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晴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半请半押地带往安清清的院落时,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透不过气来。一路上,下人们躲闪的目光和隐隐传来的瓷器碎裂声,都预示着一场风暴。
她踏进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狼藉。碎裂的瓷片、歪倒的桌椅,以及梳妆台上那面已然破裂的菱花镜,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狂怒。安清清背对着她,肩膀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耸动,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
那张平日里娇俏明媚的脸,此刻却布满了戾气和扭曲的恨意,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安若晴身上。
“你终于敢来了?”安清清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一步步逼近。
安若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在这个府里无依无靠,面对盛怒之下、显然已失去理智的安清清,她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恐惧像是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
然而,就在这恐慌几乎要将她淹没时,林薇薇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以及那锦囊中力透纸背的四个字——“静观其变”——猛地撞入她的脑海。
如同一道清冽的泉水流过心田,奇异地抚平了她的焦躁。是啊,林薇薇早已预料到安清清会有所动作。她让自己静观其变,就是料定了安清清这般闹腾,只会自曝其短。自己越是慌乱,越是反抗,反而越会激怒她,落入下乘。
想到这里,安若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翻涌的恐惧强行压了下去。她不再后退,只是静静地看着安清清,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惶恐,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看起来更挺拔一些。
这无声的、仿佛带着一丝怜悯的平静,彻底点燃了安清清最后的理智。
“跪下!”她尖声命令,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安若晴没有动,如同没有听到。
“我让你跪下!你聋了吗?”安清清气急败坏,冲到她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
安若晴依旧沉默,只是那平静的目光,让安清清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好!好!你敢无视我!”安清清胸口剧烈起伏,猛地转向旁边噤若寒蝉的下人,“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打!给我狠狠打这个不知尊卑、抢人东西的贱人!”
仆妇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为难和恐惧。这位再不受宠,也是王爷王妃亲生的血脉,是府里名正言顺的真千金啊!她们哪里敢真的动手?
“废物!一群废物!”安清清见指挥不动她们,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她指着安若晴,对婆子们吼道:“那你们给我按住她!我今天非要亲自教训她不可!”
婆子们不敢再违逆,互相使了个眼色,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安若晴的胳膊,将她牢牢制住。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蛮横。
安若晴没有挣扎,她知道挣扎无用,反而会显得狼狈。她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污秽。林薇薇说得对,她需要忍耐。
安清清见安若晴被制住,脸上露出一抹解气和残忍的笑容。她一步步走上前,看着安若晴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清冷倔强的脸,心中的嫉恨如同野草般疯长。就是这张脸,这个身份,抢走了她的一切,连太后都为她说话!
她想起太后拒绝赐婚时那淡漠的眼神,想起父王回来时那无奈的叹息,所有的羞辱和愤恨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安清清嘶喊着,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安若晴的脸狠狠扇去!她要毁了这张脸,打掉她那令人作呕的平静!
掌风袭来,安若晴甚至能感受到那凌厉的气息。她咬紧了牙关,准备承受这即将到来的疼痛和屈辱。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惊怒交加的暴喝如同惊雷,在院门口炸响!
景王去而复返。他原本是想回来再安抚一下王妃,却没料到会撞见如此骇人的景象——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养女,此刻面目狰狞,正被人按住亲生女儿,扬手欲打!那架势,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娇俏可人,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
安清清被这声暴喝吓得魂飞魄散,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狠戾瞬间被惊慌取代。“父……父王!”
景王快步冲进房间,目光先是落在被婆子紧紧按住、闭目待打的安若晴身上。她头发有些凌乱,脸颊因为方才的拉扯微微泛红,明明处于绝对的弱势,却紧抿着唇,透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倔强。
这一幕,像一根针,狠狠刺了一下景王的心。这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女儿啊!
他的视线猛地转向安清清,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失望。他素来知道清清被宠得有些娇纵,却万万没想到,她竟能跋扈狠毒到如此地步!对姐妹动用私刑,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王府内院!
“清清!你……你太让父王失望了!”景王的声音带着痛心和不敢置信的颤抖,“她是你的妹妹!是你血脉相连的妹妹!你怎么能……怎么能下此毒手!”他指着安清清,气得手都在发抖。
“父王!不是的!是她!是她先挑衅我!她……”安清清反应过来,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试图狡辩,将过错全都推到安若晴身上。
“够了!”景王厉声打断她,眼神锐利,“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看来是我们平日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是非不分!”
他看着安清清那犹自不服气的眼神,心知若不加以惩戒,日后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事。他沉下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你给我在房里好好反省!禁足三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任何人不得求情!”
禁足三日?
安清清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为了安若晴这个闷葫芦,父王竟然要禁她的足?还是三天?巨大的委屈和不敢置信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还想争辩,还想撒娇,但在触及景王那难得一见的、毫无转圜余地的严厉目光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最终只是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狠狠剜了安若晴一眼,跺了跺脚,哭着冲回了自己的内室。
“都下去!”景王挥退了那些战战兢兢的婆子。
下人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院子里瞬间只剩下景王和站在原地,默默整理着自己微乱衣襟的安若晴。
景王看着这个女儿。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纤细的身影立在满地碎片之中,显得格外孤寂。他心中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一种无力感。他走上前,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若晴,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他顿了顿,替安清清开脱道,“清清她……性子是急了些,被我们惯坏了,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一时糊涂。父王已经罚她禁足了,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安若晴缓缓抬起头。
景王预料中的泪水并没有出现。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她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谢父王主持公道。”
然后,她不再多看景王一眼,也不再理会这满室的狼藉,转过身,挺直着那纤细却仿佛蕴含着无穷韧劲的背脊,一步一步,极其平稳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直到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外,也未曾回头。
景王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头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落和不安。
而走出院落的安若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望着四方高墙框出的狭小天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禁足三天?
这就是她亲生父亲,对假千金行凶施暴的全部惩罚。
她回想起自己被强行带过来时的惶恐,被婆子压制住时的无力,以及安清清那歇斯底里的恨意……而这一切,在父亲眼里,只值假千金三天的禁足。
那点因为父亲及时出现阻止而悄然升起的、微乎其微的、对亲情的期盼,在这一刻,被这轻飘飘的“三日禁足”彻底击得粉碎。
心,像是被浸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窖里,冷得发僵。
原来,这就是她的亲生爹娘。
她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最后一丝软弱的湿意逼了回去。从今往后,她安若晴,在这景王府里,真的只能是孤身一人了。
弹幕随着这出“真假千金”的全武行彻底沸腾了,几乎淹没了整个屏幕:
【震惊吃瓜派】
【卧槽!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
【好刺激!当面扯头花!】
【安清清这是彻底疯了吧?】
【真千金就这么被按着打?毫无反抗之力啊!】
【景王来得太是时候了!再晚一点巴掌就扇下去了!】
【同情真千金派】
【若晴好可怜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好让人心疼!】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受这种气?》
【被按着的时候她闭上眼睛那一下,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太憋屈了!凭什么这么对她!】
【谴责安清清派】
【安清清太恶毒了!居然亲自上手打人!】
【之前还觉得她娇蛮可爱,现在只觉得可怕!】
【这就是所谓的‘清纯玉女’?脸都不要了!】
【景王府就教出这种女儿?】
【评论景王派】
【景王这个处罚……禁足三天?就这?】
《打姐妹就禁足三天?这惩罚跟挠痒痒一样!》
【果然还是偏心养女啊,亲女儿差点被打就这么轻拿轻放。】
【真千金心里该多凉啊……】
【观察分析派】
《你们注意到真千金的表情了吗?她从害怕到冷静,变化好明显!》
【她是不是想到林薇薇的话了?】
【‘静观其变’真的用上了!林薇薇神预言!】
【真千金最后离开时的背影,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仇肯定是结下了,以后景王府有得热闹了!】
【对比拉踩派】
《看看人家林薇薇在干嘛?在跟凤阁阁主谈笑风生!》
【安清清还在后院撕逼,林薇薇已经在前厅搞事业了!】
【格局啊!这就是格局的差距!】
【难怪秦墨看不上安清清,换我我也选林薇薇或白灵儿!】
弹幕里充满了对安若晴的同情、对安清清的谴责,以及对景王偏心的不满。这场“真假千金对抗赛”的第一回合,在观众看来,安若晴虽然受了委屈,但安清清彻底输了人设和路人缘,而安若晴那种“安静的绝望”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支持。所有人都期待着接下来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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