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茉柔攥着装有血竭莲种子的陶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晨光透过医馆的木窗，落在罐身上，映得那些褐色的种子愈发沉寂——三个月的培育期，京城的时疫哪里等得及？她正对着罐子出神，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临渊风尘仆仆地闯进来，玄色劲装沾着草屑，额角还挂着汗珠，手里紧紧攥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刚跨进院门就喊：“姑娘，药王谷密室里找到了楚辞前辈的手记！”
庄茉柔猛地抬头，指尖颤抖着接过手记。桑儿也蹦蹦跳跳地跟过来，小脑袋凑到临渊手边，好奇地盯着那本手记：“临渊哥哥，里面有血竭莲的秘密吗？”
临渊点头，小心翼翼地翻开手记。纸页边缘已经脆化，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画着血竭莲的图样，旁边批注着一行小字：“凝露草伴温泉水，可催莲十日生。” 庄茉柔的指尖抚过字迹，眼眶微微发热——这是母亲的笔迹，时隔多年，竟以这样的方式帮她解困。
“凝露草长在后山的岩石缝里，温泉就在杏树林那边。” 临渊补充道，“我已经去后山看过，凝露草虽有些枯萎，但根系还活，只要小心养护，能采够用量。”
庄茉柔刚要说话，院外传来马蹄声，一名穿着青色官服的侍卫翻身下马，手里拿着一封染了墨渍的信：“庄姑娘，京城急信，是陛下让属下连夜送来的。”
她拆开信时，指尖都带着点颤抖。信纸展开，顾卿云的字迹跃然纸上，笔锋比往常柔和些：“茉柔亲启，京城时疫已控，太医院新配的药方虽慢，却能稳住病情，勿念。桑儿近来是否还爱闹着当小医师？医馆若忙，让临渊与羡鱼多帮衬，我这边一切安好，待得空便回离恨天看你们。”
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海棠花苞，和他之前教桑儿画的模样一模一样。庄茉柔松了口气，笑着把信读给桑儿听，小家伙听到 “顾叔叔要回来”，立刻拍手欢呼：“太好了！我要教顾叔叔认新采的草药！”
可等桑儿跑去跟羡鱼分享喜讯，庄茉柔重新拿起信纸时，却忽然顿住。指尖蹭过信纸边缘，隐约闻到一丝淡淡的药味——是柴胡和甘草的气息，那是治低热的常用药。再看字迹，有几处笔画比平时轻了些，像是写字时力气不足，信里那句“夜里总觉微凉”，此刻想来，哪是天凉，分明是低热时的畏寒。
她的心猛地一沉，捏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收紧。顾卿云哪里是“一切安好”，他是怕她担心，故意在信里报平安。京城时疫凶险，他连日操劳，怎么可能不受影响？眼眶忽然发涩，她深吸一口气，把信叠好放进怀里——不能慌，得赶紧培育出血竭莲，早点送到京城去，他才能好好休息。
“姑娘，我们现在就去后山采凝露草吗？”临渊见她神色变了，轻声问道。
“嗯，现在就去。”庄茉柔抬起头，眼底的担忧已化作坚定，“羡鱼，你帮我照看着桑儿和医馆，我和临渊去后山。”
羡鱼刚应下，桑儿就跑了回来，手里攥着个小竹篮：“娘亲，我也要去！我能帮你找凝露草！”她晃了晃篮子，里面还放着之前给楚易寒带的平安符，“说不定阿寒叔叔会帮我们找到呢！”
庄茉柔望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没忍心拒绝。三人往后山走时，镇民们听说要采草药救京城，纷纷提着篮子跟上来。刘叔扛着锄头，说要帮着挖凝露草的根系；赵婶带着水壶，怕他们渴着；连平日里不爱出门的李阿婆，都拄着拐杖跟在后面，说要帮着辨认草药。
后山的杏树林里，温泉水冒着白雾，岩石缝里果然长着零星的凝露草。叶片虽有些发黄，却透着韧劲。桑儿蹲在地上，小手轻轻扒开泥土，忽然喊：“娘亲！这里有株活的！”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凝露草，根须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你看，它的叶子还是绿的！”
庄茉柔连忙走过去，用小铲子小心地把凝露草挖出来。镇民们也散开帮忙，有的找凝露草，有的抬温泉水，热闹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临渊扛着木桶，一趟趟往医馆运温泉水；刘叔则在医馆后院腾出一块空地，用竹片搭起简易温室，还拿出家里祖传的陶盆，说“陶盆透气，种子长得快”。
夜里，医馆后院的温室亮着灯。庄茉柔把血竭莲种子埋进混了温泉水和凝露草汁液的土里，指尖轻轻抚平泥土。羡鱼帮她整理母亲的手记，忽然指着一页说：“姑娘，你看！这里写着血竭莲开花后，要用晨露收集药力，咱们这儿的晨露正好含矿物质，能增强药效！”
庄茉柔凑过去一看，果然有行小字。她望着温室里的种子，心里忽然暖了起来。顾卿云在京城守护百姓，她在离恨天培育药材，镇民们互帮互助，还有桑儿的陪伴——就算隔着千里，他们也在并肩作战。
桑儿趴在温室的窗边，小手贴着玻璃，小声说：“血竭莲快点长呀，长好了就能救顾叔叔了。”庄茉柔摸了摸女儿的头，眼底满是温柔。月光透过玻璃洒在种子上，像是在为它们祝福。她知道，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用不了多久，这些种子就能长出希望，送到京城去，护住那个报喜不报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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