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乐恍然明白,谢建华前几天望着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要和她姐姐闪婚,不知道如何和她说,最后挨不过,只叮嘱她这周一定要回家。
估摸着,他和大丫的婚姻,有不好言说之处。
不然正常的相看结婚,或者谈对象结婚,只恨不得昭告天地。
是遭到了算计结婚,或者协议结婚?
郑南乐脑子里闪过一系列先婚后爱剧情,又将这些剧情抛到脑后。
现实不是小说。
郑大丫没有在郑家,而是住在了谢家。
明天正式办酒。
趁着谢建华的休息时间,摆酒结婚。
应该是之前就通知了家里,虽然酒摆得仓促,但准备工作都已备好,并无粗略疏忽之处。
郑大丫等郑南乐到家,也跟着回郑家,告知郑家一声。
看郑家脸上的意外与懵逼,估计这事他们和郑南乐一样,瞒在谷底。
郑大虎咬牙切齿,阴沉沉地视线盯着大丫,“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郑大虎脸上青紫,手上吊着绑带,一只脚夹着木板,明显被人揍了一顿,郑南乐估摸着是张屠夫干的,郑大虎让张屠夫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不好报复郑南乐,就将所有的怒火冲向郑大虎。
郑大丫身边站着谢建华,谢建华面无表情,不过体格壮,光站在那儿就威慑力十足,郑大虎本来的怒目圆瞪,狂暴打人,在谢建华的视线下,只暗戳戳地用眼神剐人。
郑大丫淡定地开口:“1950年《婚姻法》明确宣布,‘实现婚姻自由,废除包办强迫婚姻’,我的婚姻我做主,你们给的我定的相看的,都是属于包办强迫婚姻,可宣布无效。”
“莫说你只是我哥,便算是我父母爷奶,也不能干涉的我婚姻自由。”
郑南乐在旁边笑嘻嘻地搭腔:“大哥,亏你还是读过高中的人,连最基本的法律法规都不知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家里人辛辛苦苦劳作,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你就没点触动?早知你是去混的,还不如将这些钱攒起来,将来分家多分几百块钱。”
郑南乐这话一出,郑老大和郑老四同时抬起头。
郑大虎读书,郑老四还本来并未有什么想法,毕竟他大儿子家里也在供着读书,可是郑南乐一说分家能多几百块钱,郑老四顿时有种自己的肉被大哥家割走的错觉。
他嚷道:“大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啥都不懂,白白浪费家里的钱,我看,三虎也别读了,省得和他哥一样,读了和没读一样。”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郑老大也不当鹌鹑了,“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大虎的高中,是他自己考的,你家二虎能不能考中高中还不一定呢,到底是谁不会读书?”
“我看你家几个,一个个就没读书的那个头脑,还是回来吧,省得浪费钱。”
郑老四不干了,十分不高兴,“亏你还是我家二虎的大伯呢,有你这么咒人的?我家二虎要是没考上高中,都是你这个大伯咒的,我带二虎天天去你家吃饭,让你养我家二虎一辈子。”
不怪郑老四这么紧张,高中还是挺难考的,郑家郑大虎和郑大丫这对兄妹同时考上了高中,当初在村里还震惊了许久,纷纷感叹郑家这对兄妹以后能吃国家饭,不用和他们一样在地里刨食。
虽然最后也没吃上国家饭,但高中生这个身份,在村里就是不一样。
他无比希望二虎也能考上高中。
为此,二虎回家后,他一直没让二虎下过地,大部分时间让他在房间里看书,不掺与郑家这些破事。
郑老大自知失言,又低下头去。
郑二虎是个十五岁的大小伙,一米七五的样子,在一众叔伯兄弟里最高。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性情很是腼腆的样子。
郑南乐对他,态度是无视。
郑二虎在不懂事的时候,欺负过二丫,但读过几年书后,就没欺负过了,当然也没为过去道过歉,或者弥补过,估计是心里也觉得二丫没什么价值,不值得他费心思。
当然,也没多少亲情。
“好了。”郑老头烟枪敲了敲桌子,“大丫说得对,现在婚姻自由。既然婚姻自由,那家里也不给陪嫁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郑老头看似成全大丫,其实也是生大丫的气的,养她那么大,又供她读了那么多书,可不是做慈善的,结果大丫一声不哼地嫁了人,先斩后奏,家里只是通知一声,这么多年的投入全打了水漂,他如何不生气?
在这个年代,娘家很重要,没了娘家撑腰,女人在婆家过得好不好,全凭夫家的良心,而这东西,一贯很难说。
人嘛,都喜欢欺负弱小,当欺负人没有代价,就会一直欺负下去,哪怕欺负对方自己没有好处。
比如以前的二丫。
郑老头这话说得很明白,大丫婚姻自主了,那郑家与她就没关系了。
大丫眼睫毛动了动,微微难过。
但她不后悔。
郑大虎不打一声招呼的将张屠夫拉到家里相看,话里话外直接将她定出去,这种她好似货物,没有自主权的事,她不想再经历。
她是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想掌权自己的人生。
就像二丫一样。
她瞧了郑南乐一样,转身离开郑家。
谢建华朝郑南乐颔首,眼底泛起一抹尴尬,又朝郑老头等长辈打了招呼,礼节周全地告辞离开。
郑大丫一走,郑南乐也跟着溜走了,她去了牛棚。
牛棚内,陆广白正在给里边的长辈针灸,瞧见从席子里钻出一个头的郑南乐,他收回视线,道:“南乐,等一等。”
陆爷爷去洗手,对陆广白道:“我来吧,你们年轻人说说话。”
陆广白迟疑一瞬,没有拒绝,“好。”
去洗手盆里将手上的药液洗干净。
郑南乐走进去,大大方方地和牛棚里的几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和陆广白离开。
走到稻谷垛,她迫不及待拉着陆广白坐下,问:“广白,谢荣华有没有说过,他哥和我家大丫,是怎么在一起的?”
郑南乐真的十分好奇,大丫也就比她大几个月,谢建华当年去当兵时,大丫也是个小丫头,之后谢建华回来,二丫在县城里读书,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忽然就要结婚了?
一周前,大丫可没有结婚的打算,谢建华也是一副单身到老的架势。
一周后,大丫想结婚了,谢建华就成为她老公了,谢建华暗恋大丫?
也没这个征兆啊。
就谢建华这段时间表现,可不像是对大丫有意的样子。
陆广白还真知道,谢荣华不是个小碎嘴子,但人皆有分享与吐槽欲,谢荣华就爱和陆广白分享新鲜事,前两天谢荣华一脸震惊地跑过来,满脸梦幻,说他哥和大丫已经扯证结婚了。
家里人都猜是不是两人遭了算计睡了,但他哥说不是。
他哥不会撒谎,若真遭了算计,他会转移话题,而非给予答案,所以,真不是意外。
“太奇怪了。”谢荣华与陆广白说时,依旧难以置信。
“谢建华说,是合适。他这么大年纪了,该结婚了,而村里他能瞧上眼的,也就大丫,性情、容貌和学识,还算入得了他眼。”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结婚,是你姐这边要求的。”
郑南乐琢磨了下,估摸着或许真是大丫主动找到谢建华,提出的要求,谢建华那边是想着年纪这么大了,该娶妻了,熟人总比陌生人好。
当然,也是大丫与他交涉过程中,有哪一点打动了谢建华,不然谢建华不会松口。
确定没有什么故事,比如一见钟情,英雄救美等戏剧性剧情后,有些意趣索然,事情发展太过正常,少了刺激。
糊弄得亲了亲陆广白,郑南乐起身准备回去。
陆广白抬手将郑南乐捉回来,按在稻谷垛里细致地亲,像吃什么美味的食物,又吸又吮又舔,郑南乐一开始还纵容着,张着嘴与他舌头共舞,后来嫌弃时间太久,偏了偏头,将陆广白推开。
她仰着头喘气,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却不知道她这个动作,将自己的脖颈,送到男人嘴边,男人埋在她脖侧慢慢舔舐,抱着她的身子缓缓平复呼吸。
郑南乐望着上边皎洁的月亮,感觉抱着她的炽热的身子,本来温凉如玉的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晚风吹来,带着白日未散的热意,有汗从陆广白额心滴到她身上,郑南乐嫌弃地推开陆广白,“热。”
陆广白松开郑南乐,“是热,凉茶包喝完了没有?明天再拿些上去?”
“嗯,喝完了,每天早上泡一包。”郑南乐望向陆广白,歪头笑道,“小陆大夫,你以后会是个很厉害的中医。”
陆广白笑了起来。
以前他不敢确定,也不敢想,但现在他可以想一想了。
他与郑南乐结婚后,会成为最安全的贫农,他有资格报考卫生员,或者参加赤脚大夫考试。
他这些年学习的祖传医术,不会浪费。
“我也觉得是,我爷爷说,我的天赋很好。”陆广白又凑向郑南乐,与她肩并着肩坐着,想靠到她身上。
郑南乐推开他,“蒸笼似的,回去了。”
陆广白依依不舍地握了握郑南乐的手,赶在郑南乐嫌弃之前,松开手。
郑南乐将掌心沾染濡湿的汗在衣服上擦了擦,虽然没说出口,但这动作明晃晃的嫌弃,陆广白见了,轻声笑了起来。
情侣间的娇嗔怒骂,都是打情骂俏,这点嫌弃也是情趣。
婚礼十二点十八分正式开始,郑南乐与郑家人十二点来到村长家,先去记账先生那挂了礼,又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张玉和知青坐在一块,朝郑南乐疯狂招手。
郑南乐见陆广白也在那处,走了过去,至于陆广白的爷爷,以及牛棚其他人,是不会也没有资格来参加婚宴的。
陆广白以往一般是给礼金,但人不参加宴席,只是现在他即将与郑南乐结婚,身份没那么避讳,坐在村里宴席上,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因为郑南乐,知青们换了位置,郑南乐左边是张玉,右边是陆广白。
宴席上摆着有瓜子花生和喜糖,量不多,但瓜子有一捧,糖有七八颗,算是下了本钱。
可以瞧出这桩婚礼虽然仓促,但谢家人并未敷衍。
虽然郑南乐基本上周周都回家,但张玉要上工,郑南乐又腻着陆广白,两人许久不曾静下来吃吃零食说说八卦,便算有时闲聊,也是她借着谢荣华的光,去吃陆广白的菜,吃饭期间聊一聊村里的八卦。
这短短时间哪够张玉说?
郑南乐一坐下,张玉迫不及待塞给郑南乐两颗巧克力,自己抓了一小撮瓜子和她闲聊起来。
郑南乐接着话,视线落到瘦得有些脱骨的赵树身上,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面相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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