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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派出所实习

6月的海城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雨,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李思齐骑着小电驴一路风驰电掣赶到早餐店,买了两笼包子、豆腐脑还有油条,准备一大早孝敬师傅。今天是他在派出所见习的最后一天,后面调回总局回来的机会就少了。

回忆这一年的变化,李思齐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如此大的进步,自己研究生毕业后,凭借着过硬的专业知识和各种证书,成功卷入“四大”会计事务所EY,成为一名审计师。

只用短短的三年,李思齐就晋升到经理,负责整个审计项目。但是这三年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头鹰晚,一年365天有200天在外面出差,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夸张的说上过山下过河,盘过10年的手工帐,也数过满山跑的羊。总的来讲就是苦,李思齐想找一份正常的工作,才决定辞职考公。

出身警察世家,没有按照父辈的规划考警校成为警察,李思齐已经是家中的独一份了,何况还要捂住喜欢男人这个秘密。

那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像往常一样,目前从医院下班,母子俩吃好饭,16岁的李思齐去给犯了胃炎的父亲送饭。

炎炎夏日,知了“吱吱吱”的叫着,热浪一波一波打到脸上,李思齐拎着饭盒去父亲的单位,刚走到警队的篮球场,一阵呼喝声音吸引了李思齐,原来是警队在大比武。

铁门里,光着膀子的特警们,在阳光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汗水顺着坚毅的下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时,他呆若木鸡,心跳“砰砰砰”像要跳出来一样。

那天,李思齐迷迷糊糊的回到家,晚上睡觉时,发现自己做春梦了,梦里都是古铜色的胸肌,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梦遗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在一起的话题非常开放,李思齐看过哥们杨爽递过来的“片子”,相比于其他人,他的反映有点冷静,甚至毫无反映。

杨爽嘲笑他是假正经,肯定阅片无数才这么淡定。李思齐笑着捶了一顿杨爽,后面他们看片自己也没有再参与。

直到这天,李思齐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李思齐只能把经历用在学习上,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内心的痛苦。

高考填志愿时,他瞒着父母把志愿从公安大学改成了A大的会计专业,直到录取通知书发下来,李父才知道他改了志愿。

父子之间爆发了很大的争吵,一向温和的父亲一度握紧拳头,李母在旁边劝了半天,李母说:“改的好,改的好,一家子都是警察,天天不着家,过年过节家里冷清的不行,会计专业女孩子多,以后齐齐找女朋友也好找,省的在男人堆里,见不着女孩子,个个打光棍,一个个困难户,见天往她们医院跑,让我帮忙介绍。”

李思齐听到母亲的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为什么改志愿,只有自己知道原因,他这样的取向,去了警校,就像老鼠进了米缸,他的男德可能就守不住了,还是女孩子可爱,听说会计专业全是女孩子,对他来说很安全。

进入大学,果然很安全,李思齐是班里唯二的男生,班长胡晓倩经常调侃他,说他是她们会计系的系花,颜值爆表,艳压整个会计系的女生。

确实,作为北方人李思齐有着一八零的身高,细碎的短发很是清爽,不是传统意义的浓眉大眼,既有男性的硬朗,又因为杏眼多了一份柔和,整个人是恰到好处的英气。

作为班里少数的理科生,李思齐经常帮班里的女生补习高数,收获了一堆姐妹爱、姨妈爱。

李思齐不理解,为什么女生这么奇怪,自己明明是一米八的大汉,她们反而喜欢喊他“齐崽”!喊就喊吧,谁让他是团宠呢。

大学毕业后李思齐顺利保研,和班里另一位男生马涛一起保在院长名下,带他的博士师兄陈君明一直在事务所兼职,后面毕业,他也跟着师兄卷到事务所。

在事务所,师兄一直是他的上司,到他离职时,师兄已经升到合伙人了。虽然陈师兄劝他再坚持一下,但是他还坚持要辞职,实在是太累了,累到他已经快忘了自己的性取向这件事。

这么多年,高强度的学习、繁杂的工作、各个项目转来转去遇见的各式各样的人,他已经不是原来慌慌不安的少年。

现在的他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取向,坦然面对自己的不同,他很庆幸自己选了会计这门学科,它作为一种“社会语言”让他叩开认识世界的大门。

他选择与自己和解,作为一个男人,谁没有一个穿上制服保家卫国的梦想呢,去参加公务员考试,选择公安局的经侦部门,也是和16岁拧巴的自己和解。

得益于平时的锻炼和专业加成,李思齐很顺利的考进了海城公安总局的经侦总队,录取当天他给远在聊城出差的父亲打电话,通知自己考上了的好消息。

电话那头,李父很得意的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们那的副队长是我同门,你祖师爷的关门弟子,就是你小时候见的孟雯阿姨家的哥哥,要不要爸爸给你打声招呼。”

李思齐连忙说:“爸,你可别,搞的我像关系户一样。我可是凭实力考上的。”

摆脱996、007的社畜生活,李思齐美滋滋的到新单位报道,和其他新人一样,前面6个月是各种各样的培训和体能训练。

身在警察世家,很多训练项目李思齐很早就接触过,甚至说是熟练,后面6个月就是去派出所见习。

李思齐被分配的离总局5公里的派出所,那是一段比较繁华的商业地段,辖区的居民区大部分是上世纪留存下来的弄堂,大爷大妈偏多。李思齐经常和师傅孟建军去小区里做防诈宣传。

因为长得好,李思齐很受大爷大妈的偏爱,反诈任务不好做,片区民警更难做。

虽然已经有心里建设,李思齐还是觉得抓马,在基层的任务不是反诈宣传,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装修超过时间的要打110举报,需要去调解。吃饭有口角发生争吵,需要出警去调解。

上个月一位男士找到居委会,要居委会陪着上门抓奸,居委会给派出所打电话,所长派了4个民警4个辅警一起去,生怕出现社会新闻。

在一阵兵荒马乱,你撕我扯的过程中,小李奋力的抱住出轨的妻子,有时候不得不说,女生除了在拧瓶盖上没有力气外,其他扑腾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终于,这半年的派出所实习期算是平安度过,下个星期自己就可以去总局报道。

趁着周末,李思齐和朋友聚了一次餐,庆祝自己实习结束。聚餐地点就选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李思齐和马涛先到,班长胡晓倩还有师兄陈君明还在加班,要晚一点到。

李思齐也知道他们加班的点,不等他们,索性和马涛把菜点起来。马涛还是一如既往的学术派,甚至比研究生的时候还要像学生,打扮逐渐像男高看齐。他继续跟着院长读博,头发也没有越来越少了,倒是黑眼圈是越来越黑了。

马涛拍着李思齐说:“怎么样,还习惯吗,看着比上次黑了一点。”

李思齐边涮碗边说:“还不错,和在事务所比,差不多累,不过这是两种累。”

马涛挑了挑眉,坏笑道:“个人问题能解决吗,这次有没有看上哪个帅帅的教官,不挑,长得像黄景瑜那样的。”

李思齐笑骂道:“你当我是花痴,见一个爱一个。”

马涛难得正经道:“在男人堆里,还习惯吗,有受到荷尔蒙的影响吗?”

李思齐往椅子后背上一靠,抹了把脸道:“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接受了,就没什么了。你呢,和院长最近怎么样。”

马涛顶了顶腮,撇了他一眼:“高兴的时候不要提扫兴的人。”

李思齐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班长风风火火的跑来,先生给李思齐一个熊抱。

“齐崽,真是想死我了。哎呀,脸还是这么水嫩。”

李思齐任命的给班长捏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娇小的班长,形式林黛玉,却能倒拔垂杨柳,李思齐根本没法反抗。

这时陈师兄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把李思齐从晓倩的手中救出来。

晓倩咳了咳,象征性的理了理头发道:“师兄,难得见到你这个大忙人。”

陈师兄从容的搬开椅子落座道:“你这不是见到了吗。前天不是还在宣发那个IPO的会上见过,怎么那会我就不是你师兄了?”

晓倩心虚的喝了口水道:“师兄那不是商场上无兄弟嘛,我这是避嫌。”

陈师兄摆弄水杯,翻了个白眼道:“确实,怪不得你什么损招都往你师兄这边使。”

可能因为确实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晓倩一阵点头哈腰不断搞怪。

李思齐和马涛看了一会热闹道:“师兄,你们最近又有大项目?”

陈师兄笑眯眯的说:“是呀,这半年有个ipo的尽调在做的,某个小没良心的自己跑了,留下师兄受苦受累。”

语气太过亲昵,李思齐摸摸鼻子没有接话。

马涛取过菜单递给陈师兄,“师兄,你看看还要不要加菜,今天吃大户,好好宰一下李警官。”

晓倩眼睛一亮,谄媚的看着李思齐:“齐崽,你们那有帅哥没,介绍给姐,姐是制服控。”

李思齐笑着道:“有倒是有,还很多,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时间和人见面。”

晓倩两肩一松,瘫在椅子上,“算了,这次和你吃饭提前下班,我已经求了领导好久。”

陈师兄见缝插针道:“要不要来师兄这,师兄这不加班?”

马涛挑眉,李思齐敢怒不敢言。

晓倩疯狂摇头:“我可是要做中国的巴菲特,我还是继续在投行卷吧。”

李思齐和马涛低头交头接耳,不时偷笑。

这两人一人在象牙塔内,一个已经脱离了金融圈投身警届,两人身上的气息更具活人气息。

一阵吵吵闹闹,晓倩接到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已经先撤了,留下三个大男人继续吃吃喝喝。

陈师兄开着他的宝马X5先是送马涛回学校,车停在宿舍门口,看到院长站在宿舍楼下,马涛下车别别扭扭的走过去喊了声:“院长”。

陈师兄和李思齐也下车和院长打招呼,院长板着脸训马涛:“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连爸都不喊了。”

陈师兄和李思齐见势不妙找了个借口,把空间留给这对半路相认的父子。

陈师兄把李思齐送到小区楼下,可能是风太温柔,陈师兄忍不住拂过李思齐肩上的落叶。

李思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陈师兄眼睛暗了暗:“怎么,师兄给你扫个落叶不行吗?”

李思齐尴尬的笑了笑

陈师兄抱着肩膀靠在车门,成熟男人的魅力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俘获你的心,师兄真是伤心,不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李思齐往后退几步道:“师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上去了,下次有时间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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