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被夕阳染成暖金色，羡鱼先一步回了医馆，庄茉柔则抱着半睡半醒的桑儿走在后面，刚走到镇口，就被熟悉的声音唤住。“茉柔姑娘回来啦！”赵婶提着刚晒好的布衫从院里出来，手里还攥着块热乎乎的米糕，快步递过来，“刚蒸好的，给桑儿垫垫肚子。”
“谢谢赵婶。”庄茉柔接过米糕，桑儿在她怀里蹭了蹭，小嘴巴下意识张开。赵婶笑着伸手逗了逗孩子的脸颊：“这丫头，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医馆要是忙不过来，就跟婶说，婶帮你看会儿。”
“是啊茉柔姑娘！”不远处的刘叔正帮着邻镇来的货郎卸车，也凑过来说，“前儿羡鱼姑娘说医馆的柴火快没了，我让小子们劈了些，明儿一早就送过去。”
庄茉柔一一应着，心里暖融融的。离恨天的镇民们总这样，记着彼此的好，一点小事都挂在心上。她抱着桑儿往医馆走，沿途的镇民见了，都笑着打招呼，有的递来新鲜的蔬菜，有的说要帮着打扫医馆院子，细碎的关怀像晚风里的药香，缠在她身边。
到医馆时，羡鱼正坐在门槛上择草药，见她们回来，立刻起身迎上来：“可算回来了！桑儿这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从庄茉柔怀里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琉璃，“我去把她抱到里屋床上，铺了新晒的褥子，软和着呢。”
临渊则在柜台后整理药柜，手里拿着账本核对药材数量，见庄茉柔进来，抬眸点了点头，又低头继续忙活，指尖划过药包的动作依旧沉稳。庄茉柔走到桌边坐下，看着他将甘草、当归分门别类码好，想起白天没问完的事，轻声开口：“临渊，京城里的时疫，近来有消息吗？”
临渊整理药包的手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字条，递到她面前：“今早收到的消息，说时疫还在控制中，但染病的人不少，太医院还在找更有效的方子。”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难掩眼底的担忧，“主上留在京城处理，暂时回不来。”
庄茉柔接过字条，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加急送来的。她看着“染病者多为老弱”几个字，心里揪了一下——京城人口密集，老弱抵抗力弱，若是时疫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她攥紧字条，眉头微蹙：“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我们这里有不少治风寒的草药，要是能送些过去……”
“主上已经让人调了一批草药过去。”临渊补充道，“只是时疫特殊，寻常草药效果有限。”
庄茉柔沉默了。她想起顾卿云离开时的模样，想起京城那些可能正受病痛折磨的百姓，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作为医者，她见不得人受苦，可离恨天离京城千里之遥，她能做的实在太少。
羡鱼安顿好桑儿从里屋出来，见她神色凝重，便知她在担心时疫，轻声安慰：“姑娘别太着急，主上办事稳妥，定会想办法控制住的。咱们把离恨天的医馆守好，不让这里出乱子，就是帮他的忙了。”
庄茉柔点了点头，却还是睡不着。夜深时，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里屋，桑儿睡得正香，小嘴角还微微翘着，梦里似乎还在笑。她掖好被角，转身走到外间的书架前——那里放着母亲留下的旧医书，泛黄的纸页上记着许多偏门的药方，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烛火被她调亮些，光影落在医书的字里行间。她一页页翻着，指尖划过“治疫方”“解毒剂”等字样，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月色渐渐西斜，她的眼睛有些发涩，却依旧不肯停下——多找一个方子，京城的百姓就多一分希望。
忽然，“血竭莲”三个字映入眼帘。她的手指猛地顿住，凑近烛火仔细看——“血竭莲，生于悬崖阴处，色暗红如血，性温，解时疫之毒，可止痢退热，为治疫良药。”后面还附着简单的图样，叶片呈锯齿状，花瓣暗红，模样陌生得很，她行医这几年，竟从未见过这种药材。
但看着“解时疫之毒”几个字，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若是这血竭莲真有此功效，说不定能解京城的时疫！她反复确认着医书上的描述，指尖轻轻抚过“血竭莲”三个字，心里的沉重渐渐散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或许，这就是希望。
烛火映着她的侧脸，眼底的疲惫被欣喜取代。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页折起来，又把医书放回书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明日就问问临渊和羡鱼，是否知道血竭莲的下落，若是能找到，定要想办法送到京城去。
窗外的月色依旧温柔，医馆里的烛火还亮着，映着她眼底的光，像在漫漫长夜里，点亮了一盏通往希望的灯。
第十六章寻药问谷觅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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