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重新参观了这座宅院,里面的一切,几乎都还维持着苏琴离开时的模样。她的那栋小楼,那个小院,依然被打理得生机勃勃,院角的桂花树郁郁葱葱,仿佛主人从未走远,只是去邻家串了个门。
晚饭后,一家人在花园里散步闲聊,晚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温馨惬意。
到了休息时间,外婆拉着林晚的手,笑着问:“晚晚,今晚跟外婆去正院的厢房睡好不好?我们老人家起得早,明天带你去逛逛咱们镇上的早市。”
林晚看了看身旁的母亲,苏琴正对她投来一个鼓励的、安心的眼神。她知道,母亲需要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不被打扰的空间。
“好啊,”林晚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最喜欢逛早市了。”
苏琴带着方跃民,回到了那栋独属于她自己的小院。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的窗棂,在绣楼二层的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碎了一地的银子。两人洗漱完毕后,并肩坐在那张古朴的绣床边,一时无言。空气中,弥漫着院中夜来香的甜腻气息和一种微妙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宁静。
方跃民看着身旁被月光笼罩的苏琴,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都不自在。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我……我下楼去小榻上睡。”
说着,他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只柔软却坚定的手,轻轻拉住了。
是苏琴。
“你留下吧。”
她抬起头,看着他,平日里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此刻在月光下,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旋转着漩涡的湖。方跃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海妖歌声蛊惑的水手,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心甘情愿地,沉沦进这片温柔的深海里。
那一夜,对于方跃民来说,是第一次。他笨拙而热情,很快便缴械投降,不由得觉得有些丢脸,正暗自懊恼时,苏琴却温柔地吻了上来。
“你没有过别的女人,”她在他耳边,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带着湿热气息的声音说,“我很开心。”
这句话,像一道最强的催情剂,瞬间点燃了方跃民所有的自信和激情。
拔步床又沉又稳,床幔却是摇曳震荡,一夜未歇。窗外的虫鸣,伴着屋内的喘息,交织成一首最原始的生命交响曲。直到鸡鸣前,疲惫的二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三日,他们没有踏出过小院一步。
家人每日会将饭食放在小院门口的石桌上,不多问,也不打扰。方跃民有些担心,苏琴却让他放心。
“安心啦,风能进,雨能进,爸妈不能进。”苏琴牵着他的手,赤着脚,走在自家花园里被阳光晒得温热的青石板上,“从我六岁独立搬到这里后,我爸妈就从来没有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进来过。这里,是我绝对的私人空间。”
她带着他,探索这片独属于自己的天地。这栋尘封了十三年的小楼,仿佛也在这场迟来的热情中重新苏醒。他们一同拂去书架上的微尘,像是在拂去彼此心上的孤寂;他们一起擦拭那架蒙尘的古琴,指尖划过琴弦时,发出喑哑却动人的回响。
窗棂边,曾映着她少女时望月的侧影,如今印上了他滚烫的唇;吱呀作响的秋千,曾载着她孤独的童年,如今承载了两个人交织的喘息与笑语。
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将彼此的名字,刻进了这座小院的每一寸光影里,刻进了桂花树的年轮里,也刻进了对方的灵魂深处。
苏琴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彻底的释放与解脱。在这座独属于二人的伊甸园里,她不再是那朵独自抵御风雨的玫瑰,而是回归为一粒最坦诚的种子。他用他的温度将她包裹,用他的气息将她浇灌,最终,两颗独立的生命,在彼此的身体里破土,盘根错节,枝叶交缠,彻底融合成了一棵再也无法分割的连理枝。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在一个云收雨歇的午后,苏琴慵懒地趴在方跃民结实的胸膛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光洁的背上洒下跳跃的光斑,她轻声说,“我妈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小镇,陪着我那个书呆子老爸。你知道吗?我妈以前上过战场,当过民兵队长,只要她想,她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我爸爸是地主成分,还在苏联留过学,在那个年代,是要被打倒的。是我妈,用她根正苗红的出身,庇护了他,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可她自己放弃了进步,在我小时候,却又对我要求很严格,总是一副特别想让我上进的样子。”
苏琴抬起头,看着方跃民的眼睛,眼里荡开温柔的笑意:“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要和你永远待在这个伊甸园里,我也是愿意的。但这并不会妨碍我,也同样希望晚晚能进步,去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跃民,谢谢你,让我重生了。是你的出现,让我真正有勇气,回来与我的家人和解。我现在才明白,家人,是我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底气。无论日后,我们是否能相伴一生,我现在,都觉得无比幸福,无比感恩。”
方跃民温柔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是我要感谢你,”他说,“是你,给了我一个家。”
“给我生个孩子吧,苏琴。”
说着,他便深深地吻了上去,苏琴也用最热烈的吻,回应着他。
三日后,当苏琴和方跃民终于从小院里走出来时,林晚正陪着外婆在廊下晒太阳。
她看到母亲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母亲还是那个母亲,但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无法言说的改变。她眉眼间的最后一丝哀愁与疲惫,被一种水润的、饱满的光泽彻底取代。她的步态不再是端庄而克制,而是一种舒展的、慵懒的猫一般的姿态。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更是一个被爱意彻底浇灌、重新绽放的、充满了成熟魅力的女人。
外公外婆看着女儿和新女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慰的笑容。他们没有多问一句,只是让家里的阿姨,端上了早已温着的、最滋补的鸡汤。
接下来的几天,是林晚两世以来,难得享受的天伦之乐。
江南小镇,仿佛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天堂。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只有清晨枕着河水醒来的鸟鸣,和傍晚映在水面上的夕阳。小镇的居民大多友好淳朴,对陌生人早已习以为常,不会有什么异样的眼光。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扛着专业摄影器材的外国游客,对着晨雾中的小桥流水不停地按着快门,却丝毫没有打破这里的宁静。
外婆带着林晚去逛早市,给她买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梅干菜烧饼;外公则在午后,教她写毛笔字,给她讲这个小镇千百年来的趣闻轶事。
方跃民更是完美地融入了这个家庭。他会陪着二老下棋,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也会抢着帮阿姨干所有的体力活,把老人逗得哈哈大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
苏琴看着这一切,看着女儿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属于这个年纪的灿烂笑容,看着方跃民与自己父母相处得如此融洽,她知道,自己这十二年来,走错的路,终于,又绕回了起点。
这一次,她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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