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师徒五人不断在捡漏、修炼反复中度过。
此时,离秘境关闭还有四天。
玄德真人从沉睡中醒来,突然疯狂戳某人。
“东北角,有神器,速去夺来!快!快!”
穆良朝掏掏耳朵,脚步非常坚定地朝西南方向走去。
玄德真人跳脚,怒骂:“操……哔———……干……哔——————”
好一会儿,玄德真人终于骂累了,魂魄靠在槐树干上喘息。
穆良朝将最后一只鸟妖击杀,边收入储物袋,边对他道:“那么多人涌向东北方向去抢夺神器。我一个结丹期带着四个菜鸡过去,是给神器开刃么?”
玄德真人不想再骂了,他无力地抬起手指:“……怂货。”
穆良朝一行人步伐不停。
他们越往西南方向走,离神器越远,自然所遇的修士也就越少,妖兽等级越低。
正是穆良朝寻求的好地方,极适合他们修炼发育。
“只有四天了,抓紧了。”
到得秘境关闭日,秘境内所有活着的修士都会被排挤出来。
她督促徒弟们。
忽然,东北角的山顶一阵暴雷,接着爆射出夺目的流光溢彩。
“哇哦——”遥知指向那片彩光问道:“师父,那是什么?”
“催人命的玩意儿。”
穆良朝回道。
她站在大石块上远远眺望,啧啧称奇:“不愧是神器,拉风得紧。唉——可惜又要血流成河了。”
几百年里,她有幸见过几次神兵出世,没有一次不引得万千人相互残杀,场面残酷血腥。
神兵认主的背后,是无数堆积的尸骨残骸。
石清松见了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向往,语气有些不甘心:“我们不去试试看吗?万一……”
“不去。”
穆良朝拒绝得干脆,解释道:“在得到神器之前,必须先强大自身,否则就算得到也守不住。而且神器哪那么容易夺来?又不会天上掉馅饼——嗯?捡来的?小月真棒,你自己收着吧。”
穆良朝推开望月递过来的黑色破烂一样的东西,继续教育徒儿们:“神器有灵识,慕强顽劣,主人意志不坚强,还会被反噬——小月别闹,自己一边玩去吧。”
这小孩子怎么那么粘人呢,衣袖都要被他拽掉了。
“师父不是我……”
穆良朝余光里,望月正待在离穆良朝三米远的地方,委屈巴巴望着她。
穆良朝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她四个徒儿分明都在视线内。
那又会是谁在扯她的衣袖呢?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
然而背后空无一人。
她好笑地撑额,是幻觉呢,她真是太敏感了。
她转回脑袋,突然,遥知、大墩神色大变,指着她身后尖叫:“师父你后面!”
连望月、石清松的脸色都惨白。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时她的衣袖又是一紧,她僵硬地转过头,向下看去。
只见小徒弟捡到的黑不溜秋的破烂,不知何时长出了双手双脚,没有脑袋,只有一个长长扁扁的身干,个子刚到她的膝盖。
“啊——”
她一声惨叫,表情因为大骇而变得扭曲,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古怪的玩意儿紧拽着她的袖摆,她如何都甩不掉。
“师父,我们来救你啦!”
四个徒儿见状,手执武器飞来。
他们还没接近,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黑色漩涡,穆良朝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这个黑色怪物拽住,不停下坠,视线变得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层层叠叠爬满苔藓的岩石块首先映入眼帘。
她挣扎地坐起,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神秘的、只有一间堂屋大小的封闭洞穴。
她环视一圈,洞内空无一人,身边只有那个黑色怪物,徒儿也不知在哪。
好在这怪物没再拽着她。她朝后退去,与怪物拉开距离,长剑指着它大喝:“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带我来这做什么?”
良久,也没听见回话,洞穴只有啪嗒啪嗒的一连串的水珠坠地声。
借着墙壁的月光石微弱的光亮,她看到黑色怪物伸出食指,指向洞内东面的墙壁。
“……你是让我过去吗?”她迟疑了一瞬。
那怪物蹦了蹦,她感觉这个无头怪是在点头。
“师父?师父?”
穆良朝原地踌躇片刻,想请教玄德真人,可她唤了数声他都没回应。
她分出一缕意识进入玉芥子空间,玄德真人正沉睡在槐木内,任她叫唤,就是不现身。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跟着小怪物走到东面。
只见那东面石壁上刻着一副美丽的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身着一袭碧色流云裙,圆润的鹅蛋脸更衬得她温婉柔美。手捧着金色的炼丹炉,气质清雅出尘。
而最吸引穆良朝的还是那双盛满盈盈笑意的杏眼,看了很难再移开眼睛。
穆良朝没来由地对壁上女子升起一股好感。
她暗自思忖,心想这里是应该是这位女修的坟冢。
……不会是她的机缘吧?
她越想越可能,内心恐惧、紧张瞬间被狂喜代替。
她激动得捂住了嘴,想她捡了几百年别人不要的破烂,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机缘终于轮到她头上了!
她兴奋地四下打量起来。
石壁女仙会赠给她什么呢?一本秘籍?一把神器?又或者是灵丹妙药?
唉,最好是灵石。玄霄宗没有灵脉,灵气又稀薄,全宗门只能靠吸取灵石里的灵气修炼,现在她最紧缺的就是灵石了。
可她在石洞内摸索了一圈,除了这一处壁画之外,再没见到其它特殊之物。
这时,小怪物像是不耐烦极了,四肢乱飞地奔了过来,将她拽回画像前,比划了好一通,长扁的身体都快扭成麻花了。
穆良朝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怪物,突然觉得这个黑黢黢的怪物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摸了摸下巴,赞道:“舞跳得不错啊。嘿,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小怪物四肢不挥了,舞也不跳了,沉默了很久。飞到半空,直接拽住她的手。
“哇——你会飞啊!你……你要干什么?”
小怪物拽着她的手摁在了女画像上。
穆良朝手下一片冰凉湿润。手掌刚放上去,画像就亮了起来,一整光怪陆离之后,穆良朝已身处在青湖的一座石拱桥上。
湖面波光粼粼,八方轻烟漫卷。
这是幻境。
拱桥一头,烟雾缭绕处缓缓露出了飞檐一角。
那边有一座美轮美奂的楼宇。
忽而,拱桥的另一头响起闹哄哄的嚷嚷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哈哈哈哈,终于有三师伯的课啦,快点,待会儿抢不到位置啦。”
“来了来了!这次三师伯的课我一定要抢到位置!三师伯漂亮又温柔。不像那位,课也讲不清,还老爱揍人。”
“就是就是!”
一群身着统一的天青色衣袍的道士,踏上拱桥,与穆良朝匆匆擦肩而过,争先恐后地奔向那座楼宇。
那些弟子兴奋地吵嚷着,然而穆良朝如何都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停在了那座三层楼宇前。
大雾逐渐散去,眼前景象变得清晰。附近花草茂盛,绿意盎然。
楼宇上头的木牌写着“水潋阁”三个大字,字迹灵秀雅致,一看就知是出于秀外慧中的女子手笔。
雕花门窗内,一道清澈柔和的女声,如溪水般缓缓流淌出来。
穆良朝走了进去,只见房屋内挤满了弟子,还有一些弟子抢不到位置,便扒在窗外门外扯着脖子听。
当她走入屋子,突然“啪啪啪”几声,听课的、看不清面孔的弟子们接连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位女修坐在最上面。
穆良朝认出她,正是石洞内画壁上的女子。
真实的她,不,应该说幻象里的她比画像更加灵动。
有人靠近,她从书本里缓缓抬起头,一双杏眼划过一丝诧异。
忽而展颜笑道:
“你来了。“
穆良朝心里漏了一拍,喉咙似乎被堵住了,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含情脉脉的男声:“柔儿。”
一个身着姜黄色衣袍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眉间那粒红色朱砂痣鲜艳而亮眼。
面如冠玉,风度翩翩,饶是女修梦中情人廖辰熙在他面前也黯淡了几分。
“呃,原来不是在叫我呢,害我这么紧张。”穆良朝擦擦额头上的汗,心想。
“二师兄,你不是去找掌门师姐商谈护苍天灵树一事么?”那女修问道。
男修走上前,将女修搂在怀里,亲热好一阵,才回话:“刚得到消息,魔修将灵族困在魔都,大师姐前去搭救了。”
女修倚靠在男修的怀里。
喃喃道:“灵族消失了近百年,原来是被魔修捉去了……最近魔修动作可是越来越频繁了。”
她的声音裹夹着无限忧愁。
男修安慰地抚了抚女修的秀发,道:“不怕。有我玄霄宗在,区区魔修还成不了气候!”
玄霄宗?
穆良朝心口一紧,指尖不禁微微蜷缩。
这是师父常常念叨的天下第一大宗——玄霄宗?
那女修忽而笑道:“师姐不在,她那几个徒儿得好好看着,一个个不省心得很。”
“不说这些,师兄带柔儿去去看看新种的花……”
二人声音逐渐淡去。穆良朝眼前画面一抖,四周房屋、家具,所有的一切,一一消逝。
天地之间变成苍茫一片的白色,只剩下穆良朝三人了,那女修男修在彻底消逝前,忽然缓缓转过脑袋,齐齐望向她,眼神深沉,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穆良朝下意识朝后看去,而后面却空无一人。
她不可置信地掉回头,他们在看她?!
“掌门师姐……”
他们轻唤,似含着万千眷恋,穆良朝还未听清,两具身影下一刻便化成一团红色亮光,窜入了她的身体。
“唔。”
那红色亮光温暖,又让穆良朝莫名觉得熟悉,身体比理智先一步接受了它。
识海翻腾,亮光逐渐融于内。识海逐渐壮大,原先一个拳头大的识海已经有一个足球的大小。
眼前画面全部破碎,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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