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大门欢迎自己的小主人回了家。
“妮儿回来了?”
听到门口的声响,梅刘氏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从那扇冬风悄悄半打开的窗户缝儿中看向屋外,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回到了家。
“你别急,俺这就出门看看。”
梅老汉连忙扶住了妻子,让她靠着床头坐好,还不忘把透风的窗户关上,然后提脚向屋外走去。
走出屋子一看。果然是梅红!
“妮儿,你回来了?东西搬完了?”
“爹,您咋出来了?快进屋去!外头儿冷。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还放在灶火屋头。”
“好好,这俺就放心了。妮儿,多亏了你啦!要不然,咱这个年恐怕都过不成了!爹对不住你啊!”
看着梅老汉一脸的羞愧,梅红脸一板,“爹,你说的这是啥话?咱一家人有啥对住对不住的!您不也是天天地出去做活,俺这干点活儿值啥!”
说完,她眼珠一转,神秘兮兮地凑近梅老汉,“嘿嘿,爹,您过来!俺让你看个好东西!”
“啥好东西?你捡着钱啦?”
“嗐,俺哪有那好运气!俺说的好东西可不是铜子儿,您看——”
说着,梅红迫不及待地将手臂上挎着的篮子掀开了布。
“鸡蛋?”
略微高昂的声调显示了老汉的吃惊,“妮儿,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鸡蛋?你该不会是用挣来的钱买的吧?”
“爹,俺刚搬回来的粮食您没瞅着?俺哪还有钱买这个?告诉您吧,这是红柳婶子给咱家的!”
“你红柳婶子?”
“嗯呐,她说让俺娘补补身子,让俺弟也吃点,也让您尝尝!”
“你红柳婶子一家子都是好人呐!那年俺跟你娘成亲,还是你红柳叔借给咱的钱把屋子修了修,你红柳婶子对你娘,对你更是没话讲!妮儿,你可得记住你叔婶对咱们的恩呐!咱以后得报答他们呐!”
“嗯,爹,俺记住了!俺也是这么对婶子说的。”
“好好!”
“爹,咱进屋去吧!娘该着急了!”
梅红扶着梅老汉进了屋,直奔向屋里那早已等待着急的女人。
“娘——,您今天好点儿没?”
“吃了药好多了,你们爷俩在外头说什么呢?咋这么久才进屋?”
“哦,对了!娘,今儿俺给你和弟弟还有爹做蛋羹吃!”
“蛋羹?咱家哪来的蛋?”
“红柳婶给的!”
听到这话,梅刘氏不用想也知道又是红柳一家对自家的照顾,她转头对着梅老汉说道:“当家的,红柳兄弟一家对咱家有恩呐!咱得报!”
“欸!咱也是这么跟闺女儿说的!”
一时间,一家几口七嘴八舌地讲着对红柳一家的感激,还有对今晚饭食的憧憬,突然!有一丝婴儿啼哭声也悄悄地加入其中。
“欸?弟弟醒了?”
“哎呦,光顾着说话了,把这小子给忘了,想必是睡醒了饿了。”
床侧一个陈旧不堪的小木床里,一个半岁大小的男童在张嘴啼哭。许是饿的久了,连哭声都是微弱不显。
“娘,俺刚才出门前做好的菜糊糊在火上热着呢。俺这就去端来!”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出了屋。
“欸——你慢点!”
看着梅红风风火火的背影,梅刘氏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嘿嘿”
“你笑啥呢?”
“没啥没啥。”
梅老汉拢着手跺了跺脚,笑着回道。
“俺才不说呢,当初也不知是谁一见面就拉着咱说要嫁给俺,风风火火地就要成亲!俺看,妮儿的性子才不是随了俺呢。”
“当家的,你在那头嘟嘟囔囔啥呢?”
“没啥没啥,俺是说妮儿咋还没端来?俺这去看看!”
看着男人的身影,梅刘氏抱着孩子笑着说:“真是父女俩,一门子风火性儿。你是不是啊?虎蛋儿?”
“唔”男童无辜地吐了口泡泡。
惹得他娘又笑了起来。
当晚,梅红心痛地拿出了三个鸡蛋做了蛋羹,“呼,这鸡蛋得省着吃,眼看要过年了,也是一道好菜!吃了这顿就到年头再吃罢!”
闻着渐渐弥漫出的蛋羹味道,梅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把它端到了主屋里,“娘——吃蛋羹了,俺来喂弟弟吃!!”
“妮儿,娘不爱吃蛋,你和你爹吃吧!俺来喂你弟弟。”
“那咋行?这是婶子特意让您补身子的,您得吃。”
“对!孩儿她娘,你吃吧!别管俺们了,俺这有饭吃!快吃吧!”
梅刘氏在丈夫女儿的连声催促中吃下了那碗蛋羹,梅红也喂弟弟吃下了蛋羹。
“妮儿,这碗蛋羹你吃吧!这段日子,爹不在家,你在家没少忙活,多亏了你,咱才能有粮过年。”
“爹,俺不吃,您天天得出门做活儿,您最辛苦了,还是您吃!”
父女俩让来让去,一旁的梅刘氏看不过去,“你们爷俩让啥呢,叫俺说,你们都辛苦!反正今天是吃了,也不差那一个,当家的,你去给咱闺女儿再做一碗!咱都吃!”
“欸!欸!好!好!”
就这样,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夜,成了梅红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夜晚。她想,如果可以,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她都愿意再过一次那个夜晚,那样的日子,虽苦却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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