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沈念初眯起眼睛。凌晨三点十七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听说你在找工作？我需要一个旅行伴侣，为期一年，月薪五万，包食宿。工作内容简单：陪我旅游，帮我拍照。有兴趣的话明天上午十点，蓝山咖啡馆见。——顾池」
沈念初盯着这条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钟，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动作。月薪五万，是他被辞退前工资的两倍还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放在三天前他一定会当作诈骗短信直接删除。
但现在不同了。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上那个鼓鼓的信封——昨天收到的最后遣散费，和书桌上贴着的那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最后期限：7天"和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沈念初深吸一口气，回复：「好的，明天见。」
蓝山咖啡馆坐落在市中心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沈念初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他选了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双手紧握杯身，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十点整，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黑色长风衣搭在臂弯，整个人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沈念初立刻认出了他——是那个在墓园递给他手帕的陌生人。
"沈念初？"男人走到他桌前，声音低沉悦耳。
沈念初点点头，下意识站了起来。
"我是顾池。"男人伸出手，"请坐。"
近距离看，顾池比沈念初想象的还要英俊。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左眼角有一颗很淡的泪痣，为他增添了几分忧郁气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肩膀——异常宽厚，即使穿着毛衣也能看出完美的倒三角体型。
"喝点什么？"顾池问道，同时向路过的服务生做了个手势。
"美式就好。"沈念初指了指自己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咖啡。
顾池点点头，对服务生说："一杯拿铁，不加糖。"然后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沈念初面前。
"这是合同。一年期，月薪五万，预付三个月。工作内容如短信所说，陪我旅行，帮我拍照。"顾池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
沈念初翻开合同，条款简单得不可思议。他抬起头："为什么是我？"
顾池的嘴角微微上扬："我需要一个不聒噪、有基本审美、并且..."他停顿了一下，"急需用钱的人。"
沈念初的后背一阵发凉："你怎么知道我..."
"五十万债务，对吧？"顾池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这是预付的三个月经贴，足够你还债了。"
沈念初没有碰那个信封："你调查我？"
"只是基本的背景调查。"顾池啜了一口刚送来的拿铁，"毕竟要一起旅行一年，我需要确保我的旅伴可靠。"
"你可以找专业摄影师。"
"我不需要专业摄影师，"顾池直视沈念初的眼睛，"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看到真实的人。"
这句话让沈念初一时语塞。顾池的眼睛是很深的褐色，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几乎接近黑色，里面有种沈念初读不懂的情绪。
"考虑得如何？"顾池问道，"如果同意的话，我们三天后出发，第一站三亚。"
沈念初低头看着合同，又看了看那个装着十五万现金的信封。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签。"他说。
三天后，首都机场T3航站楼。
沈念初拖着行李箱在出发大厅等候，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顾池仍未出现。他正想打电话，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年轻女孩举着手机围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小声尖叫着"真的是他！""顾池！"。
沈念初眯起眼睛，那个被围住的男人摘下墨镜，正是顾池。但今天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同——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运动员特有的挺拔气质。一个女孩颤抖着递上笔记本要签名，顾池礼貌地接过，签完后抬头，目光越过人群直接锁定了沈念初。
"抱歉，被认出来了。"顾池走到沈念初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登机牌，"我们走吧。"
"她们为什么...？"沈念初困惑地看着那些还在拍照的女孩。
顾池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
沈念初摇摇头。
"顾池，前国家游泳队队员，三届世锦赛冠军，里约奥运会200米自由泳银牌得主。"顾池语气平淡，像是在念别人的简历，"三年前因伤退役。"
沈念初猛地想起来了。那个曾经霸占体育新闻头条的游泳天才，巅峰时期却突然退役，消失在公众视野中。难怪在咖啡馆见到他时觉得眼熟。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顾池在安检口停下，"和我旅行可能会遇到更多这种情况。"
沈念初看着登机牌上"m国c市"的目的地，摇了摇头："我签了合同。"
飞机起飞时，顾池望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沈念初摇头。
"因为你在墓园里说的话。"顾池转过脸，阳光从舷窗照进来，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说自己一无是处的人，往往比谁都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念初心头一震，不知如何回应。顾池已经戴上眼罩靠回座椅，左手腕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突然想起新闻里说，顾池退役是因为手腕韧带严重损伤。但那条疤...看起来更像是自残留下的痕迹。
空姐送来饮料，打断了沈念初的思绪。他小口啜饮着橙汁，意识到自己正和一个完全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男人飞往未知的旅程。顾池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既像阳光般耀眼，又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就像他左手腕上那道被名表遮掩却依然存在的疤痕。
飞机穿越云层时，顾池突然握住沈念初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吃惊："别害怕。"他没头没尾地说，"这一年会改变你的人生。"
沈念初想问他什么意思，却发现顾池已经睡着了，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轻轻抽回手，注意到顾池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那里曾经戴过戒指，而且戴了很久。
m国的阳光炙热刺眼。顾池醒时，沈念初的手机响了，是债主的号码。他挂断后，顾池递来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还债用这个。"
沈念初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顾池笑了笑“作为雇主，我调查你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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