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厕所,学生们已经快走光了,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就是有也没事。
赵晖带着两个“朋友”,能轻松的把原本厕所里的人“请走”,如果对方正在撒尿,一时走不了,赵晖就会一脚踹在对方的光屁股上,让人坐到自己尿里,叼着一根烟问:“现在能走了吗?”
今天厕所没人,省去了这套流程。
君鸣独自站在赵晖三人面前,赵晖点了根烟,火光闪烁的时候,君鸣仍旧不可避免的瑟缩了一下,赵晖喜欢用他的皮肉来灭烟。
“今天不打你。”赵晖笑着,一副很宽容的模样,他弹了弹烟灰,扬起下巴说,“把衣服脱了。”
君鸣脱下了校服。
他每天在学校吃食堂,就打一份米饭,配一碗免费的汤,君鸣很会打汤,用那大勺子慢慢的从底部舀上来,就来舀到很瓷实的一碗菜,有紫菜有蛋花,配着米饭也很香甜。
可他毕竟是个青少年,所以他惨白的身体上肋骨毕现。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淤青,有红肿,有疤痕,胸口的那道疤刚愈合,显出与周围不同的嫩粉色,肩膀和后背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烟疤,手腕上有纵横交错的刀疤,那是美工刀割出来的。
赵晖看着君鸣脱完,等了几秒后说:“还有裤子。”
君鸣愕然抬头,赵晖看不见他的眼睛,君鸣却能透过发丝看到赵晖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聋了?!”赵晖扔了没抽完的半根烟,上前两步,给了君鸣一耳光,又一脚踹在君鸣的肚子上,等君鸣跌坐在地上,赵晖才扯住他的头发,“让你脱,你听不懂?”
他揪着君鸣的耳朵:“你听不懂,那你要耳朵干嘛?”
“哦,对,我忘了。”赵晖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诡异地兴奋道,“你妈就听不见,老聋子生小聋子,一家的残废,我在你妈背后把你耳朵割了,她都听不见!”
他脑补出那一幕,兴奋地眼睛都开始发红。
君鸣仍旧没有动。
他是穷,他没有手机,也没有平板,他在现代社会活得像个七八十年代的人,可他毕竟生活在现代社会,他能看新闻,上高中之前也能玩同学的手机,他猜得出来赵晖又要怎么折磨他!
不管是被阉割还是被鸡|奸,君鸣都忍受不了,那不是挨一顿打!他宁愿挨一顿打!
他是个人啊!他也有尊严啊!!
“又聋又哑。”赵晖不耐烦了,他对两个朋友说,“把他按住,我来给他脱。”
“赵晖!就因为我没理你,你整我两年,你说我贱,到底是谁犯贱?!”君鸣猛然抬头,在被按住之前撞向了赵晖,双手去扣赵晖的眼睛,一口咬上了赵晖的脖子!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怨恨。
要是能一口咬断赵晖的大动脉,那他就解脱了。
君鸣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可他能动作的时间,也只有这么一瞬。
两个跟班立刻扔下烟头过来拉扯他。
拳头一下下打在他身上,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鲜血从君鸣的头顶滴落——他被扯掉了一块头皮,赵晖两只手抓住他的头,用力往后一掰,君鸣就力气就耗尽了。
君鸣蜷缩在地上,死死抱着自己的头,承受着所有拳打脚踢。
他又一次沉沦在另一个世界里。
刚才赵晖死死闭着眼睛,跟班又拉扯得及时,他只是眼睛有点红,倒没有被扣瞎。
“给脸不要脸!”赵晖咬牙切齿,觉得把君鸣打死都不解气,“我今天要看看,你屁股有多金贵,有多看不得!”
君鸣被按在了地上,赵晖一脸狰狞地挽起袖子,额角冒出青筋,那青筋似乎还在跳动。
一个高中生,可他看起来和恶鬼没什么区别。
君鸣放弃了反抗。
他全然沉浸在那个世界里,他厌倦真实的世界了。
真实的世界肮脏恶心,充满了见不得人的交易和欺辱,他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不远处,高傲地拍拍身上的灰,奔向一道光去了。
就在赵晖蹲在地上伸手去扯君鸣裤子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草!”赵晖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脸凶恶地接听。
只是在接听的瞬间,那凶恶的表情消失了,他似乎一秒钟就从地痞流氓变成了人模狗样的好学生,他笑着说:“爸,放心吧,我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耽搁了一会儿,收拾了下东西。”
“没事,陈叔肯定在门口了,我出校门就上车,赶得上。”
“知道了爸,你儿子什么样你不清楚?没影的事,那我挂了,你记得帮我跟叔叔们问好。”
赵晖挂掉电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没了。
“傻逼,今天算你走运。”赵晖又过去踢了君鸣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同学,鞋尖抵住君鸣的下巴,“明天我没事,有得是时间跟你玩。”
他收回脚:“走吧。”
跟班们松了口气——打人他们不怕,但脱裤子也太惊悚了,要是折磨君鸣还行,穿针打孔,拿火烤都行,这无所谓,可要是让他们去干点别的,那就太恶心了!
赵晖要是亲自上……
跟班打了个哆嗦,那他也太狠了。
人声消失了,脚步声也逐渐走远,直到君鸣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才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自信的、骄傲的另一个他已经跟着光走了,只剩下被遗留的东西,支撑着这具身体,扶着墙面慢慢站起来。
君鸣穿上落在地上的校服,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冲了头发,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今天在学校的罪结束了,君鸣一边走一边盯着脚尖,但还有一重罪他躲不开。
此时他全身都痛,脚底虚浮,**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
像溺死的鬼,甚至不能站在阳光底下,否则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君鸣走在路上,不在乎路人看他的目光,他宁愿自己是一只鬼,那他就会拿出读书的劲头把自己修炼成一只恶鬼,把他想报复的人全都报复一遍,日夜折磨他们!
等走到家所在的小巷子外时,君鸣的头发已经干了。
小巷子很窄,巷口不知道被谁放了垃圾,旁边还有叠好的纸箱,于是站在站在巷外的人就想不到,这么窄的巷子里居然还有民居,一旁小饭馆的后厨也在里面开了一道门,总有污水流出来,还有耗子锲而不舍的在里面钻研,想钻出个吃喝不愁。
但哪怕是这儿,房租也不便宜。
君鸣搬开纸箱,低头走进去。
他爸高位截瘫,当然做不了工作,但不肯搬到城边上去,非要住在城里,他妈就要一个人打三份工。
早上去饭馆穿各种串,扫地拖地,收拾后厨。
中午去别人家做保姆,给人家做饭,伺候偏瘫的老人,喂饭换尿垫和翻身。
下午再去把人家幼儿园的娃娃接回去。
晚上她还得送外卖,电动车是租的,上次她被车撞了,没出什么大事,但赔了电动车的钱。
平台没给她买保险,她自己也没买。
小巷子阴暗逼仄,住在里面的人和时不时蹿出来的耗子没什么两样,窗户外都有栅栏,阳光透不进来,人仿佛也活在阴沟里,连呼吸都是污水的臭气,还带着腥味。
在里面待久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城市的垃圾,应该被装进塑料袋里,打包运去填埋厂或者垃圾处理厂,最后投进焚化池里用来发电,勉强算是废物利用。
君鸣走到自家的门口,他没进去,只是站着。
他脚下踩着污水,头顶有不知道哪家晾衣服的水滴落下来,滴到他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他似乎真变成鬼了。
他就想这么站着,站到天荒地老,既不在家,也不在学校,甚至变成一只麻雀,什么都不懂的觅食拉撒,浑浑噩噩的交|配完,一生的使命就结束了。
君鸣呆呆地站着,余光却瞥到了不远处石阶下的缺口,刚刚那里似乎有个影子,细小的,比蛇小,比蚯蚓长,但只是晃了一下,君鸣看不清。
可只是那一眼,君鸣却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心底的痛和绝望消失了,那缠绕着他的冰冷锁链松开了一个缝隙,他突然感觉很安宁。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更小的时候,父母在城里打工,他在村里跟着奶奶,家里很穷,但穷得令人满足。
在那个几乎废弃的村子里,他有慈爱的奶奶,有一条小黑狗,有几个朋友,偶尔还能有一件新衣服。
后来他被接到了城里,奶奶一个人在村里。
再后来,奶奶独自死在了屋里,两周后才被邻居发现尸体,小黑狗被偷狗贼偷了。
他唯一一处安宁的地方就没了。
那消失了多年的安宁感奇异地冒出来,让君鸣走向了石阶。
石阶通往一扇黄色小门,但这门被封了很多年,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起码君鸣在这儿住了两年多,没见有人开过这扇门,上过这几层石阶。
君鸣蹲下去,他有些木然的伸出手,想去探一探缺口里到底有什么。
那个角度除非他趴在地上,否则什么也看不见,但地上污水太多,君鸣嫌脏,只肯用手试。
如果是条毒蛇……
君鸣满不在乎地想,那就是他该死,到解脱的时候了。
可君鸣摸了一下,没摸到活物,不是蛇,也不是什么虫子。
他摸到了一条滑溜溜的东西,细长条,但一摸就知道不是活物,像是植物,似乎是某种藤蔓。
可能是他眼睛花了吧。
君鸣收回了手。
手掌摊开在自己眼前,那奇怪的植物竟然也被他带了出来,不是他自己掏出来的,而是这玩意贴在他的手背上,悄无声息的附着着他,它也没有吸盘,不知道是怎么稳固的依附上了他。
古怪,君鸣把手凑到眼前。
他一点都不怕,不仅不怕,还准备看得更仔细点。
君鸣翻过手,看向手背——那东西在他翻手的瞬间似乎活了!
他看着它扭动,比蛇还要扭曲,它无头无尾,怎么看都是一截植物,似乎还缺少水分,于是焉头巴脑,一副很快就要干死的样子。
可它竟然动了。
就这么一小节东西,扭得还挺漂亮。
君鸣平静地看着它,那种安宁的感觉越发强烈,他闻不到臭味了,甚至鼻尖还有一股花香,有柔软的风包裹他,把他推起来,推到云层中,柔软又温和,阳光也被脱去了那层毒辣的壳,像冬日里的暖阳,把人照得醺醺然。
他在这样的幸福中,看着那节东西钻进了他的手心。
他甚至觉得它美得无与伦比!
当它没入他身体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巨大的幸福感让他不自禁地闭上眼睛,脸颊也有了血色,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节藤蔓钻进他的身体,一点也不想阻拦。
藤蔓完全钻进了他的血肉,外面的皮却没有一点损伤。
君鸣看着自己的手心。
他很平和,现在是自童年结束后,最平和的时候。
真舒服啊……
这本的封面我真的好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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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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