕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尾巴尖轻轻勾了勾她的手腕，像是在撒娇。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床头柜上还放着昨晚没吃完的猫条盒子，粉色包装上印的小猫图案，让她瞬间想起夏棠贴在盒子上的便利贴——字迹软乎乎的，跟他发消息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沈眠赶紧晃了晃脑袋，起身去洗漱。
刚挤好牙膏，手机就“叮咚”响了。点开一看是夏棠的消息：“沈眠早呀！我刚下班，现在往你家走，猫抓板我放包里了，还给年糕带了新的冻干，你家小区门口是不是有棵大梧桐树？”
沈眠盯着屏幕，牙膏泡沫差点从嘴角漏出来。她居然忘了跟夏棠约好今天见面的事！慌乱地漱了口，冲进客厅开始收拾——沙发上的抱枕要摆成整齐的一排，茶几上的插画草稿要叠好，连年糕掉在地毯上的猫毛，都用粘毛器来来回回粘了三遍。
“年糕，你说我穿这件行不行？”沈眠举着件浅灰色针织衫问猫。年糕蹲在沙发上，舔了舔爪子，完全没理她。她又翻出件米白色衬衫，对着镜子比了比，总觉得太正式；换了件连帽卫衣，又怕显得太随意。纠结到指尖发紧，最后还是选了件浅青色的长袖T恤，配着牛仔裤，至少看起来清爽又不刻意。
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响了。
沈眠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手心开始冒冷汗。她深吸三口气，对着镜子扯出个还算自然的笑，才慢慢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夏棠站在门口，穿着件浅蓝色的连帽卫衣，背着个印着黑猫图案的双肩包，手里还提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两盒冻干。他头发有点软，被风微微吹起，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来了。”沈眠打开门，声音比预想中稳了点，只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下意识侧身让他进来，“快、快进来坐。”
“打扰啦！”夏棠笑着走进来，眼睛先扫了圈客厅，最后落在蹲在沙发上的年糕身上，眼睛瞬间亮了，“年糕！我来看你啦！”
年糕像是认识他，居然没躲，反而慢悠悠走过来，用头蹭了蹭夏棠的裤腿。夏棠立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抱起猫，动作轻柔得像怕碰坏了什么：“果然跟照片里一样可爱，这肚子也太圆了，是不是每天都偷吃零食？”
沈眠站在旁边，看着夏棠跟年糕互动的样子，紧张感莫名消了点。他说话时语气很软，逗猫的动作也很温柔，完全没有陌生人的距离感，倒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它确实能吃，一顿能顶我两顿的量。”沈眠笑着说，转身去厨房倒水，“你喝温水还是凉水？我家有柠檬片，要不要加两片？”
“温水就好，谢谢。”夏棠抱着年糕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插画草稿上，“这是你画的？猫的神态也太像了吧！”
“嗯，昨天赶稿的时候画的，还没改完。”沈眠端着水杯走过来，把杯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她赶紧拿起草稿本翻了翻，掩饰自己的慌乱：“主要想画一组猫咪日常的插画，还在琢磨细节。”
“我觉得超好看！”夏棠凑过来看，肩膀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你看这只猫扒猫抓板的样子，爪子的弧度画得特别真实，要是能加个具体的猫抓板样式，会不会更生动？”
沈眠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比如你设计的小鱼猫抓板？”
“对呀！”夏棠眼睛一亮，从双肩包里拿出个粉色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橘色猫抓板——小鱼形状的，边缘缝了圈浅黄的绒线，尾巴处还挂着个小小的铃铛，“你看，我特意选了跟年糕毛色接近的橘色，绒线摸起来软乎乎的，它应该会喜欢。”
他把猫抓板放在地上，对着年糕招了招手：“年糕，过来试试你的新玩具！”
年糕立刻从夏棠怀里跳下来，围着小鱼猫抓板转了两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铃铛。“叮铃”一声轻响，它像是觉得有趣，又拍了两下，接着趴在猫抓板上，开始磨起了爪子。
“你看！它真的喜欢！”夏棠兴奋地指给沈眠看，眼睛里闪着光，“我设计的时候就想，橘猫应该偏爱暖色系，加个小铃铛还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没想到真的管用。”
沈眠看着年糕磨爪子的样子，又看了看夏棠开心的侧脸，心里暖暖的：“谢谢你，这个猫抓板比我买的那些好看多了，而且年糕确实很喜欢。”
“不用谢，只要它喜欢就好。”夏棠笑着说，从透明袋子里拿出盒冻干，递给沈眠，“这个是鸡肉味的冻干，我家墨墨特别爱吃，给年糕当零食吧。”
“这怎么好意思……”沈眠想拒绝，却被夏棠把盒子塞进手里，“你别跟我客气，我买多了，墨墨一个猫也吃不完，给年糕正好。”
盛情难却，沈眠只好收下，拆开盒子倒了几颗在手心，蹲下来喂给年糕。橘猫立刻凑过来，吃得吧唧嘴，还蹭了蹭她的手心。
“对了，你之前说你是做宠物玩具设计的，平时会画很多草图吗？”沈眠想起昨晚聊到的职业，忍不住问。
“会啊，我包里就带着速写本。”夏棠从双肩包里拿出个棕色的本子，递给她，“你看，这些都是我最近画的草稿，有猫窝的，还有逗猫棒的，还没来得及细化。”
沈眠翻开本子，里面画满了各种宠物玩具的设计图，每一张都标注了尺寸和材质，甚至还有不同角度的细节图。有个云朵形状的猫窝，旁边写着“可拆洗，内置暖垫”；还有个骨头形状的磨牙棒，标注着“用可食用硅胶，适合三个月以上幼犬”。
“你想得好细致啊。”沈眠由衷地赞叹，“这个云朵猫窝要是做出来，肯定很多猫咪喜欢，软乎乎的像个小被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夏棠凑过来，手指点在草稿上，“我还想在猫窝侧面加个小口袋，可以放猫薄荷，这样猫咪进去就不想出来了。不过我总觉得颜色搭配有点问题，你是插画师，对颜色应该很敏感，你觉得用浅蓝加奶白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沈眠眼睛一亮，“浅蓝和奶白都很柔和，放在家里也不会突兀，而且跟你设计的小鱼猫抓板颜色也能呼应上，要是以后做系列产品，视觉上会很统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从宠物玩具的颜色搭配，聊到插画的构图技巧，再到各自养宠的趣事——夏棠说墨墨会偷喝他的咖啡，沈眠说年糕会把她的画笔藏进沙发缝里。聊着聊着，沈眠发现自己完全不紧张了，甚至会主动跟夏棠分享自己的想法，连平时不敢跟陌生人说的小糗事，都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窗外的阳光更暖了。夏棠看了看手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都十二点多了，我是不是耽误你吃饭了？要不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我平时也吃得晚。”沈眠赶紧说，心里莫名有点舍不得他走，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要不……你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我会煮面条，还能加个番茄炒蛋，就是有点简单。”
夏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我刚好没吃午饭，而且我超爱吃番茄炒蛋，就是自己煮不好，总把鸡蛋炒糊。”
沈眠心里一松，笑着走进厨房：“那你在客厅等会儿，我很快就好。”
她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鸡蛋和面条，刚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就听到夏棠走进来的声音：“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剥蒜，或者洗番茄。”
“不用麻烦你……”话还没说完，夏棠已经拿起番茄放进水池里，开始认真地洗起来。沈眠看着他的背影，只好把剩下的鸡蛋递给她：“那你帮我把鸡蛋搅散吧，加点盐就行。”
“好嘞！”夏棠接过碗，拿起筷子搅了起来，动作有点笨拙，鸡蛋液溅到了手上，他赶紧用纸巾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眠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厨房不大，两人站在一起有点挤，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锅里的水开了，她把面条下进去，夏棠站在旁边，帮她把切好的番茄放进盘子里，偶尔递个勺子、拿张纸巾，配合得意外默契。
很快，番茄炒蛋和番茄鸡蛋面就做好了。两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简单的饭菜，却吃得格外香。夏棠一边吃，一边夸她：“你煮的面条也太好吃了！比我外卖点的还香，番茄炒蛋的酸甜度也刚好，你也太会做饭了吧！”
“没有那么好，就是常做，练出来的。”沈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扒了口面条。
吃完饭，夏棠主动收拾碗筷，非要自己洗碗。沈眠拦不住他，只好坐在客厅里等着，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融融的。
洗完碗，夏棠背着包准备走了。沈眠送他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微信和电话，要是年糕不喜欢猫抓板，或者你有插画方面的想法想跟我聊，都可以联系我。”
“好，我会的。”沈眠接过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
“那我走啦，下次有机会再来看年糕。”夏棠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好，路上小心。”沈眠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轻轻关上了门。
她走到客厅，看着地上的小鱼猫抓板，还有茶几上没吃完的冻干，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年糕凑过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腿，沈眠弯腰把它抱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年糕，你说夏棠是不是个很好的人？”
年糕“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
沈眠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着夏棠的微信头像——是墨墨趴在猫窝里的照片，忍不住发了条消息：“今天谢谢你，面条吃得很开心，年糕也很喜欢你送的猫抓板和冻干。”
没过几秒，夏棠就回复了：“我也很开心！你的番茄炒蛋超好吃，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呀！”
沈眠看着消息，心里甜甜的，回复道：“好啊，一言为定。”
放下手机，她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觉得，社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如果能遇到像夏棠这样温暖的人，哪怕只是一起聊聊天、喂喂猫，也能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可爱。而这场因为猫而起的相遇，好像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让她的生活，多了很多不一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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