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约会地点,当然是游乐园了。
车外天空已经变得昏沉,太阳在西落,被棉花糖裹挟的天空此时已经变成了昏黄,说得恶心点就是黄黄的尿,还是一大片顶在我的头顶,不恶心的……
那必然是像残烛,不对,不好听。
像……对了,橘子,是他喜欢的黄橘子。
啊,我怎么突然知道他喜欢黄橘子了吗?
我不应该不记得,也不在乎吗?
无所谓了,反正这片天已经变成了他喜欢的黄橘子,大片的黄橘子皮在我的头顶,云朵也被染了同样的颜色,远远地从那头飘到这头。
云是不是在散步啊?
或是,像我们一样在约会?
这样慢吞吞地行走在释放爱意的路上,寻找彼此爱的证明。
我突然觉得,我还挺有文化的。
于是我脸上也带了笑,扭头看他一眼,他正认真地目视前方,怀里抱着那个奥特曼。
他真的很可爱。
我想多看他两眼,但是不行,我在开车,我需要看路,我可以死,但不能拉他下去陪我,我即便是个疯子也不能剥夺他生的权利。
不过他要是哪天不在了,我一定会跟着他去的。
……好吧,他要是强烈要求我不准跟着他的话我就不会那样干,我会带着他的那一份活下去。
汽车缓缓停在游乐场外的停车场。
这是目前唯一一个露天停车场了,我更不能放肆了。
我松了安全带,他和我同时松了安全带。
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打开车门,下车,关车门,所有动作都在同一时刻进行,我们都没有听到不重复的声音。
我回头和他对视,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而他怀里还拿着我送的奥特曼,还挺可爱的。
——我是说他,不是他怀里的奥特曼。
“走呀。”他说。
“嗯。”我点点头,后他一步,跟着他从VIP通道进入游乐场。
要问为什么会从VIP通道走?那当然是因为我有钱,想走哪儿就走哪儿咯。
游乐场每年都会在固定时间翻新一次,因为我怕带他来玩的时候出现意外,哪怕我们不是每次都会来。
摩天轮是在游乐场的最中间,过去会经过什么大摆锤,什么海盗船,什么旋转木马……
不过他去哪儿我当然是跟着去哪儿了,他想玩什么我就和他一起玩。
我觉得这里不能说“陪”,“陪”是建立在因为他想玩而我为了迎合他所以和他一起玩,但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想和他一直待在一起,要和他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是他想玩什么,我和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或许我不是最了解他的,但我会努力用我不够用的脑子,用我的身体去记住他所有喜好。
我要和他一起,便不是我陪他,或是他陪我,我们只是刚好兴趣爱好相同罢了。
成为VIP,最大的好处便是我们不用排队,上了就可以开始,也可以要求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和别人一起。
不过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
天已经黑到周围的设施亮起了灯来,就连巨大摩天轮也是,一圈又一圈彩色的光彰显出摩天轮,将它的位置暴露无遗。
不过我们并不急着去坐摩天轮,那种东西就该留在最后,也就是表白,或是等着烟花升起,或是离开游乐场之前。
“玩海盗船好不好呀?”他回头,一只手指着面前的巨大船只说。
那海盗的船头有一个人形木雕,是加勒比海盗啦,船后是船帆。
不过既然到这儿,那肯定要玩的。
“好。”我点点头。
坐海盗船的话,他喜欢坐在我对面,就是如果我坐在船头最靠外的位置,他就会坐在船尾最靠外的位置。
为什么要这么坐,大概是因为这样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我的脸,如果我害怕到尖叫嘶吼还恸哭的话,他能看到。
玩这种刺激的东西,他脸上同样也不会有多余的表情,不会害怕,不会大喊,不会呼唤我,不会破口大骂,也不会欢呼。
只是静静地笑,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记忆里我坐这玩意儿有没有大喊大叫啊?
我忘了,我觉得我没有记忆这种东西。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具体概念没有实体的字,摸不到也触不着,仅凭我贫瘠的大脑去想。
算了。
我坐在了船头,他去了船尾。
系上安全带,扣上扣子,启动机器。
船身摆动的同时我们也跟着动了起来,似要将我们甩飞出去,我的脚会踩不到船底,又会踩得很实。
同样的,我的身体要飞出去了,又被带着拽回地面。
我看见了不算黑的夜里属于他的身影。
他沉稳内敛,双手紧紧地抓着面前的杆子,他在看我。
那个奥特曼已经不在他的怀里,我觉得我变成了那个奥特曼,不好看,但会发光。
他的发丝在船身摆动时跟着飞舞,他面上除了温柔的笑便没了其他表情。
啊,他真的,好好看啊……
他背后那个巨大摩天轮发出的那一圈又一圈的光,像他的光环,是他神明的象征,是讲故事的人为他画下的重点符号,将他圈住让我注意到这个故事中的重点。
我有点忍不住,突然开口大喊了一声,我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我听不到我所呼唤的名字。
我好想记住,真的好想好想。
我要记住他的名字,我要记住他的面容,我要记住他的一切,我要……
他在笑,他歪了头。
时间是不是静止了?
是不是有个巨大的相机拍下了这一刻将这一瞬间定在了那儿?
我想得到这一张照片,我要把它烙在我的大脑上,将它刻进我的DNA,让它随着我的基因传给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啊,不对。
不会有的。
那我要把它带着进入轮回。
三千世界,六道轮回,三界万物……
今天是怎么了?
我好想,好想哭啊。
海盗船停下了,但我还是不能抱他牵他,也不能触碰他。
下了海盗船,我看着他从角落存放物品的箱子里拿了我送给他的奥特曼,而后他抬起头,又笑了起来,他说:“走呀。”
“好。”
好像每次他说话我都会下意识地回应,生怕他的话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捡起来。
这个漂亮的人儿又带着我上了大摆锤。
我觉得坐完这个就可以去坐摩天轮了,不然我就要吐了。
还是那些流程,系上安全带,扣上扣子,一切安全措施都确定后启动机器。
刚开始大摆锤摆动的弧度并不大,我没什么想法,有了空闲去看他的脸。
啊,他也在看我。
他是认真且深情的,在发现我也同样看着他后,他便笑了起来。
真好看,他每次笑都总让我跟着他一起笑,等我反应过来后我又会觉得这样只会跟着他傻笑的我像个大傻/逼。
可是我喜欢他,我爱他。
所以我可以当这个大傻/逼。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看过去,他都美得惊人。
好吧,是把我惊艳到了,我被他迷住了。
他就是草丛里唯一的花,是荆棘丛里唯一的血红玫瑰,是一众小树里唯一的参天大树,是夜里唯一的月亮,是白日里高挂的太阳。
我想叫他的名字,我要叫他的名字。
我开口呼唤。
可我依然听不到自己呼唤他名字时的声音。
不过我听到了他的回应,他笑着,说:“怎么了呀?”
我……
我怎么了呢?
我真的好爱好爱他。
世间一切都不及他万分,没有人都取代他的位置,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我装填的满满的,就快要溢出来了。
可他不知道。
但我想给他展示,我会把我唯一的心脏挖出来给他看,告诉他,这颗跳动的心只会为你疯狂,也只装得下你一个人,再没有别人了。
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
只有他一个人。
我的心脏是因为他才跳动,支撑我全身血液流动循环的是这颗心脏。
我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会不会太难看了?
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可是我想对他笑,想把我一切情绪全展示给他,除了愤怒与嫌恶,一切不好的情绪都不该对着他。
大摆锤摇摆到了最高处。
我要嘶吼,我要向世人宣布,我爱我身边这个男性。
可是不能。
他会不高兴的。
因为我们是同性恋,没有人能接受同性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段畸形的感情。
他们会杀死我们,会将我们分开,把我们当作女巫,像欧洲中世纪晚期至近代早期烧死女巫那样烧死我们。
打着洗涤灵魂的旗号烧死我们的肉/体,将我们残忍杀害。
不能那样。
我不能接受他们对他下手,他们会让他痛苦,会让他害怕。
我也会生气,我会疯掉的。
我觉得我快要疯魔了,我要死去——
将我的灵魂打入地狱,杀死我的肉/体,用我的血与疯狂洒洗整片大地,为他铺一条通往我爱的道路。用我的所有骨头搭建他的城堡保护他,或是为他建筑一条通往天国的长梯。
我爱你!
我想爱你!
我要爱你!
你才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才是我冷静的药物,才是禁锢野兽的牢笼与枷锁。
我多么地,想要告诉你,我爱你啊,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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