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卓回了家,看着棠溪越在电脑前兴致高昂地试探新设备,情绪低落。
早上一起床他就收拾了行李,把寝室彻底搬空。
毕业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都空了,寝室也是,心里好像也是。
昨晚回去就给吴腾发了消息,正式辞职。
离开校园之前,他把心中编了又编改了又改的话打出来,再三确认语气和内容都没问题,才发给了柏灿。
“柏灿,我走了,咱们的合约就到此为止吧。不好意思啊,说好的一周,但家里临时有点事,最后一天来不了了。马上毕业了,我也不再回学校了,以后可能见不到了吧。你多给的酬劳,我下个月发了工资还给你。放心,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最有契约精神。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我会记着你这个朋友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祝你往后,海阔天空。”
我会记着你的,可能,会记一辈子。
消息发出,关机。
柏灿那个活爹,最后一天的饭没给他做,他又要吃泡面了吧。
估计要打过来骂人。
“……哥?棠溪卓?”
棠溪越的声音渐渐清晰,棠溪卓回过神来。
“奥,怎么了?设备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了?不太对劲。”
“没事,在想教资考试的事。你小孩子别操心。”
“哥你知道吗,你从小就不会撒谎。”
“……我怎么撒谎了。”
“教资考试上周就结束了。”
“……”
“你心里有事。”
“……想吃什么?我去做。”
“还是感情上的事。”
“……??”
她一个小孩子,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明显??
棠溪卓霎时没了反应。
这一瞬间的怔愣,被棠溪越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
“我在你包里看到了这个。”
那幅生动到快要活过来的双眼。
“……你翻我包干嘛。”
棠溪卓心虚地去抢画。
落在棠溪越眼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你看不出来吗?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从作品中反映出来的。我从这幅画里看到了汹涌澎湃的感情。我不知道这是谁画的,但他画的是你的眼睛。”
不是没听说过,画家会为自己的作品倾注大量心血和情感。
那些作品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怎么会没感情呢。
柏灿那样灵动的艺术家,他对每一幅作品都倾注了炽热又深厚的情感。
那名女服务生,手指间的纹路都栩栩如生。
何况是本就被称为“心灵窗户”的眼睛呢。
不是因为自己……
是因为柏灿本身就很优秀。
“嗯。所以你想吃什么?”
棠溪卓释然地笑了,转头问道。
棠溪越注视了他半天,耸耸肩,转头继续去摆弄设备。
“泡面。”
“……”
周一傍晚,棠溪卓准时来到市中心一家KTV报到。
这是他来上班的第一天,应聘的工作是服务生。
这是一家新店,前两天刚开业,门口还摆着老板的各路亲朋送来的花篮礼盒,人潮来往不息。
不过这都跟棠溪卓没什么关系。
他穿着崭新的服务生制服,穿梭在各个包厢里,送茶递酒热火朝天。
由于是新店,他们的制服不但干净,并且款式新潮,风格有些嘻哈,体现了老板的绝妙审美。
一看就是年轻人的店。
他签的是夜班,是要在这里上通宵的。
柏灿坐在最大的一间VIP包间内,郁郁寡欢。
身边是吴腾叫来的一帮子狐朋狗友,虽说都是本地几乎一起长大的富二代们,但柏灿向来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这些人年纪轻轻,早就私生活糜烂,作风一塌糊涂。
不是柏灿清高,是他真没兴趣。
他前半生的二十多年,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心无旁骛到吴腾一度以为他出家了。
小时候玩泥巴过家家的时候还能勉强玩到一起,稍大一些懂点事了,大家就只剩下默契地分道扬镳了。
今天是吴腾借着他哥新店开业,邀了这群老友过来相聚。
柏灿自昨天收到棠溪卓的信息以来,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部关机。
哪儿都找不到棠溪卓。
他甚至冲进咖啡馆当面逼问了吴腾,得到的答复是对方已经辞职了。
……
这该死的棠溪卓。
谁准他随便解除合约的。
柏灿只气自己当初没跟他签个书面协议。
由得他随便放自己鸽子!
吴腾说让他来试试。
试什么。
他心知肚明。
本不想来,可一想到他那不清不楚、不明所以的情感走向,他又犹疑了。
那层窗户纸始终牢牢地糊着,让他也看不清自己到底是直是弯。
半推半就,他就来了。
坐在这烟雾缭绕的包间里,柏灿毫无意趣。
拿出手机。
拨号。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挂掉。
再拨。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挂掉。
再拨。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柏灿双目无神地靠向靠背,完全不知道自己满脸一副“我被抛弃了”的表情。
身边的吴腾看他这副怂样,嗤笑一声,摇了个电话:“叫进来。”
挂掉之后俯身过来:“哥们今儿带你长长见识。”
很快,包间大门被推开,一长串面相清秀的年轻男孩鱼贯而入。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端着盘子的棠溪卓,盘子上盛着一打啤酒。
他是来上酒的,看到前面一排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孩进了这间包间,便没多想,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房间内灯光昏暗,环境吵杂,棠溪卓低着头,尽到了一个服务生的本分,默默不语地蹲下去放酒。
他没看到角落里被烟雾环绕的柏灿。
柏灿却一眼就认出了棠溪卓。
看清脸的那一刻,他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原地呆住。
……他说的兼职,就是这个??
“看上哪个,你先挑。这批都是新鲜的,刚入行的,前两天刚做过体检,放心。兄弟够意思吧?”
吴腾在身边慢悠悠地邀功。
直到柏灿的身子开始慢慢发抖,他才发现对方已经目眦欲裂。
对吴腾的话充耳不闻,柏灿失去理智一般,大步走向刚放完酒的棠溪卓,一把握住对方的腕子,连拖带拽地拉着他走出包间。
那一屋子牛鬼蛇神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棠溪卓!!”
柏灿的手很重。
棠溪卓那么结实的手腕都疼了。
他没想到在这能碰到柏灿,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愣在原地。
对面之人整个眼眶都红了,漂亮的脸庞转为狰狞,低吼的声音都在抖。
“你他妈的……就这么缺钱吗?!!”
“谁让你来干这个的!!”
“你他妈愿意来当鸭子,都不愿意陪我?!!”
“……”
“鸭子?”
棠溪卓彻底懵了,他在说什么。
“少他妈装蒜!!”
柏灿忍不了他这幅敢做不敢认的样子,感觉肺快要气炸了。
“是老子给的少了?嗯?也是,当模特哪有卖来得快!”
棠溪卓懵懂的样子简直是火上浇油。
柏灿的神智彻底消失,红着眼,咬着牙,一把将他推进旁边空着的VIP包间里,直接把人压在沙发上。
“要多少?你说!老子包了!”
“……柏灿,你冷静一点!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感觉柏灿在用力拽扯自己的裤子,棠溪卓惊疑之下,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动作,企图大喊唤醒他的神智。
回应他的,只有黑暗中一个近乎啃咬的、狂风骤雨般的吻。
强烈的热意扑面而来,带着错乱又禁忌的欲念,在两股爆发的雄性荷尔蒙间失控碰撞。
棠溪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脑子很笨。
但好处是清醒得快。
“……柏灿!”
他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还没起身,被推开的人又疯狗似的扑了上来,拼了命地压制在他身上。
“都他妈出来卖了,还挑人?卖给谁不是卖?为什么不能是老子?!”
黑暗中,棠溪卓看不清柏灿的表情。
但从他颤抖的声音中,棠溪卓感到一股滔天怒意向自己席卷而来。
“你他妈放屁!老子卖什么了?!你给我起来!我不想动你!”
“来啊!来打我啊!今天你不打死老子,老子干死你!”
棠溪卓只觉得他可能是喝多了。
不能跟喝多的人计较。
“柏灿!你快起来!我手劲很大,会误伤你的。”
他在逼逼什么?
不知道!
不想知道!
柏灿的嘴唇毫不客气地堵住棠溪卓,手下用力拽扯对方的衣裤。
棠溪卓一边躲着这个燥乱的吻,一边控制着手劲对抗柏灿的侵略行为。
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嘴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唔唔”不停。
防不胜防,裤子被柏灿拽下,腿间被强势地挤进一个灼热的躯体。
棠溪卓心神大乱,手劲失了控制,一把将身上之人推开。
上了头的柏灿是一块难以对抗的502强力胶,本就没推多远,瞬间又缠了上来。
挣脱不了。
怎么都挣脱不了。
棠溪卓忍无可忍,一拳挥出,精准命中柏灿的侧颊。
世界安静了。
那人软绵绵地倒在了棠溪卓剧烈起伏的胸前。
没有光线,外界声音也被包间隔音效果超强的大门隔绝起来。
呼吸之间,棠溪卓感受着身上这个温热的身躯。
忍不住颤抖着轻轻拥抱了他。
但也只有一下。
抹掉眼角溢出的水珠,他把柏灿挪到沙发上,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柏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棠溪卓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应该要无疾而终了。
柏灿的脾气上来果然谁都劝不住。
他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职业。
他虽然脾气不好,却有着艺术家的通病,单纯。
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成了失足青年,他为自己难过才会发这么大火。
难过是真的很难过。
那种无力感,无人可说。
解释也没有意义了。
都打算好了不再见他,还解释什么呢。
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本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柏灿……
你这么好,未来一定要海阔天空啊。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