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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曾是人间客

“小师姨,你又应了谢雪濯!”

薛婵回到清秋院,刚说完明日去白云观的缘故,白蓁蓁便觉无奈,她又道:“今日进展我们已知道了,既已查明了灭门案不是傀仙做的,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失踪案让义悬堂和谢雪濯去查岂不更好?我总担心你露破绽。”

薛婵摸摸她脑袋,“傻孩子,第一,不揪出凶手,此案便不算了,没几日,这残害无辜的名头还得落在傀仙身上。第二,这失踪案确是诡异,便是谢雪濯不说,我也想找机会探探。衙门如今怀疑是江湖中人所为,我便在想会不会就和武川这几派有关……”

白蓁蓁和徐婆婆对视一眼,薛婵道:“此案生在武川城内外,且持续两年之久,除了他们几家,还有谁能大老远的来此行凶?”

白蓁蓁便道:“这些失踪者身份毫无规律可言,凶手掳这么多人能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得查了才知,等明日先去白云观走一趟,若真与这几家有关,呵,那正好让天下人看看——”

薛婵眼底生出几分嘲色,白蓁蓁知她心意已决,遂不再劝,不多时,婢女送来晚饭,待用过饭,薛婵于窗前榻上入定打坐。

徐婆婆担心道:“姑娘这身子也不知能耗多久。”

白蓁蓁也忧心忡忡的,还未接话,院门外忽地传来叫门声。

薛婵倏地睁眼,徐婆婆快步打开院门,便见凌景和站在外头,他有些着急道:“婆婆,打搅了,薛姑娘可曾歇下?”

徐婆婆道:“还未歇,怎么了?”

“我们曲长老受了伤,可否请薛姑娘去看看?白姑娘不便就算了。”

凌景和急得满头大汗,徐婆婆忙道:“敢问是什么伤?”

“是烧伤,曲长老在剑庐被暴炉的铁水烧伤了。”

“我也同去吧——”

不等徐婆婆应话,白蓁蓁出现在门口,凌景和欣然道:“那是最好了。”

-

剑庐位于洗剑阁西面,几人穿廊过院,又过一道清溪潺潺、阔有三丈的白玉石桥方入了剑庐地界,白墙四围,墙外遍植松柏,还未走近,便觉森严压迫的紧。

洗剑阁的铸剑术独步江湖,这剑庐乃门中重地,非铸造宗弟子不可入,剑庐门口有四个灰袍佩剑弟子守卫,见凌景和带路方未拦阻。

薛婵打量着守门弟子,“铸造宗弟子皆着灰袍?”

凌景和应是,“入洗剑阁弟子虽剑武同修,但会因天赋与心志分为两派,以武学为重者,则为内门弟子,以铸剑术为重者,则入铸造宗主习铸剑术,这边请——”

剑庐占地阔达,入目便有十来座木坊砖楼伫立,夜色已深,塔楼烟囱黑烟直冒,炭火硫石味呛人,亦有此起彼伏的敲打声不停,正是铸造宗在昼夜赶工。

曲沧受伤之地,在剑庐最北面的七星坊,几人一路疾行,到得跟前,便见燕真和叶裁霜在外守着,一看到白蓁蓁,燕真便道:“她们来了——”

薛婵奇道:“燕公子怎在此?”

燕真道:“我们就住在东面,片刻前听见了一声爆响,还以为怎么了,赶过来一看,便见是炼炉爆开,曲长老受了重伤,快救人吧。”

徐婆婆推着白蓁蓁快步而入,进了门,方见这七星坊砖石建造,形若堡垒,堂中遍布铸台器具,正中则是一个高两丈的大型火炉,火炉顶上,八条玄铁链吊着个圆鼎形炼炉,此刻那炼炉碎着一道裂口,半凝的铁水溅满了火炉顶部与右侧木梯。

年过六旬的曲沧面上襟前皆布猩红燎泡,正痛苦地躺在一旁木榻上,凌千山和谢雪濯以及几个铸造宗弟子焦急地围在一旁。

“可惜了,太可惜了——”

“怎会爆呢,这是这两年最好的精铁啊!”

曲沧双臂也被铁水灼伤,此刻仰躺,双臂外伸,即便如此,口中仍然念念有词,凌千山叹道:“好了曲老,都这个时候了,别想这些了,她们来了,薛姑娘,你快来看看,我们备了伤药的,可他伤得太重了!”

白蓁蓁坐着轮椅,年纪又小,凌千山第一反应让薛婵医治,然而白蓁蓁径直道:“我来看吧——”

凌千山一愕,见薛婵并无主动之意,只好点头,“那也好,贤侄女,靠你了。”

徐婆婆推着白蓁蓁近前,白蓁蓁检视两眼,利落道:“拿匕首来,备最精纯之酒,再备地榆、白芷、黄连、黄柏、黄芩、蜂蜡、冰片、狗油……铁水温度过高,皮肉已被烧坏,我需先除腐肉,再止血疗伤,曲长老,你得忍一忍了。”

叶裁霜递上一把匕首,又吩咐弟子取药,便见白蓁蓁自袖中摸出四根银针,往曲沧身上一扎,便以刀剔腐肉,曲沧咬牙忍痛,只那皮肉烧焦之味和血腥味混杂,实在令其他人胃里翻涌,不忍直视。

薛婵撇过视线,“曲长老经验丰富,怎会爆炉呢?”

火炉内明火煌煌,炙烤的整个七星坊热浪袭人,凌千山无奈道:“年前得了一批极好的精铁,因十分少见,炼化此物的经验其实不算多,曲长老十分重视此番炼化,大抵没掌握好炼化温度罢——”

“师父,你忍一忍……”

“师父,以治伤为重,以后还有机会。”

两个弟子出声劝慰,薛婵转头一看,便见曲沧浑身发抖,满额大汗,双眸亦是赤红,而他眉眼间悔痛难当,显然在为暴炉难受。

“没机会,再没机会了——”

“上苍无眼,上苍无眼啊!”

曲沧嘶声控诉,心与身皆是痛极,但这话一落,又一道苍老声音传来——

“曲沧啊曲沧,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众人回头,便见一个白胡老头儿疾步而来,他身法如风,眨眼功夫便到跟前,见曲沧伤的极重,他“阿呀”一声,将酒壶往叶裁霜怀中一扔,原地踱步起来。

“早说了让你跟我酿酒,你偏不愿!”

“你没天赋的,你便再坚持十年二十年,那把‘承光’就是你的极限了,你偏不信,偏不信,这下好了——”

“啊哟,好痛好痛,肯定痛死了——”

薛婵赫然挑眉,是谁这般杀人诛心?!

凌千山无奈道:“师叔,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是何必?怎么把您老人家惊动了?”

来者正是酿“长乐酒”的“鹤翁酒鬼”杨元贞,他年过八旬,背脊佝偻,说话时胡子抖动、语气直白,活脱脱个老顽童。

他不耐道:“我在酒库里挑酒,撞上了来拿酒的弟子,这不就知道了?啊哟,快点找下一任铸造宗长老吧,曲沧不行的……孙尧就很好嘛,你们不要这么迂腐,好的铸剑师不论年纪嘛!”

这话一出,在榻边守着的一个瘦高杏眼弟子立刻跪了下来,“孙尧不敢,师叔祖谬赞,孙尧绝不敢当——”

杨元贞气的吹胡子瞪眼,看看曲沧,再看看凌千山,摇头道:“朽木难雕朽木难雕,我今夜出酒,可没工夫陪你们胡闹,千山,这月的四仙丹你早些予我。”

不等凌千山应话,他已急掠而去,他一走,场面有些尴尬下来。

薛婵打量那孙尧两眼,见他生得虽不起眼,手上的茧子却厚的吓人,他诚惶诚恐地看着曲沧,眼底担忧分明,目光一移,又看到白蓁蓁将曲沧左臂伤处连皮带肉剥离下来,她心肝儿一颤,连忙转开了头。

这一转头,便对上了谢雪濯深长的视线。

她可是擅外创的百药门神医,竟连这割肉治伤的场面都不敢看?

薛婵眨眨眼,“咦,少盟主卷宗看完啦?”

谢雪濯剑眉微扬,薛婵又道:“快子时了,少盟主可不要误了明日事。婆婆,我是一点儿精神也没了,你们治着,我先回去歇着。”

留在此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学学那位鹤翁酒鬼溜之大吉。

徐婆婆应了一声,薛婵又对凌千山和叶裁霜告了声罪,凌千山人前最是宽厚,自让凌景和送薛婵回去歇下。

出了七星坊,薛婵道谢:“劳烦凌少侠了,适才是杨老长老吧?他说的那位孙尧铸剑天赋很是厉害吗?”

凌景和颔首,“孙尧是曲师叔的五徒儿,天赋极强,他去岁铸出了一把‘追影’剑,如今在桐山派于掌门手中。我们都明白,曲师叔之后定是他承接衣钵,但世家宗门,少不得论资排辈,否则岂不失了师恩道义?”

薛婵点点头,又好奇道:“杨长老说的四仙丹是什么?”

凌景和语气无奈起来,“是长乐酒里头用的一味丹药,那丹药炼制时间长,和普通草药不一样,师叔祖自己掌握不好火候,便让师父帮他。师父幼时在药王谷学过他们的丹药炼制之法,又拗不过师叔祖,便应了下来,每一两月就要帮师叔祖炼一回。”

薛婵有些意外,“你师父还去过药王谷?”

凌景和道:“师父幼时患哮症,在药王谷治了三年才好,他和师娘由此结缘,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感情极是深厚!”

凌千山的夫人名唤司空槿,乃药王谷司空氏二小姐,薛婵想到来了两日还未见过其人,便道:“听闻凌夫人病的很重?”

“是,病得很重,只怕……”

凌景和话头一断说不下去,薛婵闻声知意,也不好再问。

-

这一夜薛婵好眠无梦,次日醒来外头已天光大亮,待到正房见到白蓁蓁和徐婆婆,自要问曲沧之伤。

白蓁蓁道:“性命无碍,只是要吃些苦头,这两日还得去帮忙换药。”

薛婵用着早饭,回忆道:“当年在万灵山,曲沧与凌千山一道,也曾来逼问我鬼主玉棺下落,如今想来,只怕他比凌千山更惦记那宝物里的神兵铸造之法。”

她说着又看向屋外,“这阁中透着古怪,白日我不在,婆婆务必小心为上。”

徐婆婆应声,待用完早饭,薛婵兀自去往侧门赴约。

到了侧门,谢雪濯与燕真正在与宋鑫说话,见她来了,燕真喜道:“正好,我们也刚到一会儿。”

谢雪濯看过来,“出发吧,早去早回。”

待马车走动起来,燕真悄声道:“谢大哥,我们忽然查这失踪案,凌千山他们不会觉得我们不干正事吧?”

谢雪濯道:“这案子再不查清,洗剑阁该担心自己的名声才对。”

薛婵奇怪道:“何有此言?”

马车上还放着几卷卷宗,谢雪濯道:“两年多失踪六十八人,且皆未留下明显打斗痕迹,凶手确像是江湖中人,这样一个人,却能在洗剑阁的地盘上潜伏两年,不断犯案,试问洗剑阁是如何保一方清平?”

微微一顿,他又道:“但,假如此人是洗剑阁、千翎门,又或是铁掌帮之人,那如今这场面倒也说得过去了。”

见谢雪濯与她想到一处,薛婵有些欣然,“莫非从卷宗上发现了什么?”

谢雪濯面色肃然道:“寻常江湖疑案,凶手作案手段、行凶目标,甚至作案时辰皆有指向,以此分析凶手动机与身份总有头绪,但这一次却是极无章法。”

“前两位受害者时,凶手似乎只想对中年妇人下手,但后来出现了一次失踪二人三人,便不懂凶手掳走这些人能做什么。还有,他虽劫掠多人,但这两年里武川城内外极少发现无名尸体,更没有和这些失踪者对得上的——”

燕真不由道:“难道凶手是把人抓回去做奴隶圈禁起来?又或者,这些人都被凶手杀死?而后埋尸在某处?我记得十二年前,西北严州有一小魔教效仿血衣楼,便是将人抓回去做活人祭祀,害死了百多人。”

“这一点宋捕头他们早已想到,但岭南这几年并无任何魔教作乱,魔教通常要扩充门人,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

燕真又道:“那难道是有人用活人修炼邪功?”

谢雪濯坦然道:“并不排除这般可能。”

他二人说了这半晌,却不见薛婵开口,谢雪濯便问:“薛姑娘想到了什么?”

薛婵道:“我在想,若看这六十八人或许难断凶手目的,但若是分阶段看呢?假如凶手在修炼邪功,那他为何前两个目标是中年妇人?毕竟就算想选容易得手的目标,也不一定是中年女子,年轻女子、甚至孩童也可下手。”

谢雪濯颔首道:“我亦如此想,凶手未留痕迹便是心思缜密之人,并非胡乱选人泄愤,而极可能是当下需要什么人,便劫掠什么人,但因目标太多还是难有结论。”

薛婵也觉棘手,幸而小寒山距离武川城不远,义悬堂的车马脚力亦足,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沿着葱葱郁郁的山路停在了白云观外。

下得马车,宋鑫道:“这是最后一个失踪的,我们专门留了衙差在此守着,因此现场的痕迹并未被破坏——”

白云观位于小寒山半山腰,被大片紫竹环绕,宋鑫叫门,那个叫静明的小道士和留在此的衙差出来迎客。

道观白墙墨瓦,前后三进,主殿供奉三清,再往里便是道士们修行起居之处。

宋鑫在前带路,直奔静安所居袡房而去。

“去岁秋天,师父带着师兄们外出云游,少说半年才回来,我和静安师弟守着道观,一直相安无事。但正月二十三那日清晨,我晨起后未见师弟出声,来叫门时,便见房门半掩着,开门一看我便知出事了——”

静明打开静安袡房,门一开,屋内杂乱非常,打斗痕迹颇为明显。

室内布置的十分简单,正间一套黄花梨八仙桌椅,两面墙上挂着“道法自然”挂画,西窗之下为一木榻,榻上青布道袍、混元巾与灰布棉被凌乱堆在一起,似是主人惊慌起身,来不及整理。

青石砖地上,四五本经书凌乱散落,一只紫檀木棋盘落在八仙桌西南侧,黑白棋子与棋盅亦散满地,除此之外,还有个青铜香炉并两把线香跌在北墙下,屋内各处可见拂尘、木鱼、道簪、葫芦等法器滚在地。

燕真咋舌,“这……打的有些凶啊!”

宋鑫道:“他们的师父是桐山派弟子,传授的也是剑术与拳法。”

薛婵目光一斜,见八仙桌西面落着一把断裂桃木剑,她避开杂物走进去,“这把木剑可是静安武器?一开始就跌落在此?”

静明道:“算是吧,师父尚未准许我们佩剑,桃木剑即能做法事也能练功,我们便随身常佩了。”

薛婵将桃木剑捡起,便见剑身上并无刀剑斫痕,目光一垂,又见八仙桌南角有道裂痕,她近前抚了抚,顺着裂痕方向一看,瞧见南窗上亦有擦痕,再一回身,木榻下的地上正躺着一支道簪,她视线在各处来回,又仔细去看法器掉落的方向和损伤程度,再如昨日一般一步步行走其间……

谢雪濯也在检看屋内杂痕,某一刻,室内安静下来,他转身便见薛婵微闭眼眸,入定一般,一旁的宋鑫见状正要开口,谢雪濯忙做了个噤声手势。

片刻之后,薛婵猝然睁眸,道:“若我没看错的话,与静安交手之人,所用招式仍是铁掌帮的裂地掌——”

宋鑫大骇,“这怎么可能啊?这小道士失踪之时,铁掌帮已经被灭门了啊!”

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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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曾是人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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