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宁挥手掐诀一把打昏了地上的黑木丫,“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见容若态度是如此的冷淡,君攸宁心里头像长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黑木丫是被族内叛徒龙水顺走的,如今他化了人形,其中定有龙水的手笔。留他一命是想引出龙水。”
“如此说来,这龙水也是洛城背后势力的其中一个了。”容若看着锦袍男子,笃定地说道。
“啊?是。”锦袍男子一边偷瞧君攸宁,一边想着事情,说话有些磕磕巴巴了,“其中一个?洛城背后还有别的势力?”
容若眉头微挑,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一旁被无视已久的君攸宁见容若居然一直盯着锦袍男子,觉得格外不舒服,双腿动得比嘴还快,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容若面前了。
看着面前的君攸宁,容若侧过身正想往旁边走去,就听见君攸宁语气平平地说道:“冥主既然如此好奇,何不互通一下消息?”
闻言容若不禁半阖眼帘,稍稍往后退了一些,“想必冥界之事同不死族的家事交集不大,不必如此麻烦。既然这妖对不死族有用,便留给你们了。”
“谢冥主。”锦袍男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就在他话音落下后,容若轻点了一下头后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又是如此。
君攸宁紧握着手里的扇柄恨不得捏碎了才好,“只是如此。”也不知道是说容若的态度,还是这件事情。
锦袍男子也只当他说了句废话,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说这抓住黑木丫后要怎么办呢?”
“若若抓他们几个做什么呢?”君攸宁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容若的事情没那般简单。
“嗐。”锦袍男子一把扯过君攸宁,颇有种苦口婆心的架势,“这还不简单。之前那两个鬼差当街为非作歹的事情可还记得?”
“自然。”
“身为冥主为冥界清理门户有何不妥。这黑木丫没准就是个顺带的。容若向来不爱管闲事,你又不是不知,她只管冥界的事情。”不等君攸宁说话,那锦袍男子就扯着他往下说去,“你不如多想想这黑木丫该怎么办。”
顺着锦袍男子的手往下看去,就那么黑黑的一团缩在路边,配着那张少秋的脸,难免让君攸宁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先带回去吧。躺在路边也不是办法。”
说完君攸宁撇开自己的脸,侧身往回走去。看着黑木丫那张脸,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有些厌恶,又怀着几分期许。
刚抬起手想喊住君攸宁的,转念一想君攸宁此时正不好受,便也放下了手。
“罢了罢了。算我倒霉。”锦袍男子一把拽起地上的黑木丫,架起人往前追去。
这边城主掐着时间,吹燃了火折子,缓缓地往下放去,火焰倾倒着扑在了犀角香上。不一会儿,一股奇异的芳香便充斥着整个屋子。
随着时间的挪移,城主的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可劲地撑着眼眶致使眼睛都泛起了红丝,但他一丝儿也不敢松懈。
眼间着那犀角香即将要燃尽,屋内还没有任何动静。
城主屏息凝神看着那泛着暗红的犀角香,在无风的室内慢慢变红又悄悄变暗,一点一点化成末落下。
“寻我何事?”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城主的背后炸开,险些没将他的心吓蹦出来。细密的汗珠也随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滑落了下来,此时的城主无暇顾及这些,只是诚惶诚恐地对眼前这个黑袍弯下了腰,“白差爷和黑差爷让我联系您老。”
黑袍男子的脸上带着一个纯黑的面具,除了那一双眼睛,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何事?”
这一声明显已经不耐烦了。城主将头低得更低了,便对黑袍男子说:“两位差爷说城外来了一只法术高强的血鬼,我远远地瞧着那血鬼将两位差爷打倒在地,害怕出什么事情便用这法子将大人寻来。”
“哼。”黑袍冷冷地甩了一把袖子,瞬间闪到城主面前,一把掐起他的脖子,“这点小事也值得喊我?”
随着男子五指的收拢,城主的面色瞬间变得青紫起来,“大人,饶命。小的,知错。”
念着这人还有些用处,黑袍男子将人甩到了一边,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被人扔出去的城主也顾不上疼痛了,只是一个劲地咳嗽着,恨不得将肺咳出来。
离开城主府后,黑袍男子有些不放心,这个月的鬼气还没着落,便施法联系那两个鬼差。
结果这法术如同石城大海一般,没了回响。黑袍男子甩了把袖子,追着四周残留着的血气往城外追去。
这边进城后的容若一想到君攸宁许是会回客栈,便又不急着回去了。
撞见了又会见上面,见上面了又如何呢。
不见,便是不念。
她沉着一张脸,脚步匆匆地走着,倒不像是出来买东西或者溜达的,像是赶着去杀人一般。
街道两旁的妖魔纷纷向容若投来了惊疑的目光,致使她不得不放缓自己的脚步。开始像旁的人一样,一边走一边向两旁的摊贩看去。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突然容若就瞧见一个卖拨浪鼓的小摊前站着一个蓝裙的鬼妇人。而那妇人的长相俨然就是张家村那个无魂女尸的模样。
鬼妇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罗锅鬼老太,挎着一个竹篮子,恭敬地站在鬼妇人的后头。
容若细细一瞧那罗锅鬼老太居然是九幽老藤树所化,如此说来这张家村的鬼妇人**不离十和诸怀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般一来,便有些棘手了。
这时城外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法术波动,容若了然地背上了双手。
鬼妇人买完拨浪鼓后,刚好撞上容若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眼神,便冲着她笑着点了下头。
这鬼性子不错,死了怕是有些可惜。容若收回眼神后,心里轻叹一声接着往前走去。
话说这边锦袍男子带着黑木丫到客栈内后,一把将人扔在了矮塌上,“重得跟个尸体一样,压死我了。”
看着矮塌上的那张脸,君攸宁又走近了些,忍不住伸出手在对方的脸框旁摸了一圈。
没发现任何易容或者施法的痕迹,身上也没半丝少秋的气息。
还未等君攸宁将手缩回去,矮塌上的黑木丫便醒了过来,一脸嘲讽地看着他,“难道公子好男风?喜欢上我这张脸了?”
“找死。”君攸宁猛地一挥扇子划在了黑木丫的脸颊上。
鲜血瞬间涌出来,贴着脸滑落在耳旁。那黑木丫像察觉不到痛一般,一下子笑了起来,“公子不喜欢便不喜欢,下这么重的手作甚。难怪方才白袍姑娘对你是那般的冷漠。”
原来待在旁边看戏的锦袍男子被这句话吓得不轻,连忙重重地挥了下手,又将黑木丫打昏了过去,“不会说话就别说,还是睡着了比较安分。族长你别和他一般计较,留着还有点用处。”
“就看龙水何时能发觉他失踪了。”君攸宁收回手里的扇子,看着黑木丫脸上的那道血痕又觉得碍眼极了,便挥手用法术将伤口治好了。
看到君攸宁的举动后,锦袍男子摇了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多此一举。也不知龙水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个黑木丫长得和少秋如此相似。”
“只是相像罢了。他不是少秋。”君攸宁离开了矮塌旁,走到屋内的另一处坐了下来。
接下去锦袍男子说了些什么,君攸宁都听不着了。显然他已经跨入了漫漫的记忆中,寻着了那芝兰玉树的少年。
“阿宁,我听说方丈山上有青梅。打算这两日去一趟,便不能来找你下棋了。”少年站在不尽树下,温和地笑着。
方丈山上的青梅,前些日子他正好得了些。“少秋你瞧。我这儿正好有,都给你。这样子你便可以留下来陪我下棋了。”
少年看了一眼桌上的青梅,一下子笑开了眉,“你是近日迷上了下棋?”
“过些天要和小天孙比下棋,可不能输了。”
“你又胡乱同别人打赌。”
“哪是胡乱。是他无礼在先,成日里说我为老不尊。自己没本事还胡乱叫嚣,就要让他知道,我现学的棋艺也能胜他一头。”
“那我可不敢耽搁。来下棋吧。”少年轻轻地笑着,顺手捏了一片不尽树上飘下来的白叶,往前一挥便化了一局棋出来。
论起下棋他真的是当之无愧的臭棋篓子,也多亏了少秋善棋,才能让他的棋艺堪堪能够登堂入室。
也只有在教他下棋的时候,少秋的神色才那么得丰富多变。
也只有少秋才会如此耐心地教他下棋了。
“只可惜少秋那样一个好的人,就这么走了。”锦袍男子突然的感慨声一下子惊醒了回忆中的君攸宁,“要不我们在这儿设个法阵,再去后山那儿探探。若是龙水不来,我们也好去寻寻那厮的老巢在何处。”
“也好。”
这边好不容易脱困出阵的黑袍男子,捂着胸口将心法运行了一周天后才施法换了一身衣服,闪身回到了家中。
进门后他一把抓过家里的一个丫鬟,沉声问道:“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上街去了。”丫鬟有些诚惶诚恐地回话道。
“不是交代你们,看住夫人别让她乱走吗。养着你们这帮废物,是干什么用的。”此时男子身着蓝色锦衣,额上带着一条水蓝色的抹带,那带子中央还镶着一块通透的水玉。
还未等丫鬟回话,从外头回来了的鬼妇人快步走了过来,“是我要出去的,干旁人什么事。你要发火冲着我来好了。”
“夫人,这如何使得。”蓝衣男子一下子底了气势,讨好地迎了过去。
“你放心好了。我带着藤姨出去的,谁还能伤着我啊。”鬼妇人边说边挥了挥手让旁的人都先下去。
蓝衣男子一边扶着鬼妇人往里头走去,一边给她输着鬼气,“外头刚回来,想必你也累了。不若就去休息休息。”
“好。”
将鬼妇人伺候歇下去后,蓝衣男子便出了屋子。来到屋外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大口血猛地喷了出来,打湿了一旁开得正艳的白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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