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千羽出院那天，天气不算好，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
工藤优作开车送他到警校门口，看着眼前这所纪律严明的院校，又看了看副驾驶座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少年，终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联系。”
芥川千羽点了点头，拎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平整的水泥地，发出单调的声响，在这肃穆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按照入学指引找到了教务处，办理手续时，负责登记的教官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芥川千羽是吧？因为生病来得有点晚，同期们已经开始基础训练三天了，你的宿舍在307，单人间，自己过去吧，下午直接去训练场找鬼冢教官报到。”
单人间？芥川千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工藤家打过招呼，考虑到他之前的身体状况。
他没多问，接过钥匙道了谢，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宿舍在三楼尽头，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
他把行李放下，打开衣柜，将带来的换洗衣物挂好，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外是一片开阔的训练场，隐约能听到整齐的口号声和脚步声。
他往下望去，一群穿着藏蓝色训练服的学员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力量。
芥川千羽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注意到了几个格外显眼的身影。
不远处的跑道边，有两个男生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一个有着耀眼的金发和健康的褐色皮肤，侧脸线条利落，眼神明亮得像是有光；另一个是柔和的棕色头发，气质温润，看向金发少年的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熟稔和亲近。
两人站在一起，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大概就是上辈子动漫里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那对幼驯染。
稍远一点的器械区，两个男生正因为什么事拌嘴，声音不大，却能看出火药味。
一个是深棕色头发，笑起来眼角弯弯，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机灵劲儿；另一个是惹眼的黑色卷毛，眉骨很高，眼神桀骜，说话时带着点不耐烦的拽意。
这两人吵归吵，动作间却透着股莫名的同步率，不用想也知道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而队伍最前排，站着一个身形格外高大的男生，留着利落的黑色寸头，肩膀宽阔，看起来沉稳可靠。
他似乎是整个班的班长？
芥川千羽正低声提醒旁边动作不到位的同学，眉宇间带着认真。
芥川千羽记得，动漫里说伊达航是这届学员里体能最出众的一个，而且……好像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
他收回目光，关上窗户。
都是些鲜活的人啊。
跟动漫里好像有点不一样。
和他们比起来，自己这具35%生命值的身体，还有那颗早已被上辈子病痛磨得没什么波澜的心，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原本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待着，可现在看来，就算他来晚了三天，也注定要和这些人产生交集。
下午，芥川千羽换好训练服，走到训练场时，基础体能训练刚进行到一半。
佐藤教官是个看起来很严厉的中年男人，看到他来了，只是抬了抬下巴：“入列。”
芥川千羽快步走到队伍末尾。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周围几道目光的注意。
金发的降谷零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只是耳根微微动了动；诸伏景光的视线在他苍白的脸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萩原研二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友好的笑；松田阵平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点审视。
伊达航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动作，只是步伐间似乎放慢了半拍，等着他跟上。
芥川千羽没有回应任何人的目光，只是低着头，调整呼吸，努力跟上队伍的节奏。
跑步、蛙跳、俯卧撑……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具虚弱的身体而言，每一项都是煎熬。
肺部像被风箱拉扯，疼得厉害，四肢的肌肉也发出抗议的酸痛，眼前阵阵发黑。
【警告：宿主当前体力透支，生命值下降至33%。】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芥川千羽咬了咬牙，硬是没停下。
他看到前面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速度，配合默契。
萩原研二一边跑还一边和旁边的松田阵平斗嘴，气息却丝毫不乱。
伊达航更是像台永动机，步伐稳健，耐力惊人。
他们是天生就适合这里的人，而他，更像是误入此地的病人。
训练间隙休息时，萩原研二抱着水瓶凑了过来，笑盈盈地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芥川吧？我叫萩原研二，他是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是降谷零。”金发少年也走了过来，语气还算温和。
“诸伏景光。”棕色头发的少年跟着点了点头，声音很轻。
伊达航也靠了过来，爽朗地笑了笑：“我叫伊达航，以后就是同学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女朋友叫娜塔莉，等放假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芥川千羽看着眼前这几张年轻而鲜活的脸，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芥川千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疏离感。
萩原研二似乎没在意他的冷淡，依旧笑眯眯的：“你之前是生病了吗？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训练要是跟不上别硬撑，跟教官说一声就行。”
芥川千羽摇了摇头：“没事。”
他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和他们走得太近。
松田阵平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点不屑：“行不行可不是嘴上说的，等下的格斗训练别拖后腿。”
“松田。”降谷零皱了皱眉，制止了他。
芥川千羽没理会松田阵平的挑衅，只是靠在墙边，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身体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10积分安安静静待在系统面板里，他暂时还不想动。
这点疼痛和虚弱，他还能忍。
只是，看着不远处那五个人凑在一起说笑的样子，他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甩了甩头，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他来这里，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远离危险。
和这些人，保持距离就好。
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远处传来的笑声，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早已麻木的心。
下午的格斗训练，他果然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被对手轻易放倒在地时，芥川千羽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不解，或许还有松田阵平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视。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脸色白得像纸，却依旧没说什么。
降谷零走过来，递给了他一条毛巾：“先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芥川千羽看了他一眼，接过毛巾，低声道：“谢谢。”
夕阳西下时，训练终于结束。
学员们三三两两地往宿舍走，嬉笑声此起彼伏。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在为刚才格斗训练的输赢争执着，诸伏景光安静地跟在降谷零身边，偶尔插一两句话，伊达航则在和旁边的人讨论着晚上吃什么。
芥川千羽落在最后面，慢慢地走着。
影子被拉得很长，孤单地拖在身后。
他回到307宿舍，关上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外。
脱力地倒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胸口的闷痛还在持续。
【当前生命值：32%。】
系统的提示音冷冰冰的。
芥川千羽苦笑了一下。
第一天就掉了3%的生命值，这警校，果然不是那么好待的。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那五个人的脸。
金发，棕发，卷毛，寸头……还有那些鲜活的笑容和争吵。
真是……碍眼啊。
他喃喃自语，却没发现，自己紧绷的嘴角，似乎微微柔和了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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