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穿越者,陈荷最关心的就是如何回去,这件事的答案很好找,找到绍明就知道了。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让人难受,家具摆设多而新,但是和房子融不到一体,特别是房顶尖窄的长龙骨设计,让房子看起来像宗教场所,她迫切地想回家,不过绍明不好找。
陈荷提出抗议:“让绍明出来。”
女奴:“公主想来的时候就会来。”
陈荷大怒:“什么玩意儿,当我是什么了。”
女奴:“你是公主的。”
陈荷百般逼问,女奴也没说是公主的“什么”。
陈荷服软:“好妹妹,把公主叫来吧,我和公主是故交,我美言几句,让你官升三级。”
女奴:“要吃饭吗。“
人是铁饭是钢,陈荷不吃饿得慌。
这姑娘年纪很小,左不过十三四岁,黑皮肤大眼睛小鼻子,瘦弱而腼腆,她端来一盘食物。
和着水咽下难吃的烤饼,接着又拿起半条烤鱼剥掉黑焦的鱼皮,女孩想插手帮她,陈荷已经没有了情绪:“人都要有个动机吧,绍明到底要做什么。“
难不成她真看上自己了,把自己带回古代继续那啥,也不可能啊,给了一摞钱,明摆着是要放她走,她为什么突然翻脸了,对了,是说她没家了,她家不是大着呢吗,就因为自己评价了她家?
绍明肯定受过心理创伤,以她公主的身份来看,不管哪国公主,古代王室的孩子很少有幸福的童年吧。
但这和她没有关系。
陈荷万分无语,谁知道这人不能乱说话,不能说早说啊,闷着不告诉,这不是行走的语言地雷吗。
她吃完饭,瘦小的,孩子般体格的女奴端着大餐盘走向殿外。
“等等,”陈荷叫住她,跑上去接过那个沉重的盘中,她是脑子发昏了,这里是古代,她不是古人啊,让一个孩子伺候自己,说出去真是疯了:“我来吧,放到门外就行?”
女奴没有松手,陈荷又道:“我比你高这么多,给我吧。”
女奴摇摇头,坚决地把盘子抽过来:“您休息吧,我去送,”她大眼珠向后一瞥,声音低了下去:“我走后您别乱动。”
后边有监视,陈荷点点头,浮夸道:“哈哈哈哈,你还挺勤快的,我想吃冰激凌。”
女奴走了,陈荷一个人静默地坐回床上,然后女奴回来,手上拿着一盘衣物发饰。
“要快点给您梳妆了。”
陈荷像一粒种子,主打随遇而安,体验民族风情服饰不是坏事,她乖乖坐好,除了房梁高,东南亚的一切都很低,一层席篾一层丝绸就是坐垫,梳妆台离地不过一拃,女奴有一双巧手,忽然铜镜子里出现一个美女,白脸红唇,头发全都抿起来,发油弯出一对蝉翼般的鬓角。
“不对,你给我什么装扮?这种领高是东南亚人能承受得住的吗。”陈荷扯着领口抗议。
领子高到脖子的一半,看起来走两步就要热中暑,非常有蒙古民族特色的衣服裹在身上,陈荷不舒服地动了一下,满头的红珊瑚绿松石立即上演玉山倾倒。
直到她被女奴塞进一个箱子般的小轿,陈荷还沉浸在一种半真半假,恍若梦幻的COSPLAY体验中,轿子摇摇晃晃地行进,陈荷隔几分钟就要确认一下女奴的存在,女奴也恪尽职守地回应她,轿子有扇被钉死的小窗,陈荷轻轻一撬,窗子撬开探出一张脸,把女奴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奴说了一个M打头的单音节发音,陈荷听读音管她叫“密”。
“密,你说你家公主要让我去哪儿,咱们刚才是出了王宫对吧。”
修剪整齐的庭院经过一堵高墙变作阔大的民居,然后变作田野炊烟。
密点头,并把小窗抵住了。
陈荷打开另一边的小窗,突然两眼瞪直,她心跳飞快,闹红了一张白脸。
蒲甘人太恐怖了,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些女人没穿上衣,虽然欧洲海滩上也有不穿上衣的,但那是海滩啊。
竟有如此大规模的人类不穿上衣进行生产活动。
陈荷无端联想到昨晚绍明的话,她说不穿衣服的她见多了,当时以为是她看不上自己,现在想来她可能真是见多了。
想到这里,陈荷已经自主原谅绍明一点了。
怀着猎奇和探究的心理,陈荷又往外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还有女人穿上衣,不过那些低胸装都不是深V那么简单了,陈荷关上小窗,认为不该看的还是别乱看。
轿厢外传来水声,他们在渡河,沙沙的风林声,他们进入了丛林,正值雨季,陈荷在小轿内能闻到土地里散发的植物气味,未干的雨水从高处的树叶上掉落,砸在轿子顶上,发出清晰的啪嗒声,陈荷感受着万物无声的生命,昏沉地睡着了。
她梦里恍惚闻到了血腥味,难道又做那个噩梦了,陈荷挣扎地醒来,发现她处于一列蒙古打扮的队伍中。
一个侍女脸色铁青,用怨恨的目光把她瞧:“公主,您醒了。”
谁是公主
我???
两旁仪仗齐刷刷地跪倒,蒙古侍女手伸着,像是一个家具把手,等着谁去扶。
头上的流苏帐被雨打到透湿,树叶探进象舆,湿润地刮擦陈荷的头冠。
陈荷低头一看,她离地三米,坐在大象的背上,四周都是丛林。
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说中国话的蒙古侍女还是铜把手一样,怨恨地看着她。
陈荷面无表情,心里下大雨,头脑发出人生三问。
金栏杆打开,立刻有长柄伞撑在头上,陈荷走进伞里,雨幕大得像玻璃墙,侍女扶着陈荷的手下象辇,没好好扶,她走得很快,陈荷简直是从梯子上连滑带跑溜下来的。
一行人走进帐篷,陈荷鞋都没湿,侍女背着她进了帐篷,把陈荷扔在一堆靠垫上。
周围都是蒙古话,也可能是南方方言,侍女用恨不能把陈荷咬死的声音道:“等水位下降就渡江。”
这到底有多少条河,她们是去哪里。
密呢。
这放新中国叫绑架吧。
陈荷不明就里,故作深沉:“知道了,没你的事,退下吧。”
帐外的雨声渐小,江水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退去,陈荷估算一下,飞快地拿起烛台撬动帐篷钉子。
雨季的丛林森然茂密,如同一条幽深的通道,陈荷奔跑的密林间,板状的树根,时不时的鸟鸣虫叫,她跑进了一个失去时间和空间的世界,只有叶动风动,还有无尽的丛林为她打开隧道。
一只鞋跑掉了,陈荷吃痛,撑着树干附身去找鞋子,脚掌钻心地抽痛,手上有异样的触感。
她惊悚地回头,树干上密密麻麻贴的都是虫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荷疯狂甩手,其实一个甲虫都没有沾上,但她已经吓破胆了。
漫天都是黑色的树影,满地都是纵横的树干,陈荷像一只蛐蛐,被合在天地网织成的笼子里。
刹那一道白光直冲眼前,陈荷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一柄匕首破开天地,横扎在她背后的树上,刀尖插入树干,白刃微微颤动。
她抖着喘气,心脏在肋骨包围的腔室里回荡着声音,满脸都是雨水,可能也有汗和眼泪,她僵硬地向匕首的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树上有一个人样的东西站着。
这是要死了吧。
陈荷软倒在地上,人影站在树干上蹲下来,然后是个起跳的动作,陈荷拼命一搏,奋力起身向后跑,谁知人影跳了几下,直接落到她面前。
“不长眼躲开点。”
人影飒爽地回过头,在陈荷眼前打了个手势:“真瞎了?”
陈荷愣愣地看着她。
真美啊。
陈荷捂着胸口退开两步,心脏跳得太快,她疼。
美女看都不看陈荷,径直走向那把匕首,天地昏暗,只有刀柄白剌剌的光反射在她脸上,分毫不差地照出她的红玉珠宝般熠耀的容颜,她的嘴唇如同刷了红漆一样鲜亮,眉眼像洇透了墨水的宣纸一样浓黑,匕首在她手里风中柳叶般挽了个花,甩进刀鞘。
一条花蟒蛇从树干上滑下。
“你,你是在救我吗。”
美女不屑道:“雨天往林子里跑,没刚进林子就死,算你命大。”
是啊,真是她命大,陈荷立刻作出不可一世的姿态,尽量沉着地说:“我是公主,”她一摸头冠,头上空空如也,她把头冠扔在帐篷里了:“你把我送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美女嗤笑,带着少年特有的轻狂,目光尖利地挑着陈荷:“你是去和亲的?”
和亲?和什么亲?
那一队人是送公主和亲的?
蒙古人也要和亲啊。
不对,这什么朝代,蒙古人都到缅甸了。
“你知道这是几几年吗。”
美女挑眉。
现在还没有公元纪年法,陈荷忽然反应过来,她怀抱着巨大的期望问道:“你知道上一个朝代的皇帝姓什么吗,就是在中原的皇帝。”
美女用看傻子的眼观光看她:“姓赵。”
陈荷一把扑住美女:“你快些送我回去,我是和亲公主,我会报答你的。”
“你真的是公主?”美女飞了她一眼,“公主可不会这样狼狈。”
“我只是出来走走。”
“走丢了,也对,和亲很难受吧,背井离乡,嫁给一个圆得和西瓜一样的国王,出来散散心,人之常情。”美女笑道。
“是啊。”陈荷应承,她问:“还没说你是谁呢,我好报答你。”
美女乐了:“公主,我是您的侍女啊。”
这是一次失败的出逃,陈荷走在林子里,雨后的树像是活过来了,林间传来动物嚎叫,陈荷赶紧搂住美女的腰,她原本就挂在美女身上,现在二人更是严丝合缝:“抱紧一点,不然又有蛇会钻出来。”
“好啊,公主,您可别再走丢了,”美女尊敬但是满不在乎地抱着陈荷:“还没问您的名讳,虽然有所冒犯,但您也知道,如今妙香大乱,若有贼人冒充……”
陈荷稀里糊涂地被送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哪里得知公主的名字,她推开美女,以平生最威严的姿态说:“我本是看你忠心,哪承想你先质疑我了,如果要问我身份,你如何证明你是我是侍女。”
“奴婢无法证明,只得报上公主名讳以示身份。”美女认真道。
“真的吗?”陈荷抱臂觑着她,美女比她高,她又不正眼看人,只能看到人家胸口,陈荷斜开视线,“说吧。”
“您的名字是‘兰金花’,兰花的‘兰’,金色的‘金’,花朵的‘’花。”
兰金花,听着像细长的草。
“你的名字呢。”
“奴婢的名字?”美女笑弯了眼睛,“我叫阿花。”
她这一笑的功夫,天上阴云散开,打下好几束金光,正正巧照亮了这方空地,好像阴云是被她笑开的一样。
“阿花。”陈荷看呆了。
阿花蹭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了。”
陈荷三魂六魄齐飘飘荡漾:“阿花你真漂亮。”
“是吗,”阿花仔细地看陈荷,把陈荷看到脸颊发热,她怎么这样对公主呢。
阿花左看右看,认真道:“我看你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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