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冬欣穿着平时并不怎么穿的高跟鞋,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时间又进入了另一个夏日。一年之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因为夏天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夏天是个热烈的季节,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烈的,她喜欢这种热烈而又有生命力的感觉,就像她现在所教的学生。
一年下来,她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生命的鲜活和热烈,看到了蓬勃的生命力,她所遭遇的不幸似乎都随着与他们之间的相处而消散了。这真是一种神奇的感觉,当你长时间处在光里,心中的阴霾也会随着与光同尘而化为无形。
此时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静的只剩下她的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咚咚”声,正在她心情颇好时,她下台阶时却一脚踩空了,整个脚脖子瞬间肿了起来,她想继续往前走,一股钻心的刺痛却袭上心头,她只好坐在地上,脱下高跟鞋,看来太高的鞋真的不适合教师这个职业。
她向林荫道两边看了看,许是被夏日的酷热给灼伤了,这会儿的林荫道上竟空无一人,冬欣这下发了愁,这可怎么回去呢,虽然她下午都没有课,可总不能一直都待在这里吧。
“老师,你是不能动了吗?”一个熟悉而清亮的声音传入她的骨膜。
冬欣抬头一看,少年一身蓝白校服,笑容明亮干净,阳光顺着树叶的空隙洒在少年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从这个角度仰头看去,少年高大而帅气,眉峰英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向她袭来,仿佛他才是老师,而自己是那个需要帮助的学生。
她颔首道:“不小心崴脚脖子了,现在动不了。”
少年嘿嘿一笑,“原来美女老师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冬欣:“------”这小子也太没大没小了,这算是调侃老师吗?
少年弯腰蹲下身来,看到她的脚踝确实肿的像个红馒头。
“来,我背你回宿舍吧。”少年转过身,蹲在她身前,用眼神示意她上来。
冬欣闻言,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个三室一厅了,虽然她比他大好几岁呢,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况且------她是老师吧,要是真让他给背回宿舍,其他人会怎么想,她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树立老师的威严,但是------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吧。
莫明看出了她的为难,催促道:“老师,特殊时期,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冬欣只好拿起地上的那只高跟鞋,爬上了莫明的后背。
莫明感到有一团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后背,他的耳朵一下通红,这片红一直蔓延到了整个脖颈,甚至令全身都燥热起来。
他沿着林荫道穿过后面的绿茵场,尽量走人少的地方,鼻尖还时不时萦绕着熟悉的梨花香。也许是太过窘迫的缘故,小老师在她背上什么话都没说,她能感觉到她尽量将整个脸都埋尽了他的背里。他甚至能听到她的喘息声,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向了他的后颈,令他的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每一脚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踩在了云端。
走到宿舍门口,冬欣这才开口道:“放我下来。”
莫明乖乖将她放下,看着她用钥匙开了门,又将她搀扶到床上躺下。
“钥匙给我。”莫明命令道。
冬欣:“------”他要钥匙干嘛?
“我先出去买点消炎药,到时候还要进门,你的脚不方便,开不了门。”莫明解释道。
“这个----就不用了吧。”
“现在大家都在上课,没有哪个老师会帮你去买药。”
冬欣想想也对,于是将钥匙放在他手上。
莫明离开时关上了门。
看着莫明离开的背影,冬欣瞬间感到烦躁起来,这些天她该怎么办?请假回家吗?妈妈这些天去远方亲戚家了,冬欣的爸爸在她十七岁那年就走了,她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都是这高跟鞋害的,她看了一眼床下躺着的那双高跟鞋,果然漂亮的人不可靠,漂亮的东西也不可靠,他又想起了杨旭,初识他时,杨旭高大帅气,总是戴着一副细边金丝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她那时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他,于是杨旭大学追求她时,她很快便答应了他。哪知后来才知道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以后找老公还是不能找太好看的。
这时,只听宿舍门“哐”的一声被打开,少年随声而入,耀眼而干净,似乎与光同尘。
他走过来,拿出靠窗的一个凳子,坐在了床边,然后取出塑料袋内的棉签,蘸上药水,吩咐道:“把脚伸出来。”
冬欣仿佛受到了蛊惑,乖乖将红肿的那只脚伸了出来,少年用棉签轻轻将药水涂到了他的脚上,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冬欣未曾想到,这个看起来肆意张扬的少年,竟也有这般细心的一面,如此美好的少年,不知当他进化成男人的那一刻,是否还能像今日这般纯真善良,亦或是像杨旭那般,失去了往日的纯真。
少年敷完药之后,又在红肿处喷上了云南白药。这才抬头道:“老师,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冬欣:“--------”难道他头上长眼睛了。
“没有啊!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此话一出,莫明内心“咯噔”一下,他该怎么回答,说喜欢吗?如果她只是试探,那他岂不是不能再接近她了。
于是他笑道:“怎么会呢,老师,你那么老。”
冬欣:“------”我老吗,我才二十五岁,这小子竟敢说我老,看在他这么照顾我的份上,还是算了吧,不过她要将局面扳回来,于是她说道:“不喜欢就好,你可是乖学生,千万不能觊觎老师的美色。”
莫明:“--------”我是乖学生,刚才因为逃课出来,才看到了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至于美色,是个男人都会觊觎,他言不由衷地说道:“老师,你有美色吗?”
冬欣被气笑了,说她老也就罢了,还说她没有美色,她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美色。
她轻笑道:“你赶紧走吧,老师年龄大了,心脏不好。”
“好的,老师,既然你腿脚不便,你的一日三餐我帮你送。”莫明说着拿起桌上的餐盒,然后推门而出。
冬欣未曾想到,这小子果然叛逆,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过,刚才他是说了帮她带饭吗?看着放餐盒的位置空空如也,她欣慰地笑了,有生如此,夫复何求。
冬欣向校长请了几天假,就一直待在教师宿舍里,莫明果然一日三餐都会过来送饭,有时还会拉上李然一起。
翌日,莫明又来送饭。
虽然他是自己的学生,冬欣还是觉得每天这样麻烦他怪不好意思的。
今天莫明一个人来送饭,冬欣看着他将餐盒放到桌上,又将筷子摆好,才说道:“老师,快吃吧。”
“哦。”冬欣倾身向前,脚底下没站稳,整个人向前扑,却被莫明一把接住,少年身上的气息干净而带着淡淡的皂香,冬欣脸刷的红了,怎么所有的狼狈都被自己的学生瞧见了,而且这个动作似乎有点暧昧,她慌忙起身,坐在旁边的椅上,得亏这小子不喜欢自己,他瞅了一眼旁边的莫明,看到他一副淡然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对他说道:“其实你不必每餐都送的,我可以点外卖。”
“老师你难道忘了,外卖又不能带进学校。”少年坐在床边,随便翻着床边的一本书说道。
“你先回去吧,饭盒我可以自己洗。”
“没事,顺手的事。”少年手里拿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
“书,你拿反了。”冬欣指了指莫明手里的一本《简爱》说道。
少年这才显露出一丝慌乱,手忙搅乱地将书翻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原来这小子之前的所有淡定都是装的,冬欣不觉咧嘴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少年脸上的红晕变成了绯红,“老师,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莫明:“--------”可爱对男人来说好像不是一个好词。
“就不能换个词吗?”
“让我想想,”冬欣难得看到这个少年腼腆的样子,就像趁机逗逗他,“好像只有这个词更贴切。”
“老师最近越来越无赖了啊!”莫明不满道。
“有吗?可能是你的错觉吧。”冬欣说着站起身,准备去洗餐盒。
莫明一把将她按到椅上,“无赖就要有无赖的样子,还是我去洗吧。”少年说着拿起餐盒,走出宿舍,向宿舍西头的热水房走去。
他拧开热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莫明的思绪又飘到了刚才冬欣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胸口还残留着她呼出的温热气息。他还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这种感觉甜蜜又揪心,揪心的是明明喜欢她,却不能宣之于口。也许禁忌之恋带给人的震撼力和爱而不得的苦恼都要比一般的感情强烈许多吧。他该怎么办?越和她相处,越觉得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对他而言就像一朵罂粟花,明明知道靠近她很危险,却难以抵抗她那致命的吸引力。她有趣、乐观、有才华,有着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莫明,你怎么在这里洗饭盒呢。”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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