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灵魂的源头,是感知世界的钥匙。blablabla。反正不会比手好画。
但作为模特的棠溪卓没有任何意见,他说了也不算。
柏灿迅速回归到了专业、严肃的样子。
看着他又皱紧眉头夹画纸,棠溪卓摸了摸鼻子:“我,那个,坐着还是躺着啊。”
“……”
“你倒是会享受,还自己安排上了。”
“你不是要画眼睛吗,我站着你不好画吧。我比你高一点。”
“…………”
“最后一句非说不可吗?”
“而且老子只是没你壮,个头不一定比你低,站起来比比。”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又来了。
棠溪卓无所谓地耸耸肩,起身走近柏灿,径直与他脸贴脸。
这么一比,好像……差不多高。
但是柏灿怎么又生气了,脸都气红了。
他也没干什么吧……
“你高你高,你高行了吧。服了,活爹。”
棠溪卓转身,小声无语吐槽。
“哼。”
身后,柏灿很久才轻哼一声。
“我到底怎么着啊,大艺术家。”
反正柏灿也没说,棠溪卓干脆大喇喇往他床上一躺,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懒散又无赖。
这副样子……
柏灿心中一动,感觉来了。
“就这样。”
“安?”
“……哦”
棠溪卓掉进了一个梦幻泡泡,戳都戳不破的那种。
金主花钱雇自己在他家床上悠闲地躺着,什么也不用干。
乖乖。
“眼睛不用睁太大,看窗户方向。”
柏灿一句废话也没有,提了一句要求就开始落笔。
橙色晚霞铺满窗面,点点灯火在车水马龙中闪烁。
这样的傍晚好温柔,棠溪卓忍不住喟叹。
柏灿似乎觉得距离有些远,不方便观察,干脆抱着画板也上了床。
他坐在棠溪卓身边,眼神如刀,用尽力气将他的模特往纸上雕琢。
屋里安静了,除了铅笔在纸上划过时留下的沙沙声,只剩两人绵长的呼吸。
可能是光线不好,柏灿烦躁地找着角度,挑来挑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
大艺术家心无旁骛,可他的模特不对劲了。
柏灿靠得也太近了……
这大夏天的,不热吗。
“你别皱眉。”
“……”
“像——”
“闭嘴。”
柏灿烦躁地骂了一声,棠溪卓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柏灿没等到他继续说,略带惊诧,手下动作都不自觉地停了一两秒。
这碎嘴也有真能安静的时候呢。
但还没等他再次投入创作,床上的人又开始整事了。
棠溪卓的眸子忽然转了过来,看向柏灿。
对视几秒后,他嘴角弯了弯:“你怎么不画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更漂亮啊。”
……
…………
他就是这么做模特的?!!
他就是这么敬职敬责的?!!!
谁让他突然看别处的!!!
谁让他突然看我的!!!
柏灿的呼吸都被气乱了。
这个棠溪卓,亏他一开始还觉得他敬业,敬个屁!
可没等他发火,棠溪卓又如春水轻濯般转开了视线。
他又变成了那个敬业的模特,面对窗户,温柔地凝视远方。
一切都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除了笔下这幅本应在两分钟前就完成的作品,被那一眼凝视打断了节奏,柏灿描描画画,怎么都补不好。
又过了几分钟,柏灿沉默地静了一瞬,抬手撕下第一幅作品,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哎,别扔呀,我看看画什么样。”
“回来!不准看!”
“……”
刚兴奋着起身的棠溪卓,又蔫了吧唧躺下去。
金主为大,他说啥就是啥。
“……是我的眼睛不好看吧?我就说让你画自己的了,你眼睛多好看啊。这大花眼皮,长睫毛,跟美容院种的似的。”
“……”
“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像小姑娘啊?皮肤又白,眼睛又亮,比大多数小姑娘都漂亮。”
“…………”
“唉,真羡慕你,从小就没吃过颜值的苦。追你的女孩是不是排到了巴黎啊?”
“………………”
“怎么不说话?光闷头画画多没意思。”
“……我又不是只画漂亮的。”
就在棠溪卓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柏灿忽然说。
“在我眼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他自己动人的地方。我挖掘不出来一个人的特点,不能生动地反映到纸上,就是我的问题。”
柏灿一本正经地解释,手下动作不停,眼神专注,似乎开口讲话也没能让他分心。
“而且你也……不丑。”
最后的最后,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棠溪卓差点没听清。
“可是为什么没有女孩子追我呢?有女孩子追你吧?”
棠溪卓左右也是无聊,顺着话题随便接。
柏灿嗤笑:“谁要追臭烘烘的体育生,女生又不瞎。”
“体育生怎么了。身体好啊,不是优点吗?总比那些风一吹就倒的小鲜肉好多了吧。”
“话说,你怎么也没交女朋友?你这种条件,不应该啊。”
“我哪种条件?”
“长得又帅,衣品又好,人又善良,又大方,还那么会画画。我要是女生,我指定追你。”
“……”
“真的,我发自肺腑。”
“…………”
“闭嘴吧,体育生。”
“……哦。最后一个问题,体育生的对外形象真的很糟糕吗?我感觉我应该不是那种臭烘烘的体育生。我每天都洗澡,如果训练量大,一天洗好几次呢,绝对不臭。不信你闻闻。”
“………………”
柏灿觉得忍不了他了。
“……棠溪卓,你真是直男吗?”
“啊?怎么了?我看起来不直吗?”
“……”
直个屁。
直男会心甘情愿上赶着给另一个男生洗衣服做饭吗。
直男会给另一个男生说,如果我是女生我指定追你的话吗。
直男会随便让另一个男生闻自己是香是臭吗。
直个屁他。
他连脚指头上的汗毛都是弯的。
“虽然我是直的,但我也不歧视给子。性取向是天生的,你知道吧。”
“……你还知道这个呢。”
柏灿冷笑一声。
“虽然性取向是天生的,但我身边也有人被掰弯过,我寝室就有一个。他本来是有女朋友的,大二那年吧,他猎奇,在大蓝上随便跟人聊着玩,那人约他去喝酒,他就去了。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什么也不说,没几天就跟女朋友分手了。我们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弯了吧。听说男人跟男人那种事上瘾,不知道真的假的。”
“……脏死了。”
“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不是脏不脏的问题,主要是健康风险很高。”
“意思是……要是没有健康风险,你也能接受?”
柏灿的声音平静了些,但不知道怎么,棠溪卓听出了一丝不高兴。
纳了闷了。
“……那也不是谁都能接受。”
柏灿正要冷笑着怼他,他又开口了。
“至少得是你这样的,我才能接受。”
“……”
“…………”
“………………”
柏灿静了几秒,忽然起身下床。
把画板往墙根一靠,大步走向窗边,点着了嘴里的烟。
“今天不画了,你回吧。”
“啊?这才九点,还差一个半小时呢。”
“钱一分不少你的。赶紧滚。”
柏灿根本不回头,烦躁地小声暗骂。
棠溪卓愣愣地坐了几秒,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个活爹。
他这两天怎么老生气啊。
明明自己都那么迁就他了,又洗衣服又做饭,还说好听话哄着。
他画不够三个小时,那劳务费自己拿着也不踏实啊。
“……要不,这一个半小时记账吧?我给你记着,以后你随时想画了,来找我就行。”
柏灿没回头,棠溪卓就自己穿衣服,边穿边小心翼翼地提建议。
果然他没理自己。
棠溪卓在沉默中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换了鞋准备离开。
忽然看到墙角的纸团。
“那个,反正你也不要了,能给我吗?我留个纪念。”
他指着那个纸团,虽然那对柏灿来说已经是一张废纸,可他仍礼貌地征求对方的意见。
“随便。”
柏灿似乎被浓烟包围了,回了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嘞。”
棠溪卓大步走过去捡起那个纸团塞进包里。
“我走了啊,明天见。”
“明天我想吃排骨。”
拉开大门的前一刻,柏灿在身后平静说道。
“那多简单。什么口味?红烧?干煸?糖醋?”
“干煸吧。”
烟雾中,柏灿的语气有种认命般的无奈。
低哑,却柔和。
他的情绪还真是变幻奇异。
棠溪卓只觉得在这个情绪炸弹身边还是尽量少待吧。
麻溜地应了一声,关门离开。
门后传来棠溪卓欢快的脚步声。
白拿一半工资,能不高兴么。
柏灿绷紧的身子终于泄气般瘫在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还从来没有过拿起画笔却投入不进去的情况。
都怪棠溪卓那个碎嘴!
怎么那么能唠啊!
我花钱就是听他来唠嗑的吗!
柏灿抽完一支烟,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走到墙角重新拿起画板。
那一双清澈的双眸遥遥望着远方,灵动,湿润,富有生命力,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柏灿闭上眼回忆。
然后抄起橡皮开始修改。
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幅度修改一幅即将完成的作品。
半小时后。
还是那双眼睛。
他凝眸的方向变了。
富有生命力的双眼不再望向遥远,而是深深地望着画面之外,那么真实,似乎画中之人在纸上活了过来,并且生动地转了个身,与画外之人长久对视。
画完最后一笔,柏灿垂眸,愣愣地看了半天。
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轻哼一声,打开纸夹将画取了下来,扔到床头画册堆上。
又半小时后。
从浴室出来的柏灿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有些年头的黑色画夹,小心地将刚才那幅画夹了进去。
明天吃干煸排骨啊……
重新躺在床上的柏灿心情好极了。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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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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