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殿的名字。”慕阳初告诉他。
“陛下不要我了？”
少年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双拳紧紧握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慕阳初脚步一顿，回身看他。
那双澄澈的眼睛黯淡下去，像是阴云蔽日，无光无神。
慕阳初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发凉的手腕，把人带到近前。
“傻话。”
皇帝的声音低而稳，带着一点无奈的纵容，“长宁宫是皇后寝殿，也是你的住处。”
元迹知怔怔地被他牵着，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皇后之位如今空悬。”慕阳初说，“你是这个宫里除了朕之外的唯一主人，这么说你能够明白吗？”
慕阳初说完之后，元迹知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神奇的话。
皇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名分的事情，需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朕才可以照告天下。”慕阳初说，“但你就是朕的选择。”
元迹知愣在原地，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整个人麻麻的，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配。
皇帝的话落在他耳朵里，一字一句滚过心口，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先摇头，像要把这句太重的承诺晃得轻一点，好确认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那人神情平静，眉宇间没有惯常的似笑非笑，也没有帝王的威压，只有一种近乎温和的笃定，像在告诉他：你就是朕的选择。
元迹知下意识地想要朝他靠近，慕阳初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主动伸手揽住了他。
“小知。”慕阳初说，“朕不会轻易开口承诺，你也不必担心。”
元迹知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无处遁形，好像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会被他所知晓。
这就是一件很夸张的事情了。
“陛下是不是比我聪明很多？”与其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反而不如时间就把自己内心的疑惑发出来。
慕阳初说：“你也聪明，何必说这样子的话？”
元迹知想了想，而后问他：“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学你们这里的那些规矩啊？”
慕阳初被他问得轻笑出声：“不必，后宫只有你，这里的规矩就是听你的。”
元迹知被这句“听你的”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如果不是今天才是见到他的第二天，元迹知都要以为这个皇帝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了。
少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听懂了皇帝的安排。
皇帝需要一个皇后，一个能稳住朝局、堵住众臣之口的皇后。
而他，恰好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出身异族，和朝中其他人都没有过密的联系，不会结党，不会利用身份给他带去任何威胁，。
“我明白了。”少年低声说，“陛下放心。”
慕阳初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元迹知知道，这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不过这样其实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苗疆安定才会来到中原，如果皇帝对自己不满意的话，那么自己所有的举动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是皇帝愿意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甚至是一个足以让天下人闭嘴的身份，自己才能够安安心心呆在这里。
哪怕皇帝不愿意给自己这个身份，自己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不过如果自己在他皇后这样的位置上，也就意味着，自己其实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一开始担心的那些问题了。
比如说自己担心在这里可能活不下去，去担心自己的生命危险。
元迹知垂眼，生怕惊动了此刻的安静，也怕惊动自己脑子里刚刚成形的念头。
皇帝就站在他身侧，半步的距离，没有再伸手揽他，也没有退开。
元迹知轻轻吸了口气，把胸口那一点酸胀压下去。
“陛下。”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坚定，“我会做好这个皇后。”
慕阳初侧眸，目光落在他脸上，似在审视，又似在确认。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朕知道你能。”
没有多余的安慰，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元迹知垂下眼睫，唇角微微扬起，那是一个得体的、温顺的笑，弧度精准，不多不少。
“封后大典之前，朕会让礼部把需要的一切都送到你手里。”皇帝的声音继续响起，“礼服会有人为你量身定制，苗疆的服饰你穿惯了，中原的大会议是繁琐，应该也不会比你们那边麻烦多少。”
“我知道了，谢谢陛下关心。”
元迹知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自己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
难道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对皇帝有什么不该有的幻想吗？
元迹知觉得，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自己确实没有想到，他确实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够稳住情绪的人，而且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他的目的，所以才会这样。
“皇帝陛下给我这些好处，是为了提出这个吗？”
元迹知其实并不觉得皇帝需要动之以情，他直接说就行了，他是皇帝，决策永远都不会让其他人多说什么。
慕阳初低笑了一声：“朕若提要求，一道口谕就够，犯不着这么麻烦。”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元迹知垂眼：“陛下让我名正言顺，所以也想让我心甘情愿。”
“是这样的意思。”慕阳初说，“朕说了，你也聪明。”
本来今天都没有下雪，他们两个走了一会儿之后去下起了雪。
内侍忙迎上去撑伞，慕阳初吩咐下人准备暖手的手炉和披风过来。
这就是他要跟元迹知演恩爱的意思了。
说罢，他转向少年：“还疼吗？”
元迹知微怔，而后又摇了摇头。
他明明对自己没有突出感情，但是还是会关心自己，这样似乎已经够了，也不用指望他更多。
他本来就是皇帝，也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会和他成婚，只是为了苗疆而已，他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态度都只是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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