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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选择的重量

盛夏七月,易承柯的实习期结束了。凭借出色的表现和那份含金量极高的顾问项目报告,他顺利拿到了实习公司的转正offer,薪资待遇在同届毕业生中算得上优渥。然而,几乎在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谢泱家族旗下那家文化投资公司的正式录用通知。

他将两份offer摆在租住小屋那张简陋的书桌上,像面对着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

实习公司的offer,代表的是正常,是凭借自身努力挣得的、清清白白的起点。在那里,他可以做一个普通的职场新人,一步步攀爬,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踏实。

而谢泱公司的offer,则像一张镀金的请柬,背后是月薪八千打底,公司全额缴纳的五险一金,诱人的年终奖,以及过节福利。这些已经足够吸引人,但真正击中易承柯软肋的,是那份附加的、关于“寒门贵子”的额外奖励条例——每月和年底业绩评选前三名,家境困难的员工将额外获得五千元补助。

五千元。对他而言,这意味着母亲可以吃上好一点的药,意味着家里能少一些债务的压迫,意味着他能在北京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稍微喘一口气。这不是施舍,是建立在业绩基础上的“奖励”,最大程度地保全了他的尊严。

他想起唐宴昕关于“克制”的演讲。此刻,他就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克制”。他需要克制对那条“正常”路径的向往,也需要克制对快速获取金钱的本能渴望,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理性天平的一端,是缓慢但自主的成长;另一端,是快速改善家境的机会,但代价是更深地卷入与谢泱的复杂关系网中。他想起了在公司听到的关于谢宏业的传闻,知道自己选择的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个立场。

经过几个不眠之夜的权衡,对家庭的责任感,以及对尽快摆脱经济窘境的迫切需求,最终压倒了潜在的顾虑和那点残存的、对“纯粹”的坚持。他回复了谢泱公司的邮件,接受了offer。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一种隐约的不安。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份工作,他靠能力吃饭,不欠任何人。他会恪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保持距离。

谢泱收到人事部门的确认邮件时,并不意外。他太了解易承柯的软肋在哪里。那份“寒门贵子”的奖励条例,是他特意授意加上的,精准地击中了易承柯最迫切的需求。这比任何空洞的承诺都更有效。

他将易承柯安排在一个看似重要、但实则处于他严密监控下的项目组。这个位置既能让易承柯接触到核心业务,展现出他的价值,又不会让他触及到真正关键的秘密。谢泱需要这枚棋子发挥作用,但绝不会让他脱离掌控。

他对易承柯的“欣赏”依旧存在,但这种欣赏如今更多地掺杂了利用和算计。他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冷静地布局,将一颗有潜力的棋子,放在了最适合他的位置,以期在未来可能的对弈中,发挥出关键作用。

易承柯正式入职那天,穿着用第一笔工资购置的、略显生涩的西装,走进了那栋气派的写字楼。环境是陌生的,同事是客套而疏离的,一切都提醒着他,这是一个与校园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公司的logo,心中五味杂陈。他凭借自己的努力,终于挤进了曾经遥不可及的世界,但代价是什么,他此刻还无法完全看清。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努力,也更加……清醒。

他打开文档,开始熟悉第一个任务。那只慕光而飞的虫,终于飞进了光晕之中,却不知这光芒温暖的背后,是更复杂的规则和更汹涌的暗流。他选择了一条捷径,也注定要背负这条捷径所带来的,未知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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