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诺大的皇宫中哪里最冷清,以前的回答可能还是冷宫,而如今的答案是东宫。原因无它,太子白奕放走了北境的探子,嬴帝震怒,削减东宫人数,将留下的尽数毒哑。
温瑜看着桌上基本没动几口的晚膳叹了口气,麻利的收走。殿下至自醒来后就每日坐在窗边,皇上也没有来看望,诺大的宫殿没人能陪殿下说说话。
温瑜自作主张的去书房抱来了笔墨纸砚,铺在殿下身边,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本是官宦女子,因父亲出事而进宫为婢,所以认得些字。
“殿下不要太过神伤。”一张纸伸到白奕眼前,纸上字迹娟秀。白奕轻轻摇头“我无事。”他从昏迷中醒来东宫众人就已被毒哑,想去找父皇询问,被拦在宫外,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什么消息都没有。准确的说,东宫收不到任何消息。
“你为什么不离开,好好的姑娘家不能说话,以后可找不到好人家了。”白奕说完看着低头奋笔疾书的温瑜,从记事起便是自己的侍女,这一晃也很多年了。
“奴婢不走,奴婢要留下来照顾殿下。”纸很快被再次递了过来“当初是殿下留我做侍女的,我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白奕将纸细细折了起来“说什么胡话,回去休息吧,我有事会叫你。”说着将温瑜赶到侧殿命令其休息。
吹熄烛火,室内唯有点点月光撒入,白奕蜷缩在榻上,止不住的咳嗽,生理性的泪水滑入鬓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被褥的扯动使浅眠的白奕瞬间惊醒,撑起身子看到白钧嬴正小心的为他盖被。“父皇...”白奕哽住,猛地坐起抱住白钧嬴的腰,他还以为父皇永远不想再看见他了。
白钧嬴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白奕的头“设计引出探子,后将你囚于东宫,怨父皇吗?”白奕抬头,看见白钧嬴发间的白丝,摇摇头“不怨,儿臣没有料想到探子会是他...”
“奕儿,那日墨衍窃取的假情报,你我都知晓。倘若我们没有安排陷阱,窃取的是真的惊蛰存放地,你会如何。”白钧嬴拉着白奕的手坐在床边,没等白奕答复,自顾自的说着“那日就算你不阻拦,我也是会放他带着情报离开。你到真是像你母妃一样重情,只是最终受伤的只会是重情人啊。”
是的,墨衍就好似一根针,刺的白奕心中隐隐作痛,但还是不愿丢弃,仍然把他藏于心中。
这一夜,白奕才真正的了解白钧嬴,在世人眼中暴政,独断专行的帝王,他也曾为了终止战火而向北境女帝书信求和,却被无情退回。原因无他,女帝只做这唯一的王。
无人知晓女帝拒绝求和,所有的嘲讽,谩骂白钧嬴全都独自一人承受,百姓生活水深火热,边境战士死伤无数这些白钧嬴都看在眼里。
知道女帝忌惮惊蛰,想打持久战,耗光南朝的一兵一卒。白钧嬴便暗箱操作了一切,大肆宣扬惊蛰威力,却又从不提惊蛰在何处。加之此次墨衍带回的假情报,女帝会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南朝为了拖延时间的骗局,便会怒然发兵。
白奕却知道白钧嬴早已放弃了抵抗,战争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百姓不知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复,嬴帝做了很多人不敢想象的决定,牺牲皇族,保全黎民。
天空微微泛白的时候,白钧嬴挺拔的背脊微微佝偻,步履缓慢的离开了,他将惊蛰真正所在之处交给了白奕。机关算尽的帝王将所有人都纳入局中,却将最后生的筹码留给了他最爱的孩子。
这是白奕最后一次见到白钧嬴。
嬴帝二十六年,秋,边境衡阳军降,北境大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一时间京都乱成一团。朝臣商贾、名门世家无一不四散逃命,等待他们的则是被北境大军团团包围的京都城门,女帝带兵入主皇宫,新帝不会庇佑战败者,屠杀真正开始。
白氏皇族共三百一十二人,全部成为新帝的刀下亡魂,嬴帝的头颅被悬挂在京都城门之上,太子白奕下落不明。
南北对峙十数年,终是以南朝灭亡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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