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中二,渡闻隅默默给眼前人贴了张标签。
抱团求生就抱团求生,说得好像他勒索一样。
但他还是点头默许——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在这种情况下多个伙伴也是好的,总比单打独斗有安全感点。
而且也没别人了。
“你听过异能吗?”萧行安换了副面孔,俨然一副中二少年的样子,年纪轻轻老神在在的。
渡闻隅面无表情点头。
这位年轻的小神棍终于肯把粘在脸上的手给掀开——一个和正常人无异的瞳孔,棕色的,和另一只眼睛一模一样。
渡闻隅:?
他沉默观摩,左看右看也得不出个所以然。
对面正襟危坐了会儿,终于意识到了渡闻隅为什么没反应,又把手放回眼睛上恍然大悟道:“我美瞳没摘。”
渡闻隅:……
“啊哈哈哈哈抱歉哈,你等下。”
这人怕不是搞笑来的。
神棍小子背过身摘完美瞳又重新盖住了眼睛,很有仪式感地缓慢掀开——
这次没有意外,修长的手掌底下赫然是一只漂亮的金色瞳眸。
又浅又亮,瞳孔被一个无限的符号代替,在黑暗中仿佛透着光。像神圣的猫咪或一只盯着人看的小山羊。
与主人能屈能伸的搞笑性格完全不一致,渡闻隅默默想。
“所以,你的异能是什么?”渡闻隅轻声问。
萧行安:“塔罗。”
“是的没错,塔罗牌。”他自顾自地点点头,“算是一种预知未来?但是需要我自己推算。还可以自动给人匹配牌面,算性格预知吧。”
“你怎么确定结果是准确的?”渡闻隅反问。
“反复实验。”萧行安掰着手指数,“算出过数学老师的离职、朋友的财运走向、成功占对了三对情侣,再多我就想不起来了,反正每回都没占错。那个朋友在我占完的后两天就中彩票了。”
“以及这场灾难的来临。占出来了,但没人信。”
他晃了晃手指:“现在看来,玄学很可信。这能力说强不强,说弱不弱,就看怎么用了——”
他得意地看着渡闻隅:“你,是愚人。”
渡闻隅不喜欢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蠢。
萧行安懒得再说更多,话音一转:“朋友,这地儿没空调,大热天的cosplay戴耳朵尾巴不热啊?怎么不脱下来?”
渡闻隅烦躁地晃了晃尾巴。他还是第一次跟除了温时鹿之外的人语音输入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被输入这么多话。
他面无表情地指着耳朵:“妈生耳。”
又指着尾巴:“妈生尾。”
萧行安“哦”了声,显然对松鼠人这档子事接受良好。他本人都有异能了,还不允许松鼠建国后成精了?
他好奇道:“那你有什么异能吗?纵火?隐身?吐水?”
“我不是宝可梦。”渡闻隅歪了歪头,“不会因为温差生病算吗?我可以贮温,把过分的热量和冷度藏在身体里运用。所以不管是极寒还是极热我的身体都是温的。”
“那你可以当微波炉?”
“滚。”
外边的藤蔓把光都遮干净了,此刻暗得昼夜不分。萧行安起身拆了两套被套平铺在地上,随意一躺,低声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苟到死?”
渡闻隅摇头:“当然不。等外面那群怪物撤了我们就走,它们不会死磕这一座城镇的,因为它们要吃东西。”
“他们其实很温和,不会破坏东西,吃完人就走了。”
萧行安恶寒。他发现这人真是有种天真的残忍,大概是不是人的缘故。长着能迷惑人的天使面孔,像是会天天出现在公益广告上的人,怎么讲出的话这么反人类。
不过他也确实不是人类就是了,小说里应该称他为妖。
渡闻隅的逻辑很简单:他不希望全人类死,因为人类中一定会有温时鹿在意的人,总得留点给他社交;但死一点也没关系,因为能帮他出去找人。
“我要去找我的……饲养员。就是刚才和你说的温老师。之后什么打算还没想好。”他说。
萧行安竖了个大拇指:“温哥是这个。在家里养黑户,很刑。”
他叹口气,翘着二郎腿盯天花板:“我要去找我哥。”
“其实也应该去找我朋友……但他们可能都死了。”
“还有校门口的老刘,以及他喂的猫。大花刚产完崽子,每个都小小的一坨,只有手心那么大。其实校门口还有只阿黄,前两年捕杀流浪狗给它毒死了,我和我哥难过了两天,现在看来是好事。”
“老刘人很好的,就是人很抠搜,连扇好点的电风扇都不舍得给自己买。破风扇的声音比我家的旧洗衣机声音还大。”
他絮絮叨叨的,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只有一句疑问:“……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渡闻隅想说不可以,灾难就是灾难,所有人都可能会死,包括他们。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应该吧。”
“你要相信人类的韧劲。”
他也不确定温时鹿会不会死掉,尸体还在不在原地——更大的可能是被虫子吃掉了,尸骨无存,但他还是选择去找。
他竟然有点希望温时鹿死了就不要留全尸,最好被啃食殆尽。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去找他,这个人就能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不被抹去。
永远活着。
如果让他看见了温时鹿的尸体——哪怕只是一只手,他都会选择把鸟交给萧行安,然后和这个不告而别的人一起去死,最后到底下问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死了也不带上他。
“我好像占出了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萧行安闭着右眼突然开口。他看牌的方式是闭上正常的那只眼睛,虚幻的牌面就会自动浮现在眼前。
渡闻隅被压的腿麻,学着萧行安躺在地铺上:“可能是。”
萧行安瞟着眼睛看他,突然问道:“温老师到底是你什么人?饲养员这个称呼有点不合适吧。合租室友?家教老师?契约情……?”
越说越离谱。话说一半嘴被渡闻隅拿被子堵住了。
“我是他养大的。”渡闻隅说。
“所以他就是我的饲养员。”
他是在宠物店被温时鹿“捡到”的。
渡闻隅其实对小时候没多大印象——特别是还没化人形的时候,记忆很浅。只记得他浸在午后暖阳里睡不知道什么作息的觉,忽然有一只漂亮的手贴近,那个人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再好看的人也不能影响它睡午觉。
尤其是他当时不大喜欢人类接触,于是在温时鹿的手掌贴近笼子玻璃时“叽”的一声就打过去了,把自己撞得头昏脑胀。
这么彪悍的松鼠,任谁看都是只能望而却步。但他居然被温时鹿买回家了,一路上都在夸漂亮可爱,导致还是松鼠的他有一段时间都在认为这人有什么喜欢被虐待的隐疾。
是病得治。
他有能力化为人形后化的不是成人,而是三四岁的小孩。养起来麻烦得很,遇事不会哭不会嚎,就干巴巴地在原地掉猫泪;喜欢挂在窗帘上玩,还会刷新倒立走路、给自己剪头发不小心剪到耳朵等随机惊险事件。
给自己剪的头发还不是一样长。在他的无声掉泪之下温时鹿败阵,妥协每天给他把长的鬓角编进头发里。到现在已经是习惯问题了,哪怕头发一般长也会编。
幸好妖怪长得快,几年就能长到能承担法定义务的年龄,否则这位年轻的饲养员可能会少年白头。
松鼠养到小孩儿,小孩儿养到少年,他就像被人类饲养到大的雏鸟,不同物种也情根意切。原则上他应该喊温时鹿为“义父”,再亲密一点是“爸爸”,但他本人拒绝这个称呼。
“那你呢?”他问。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萧行安嗤了声,“我是人类,有异能也是人类。哥哥就是哥哥,去找他还要理由吗?”
“温老师对你有多重要,我哥对我就有多重要……不,比那还重要。我们心意相通血脉相连,所以我是一定要找他的,他也一定在找我。”
“我目前的目标只有这个。我只是一个小人类,你只是一只小松鼠,我们两个不能改变什么。”
渡闻隅没再回话,揣着他的鸟去觅食了。
事实上,他到现在头脑都还是混乱的。所幸现在还没断水断电,他得以在这种情况下泡两桶泡面维持生命。
他的宠物鸟在啃超市的一大缸小米,目前人鸟的食物都有保障。
他分了萧行安一桶,坐在他身旁小口嗦面。
“等植物退下之后,我们先去学校看看情况。”萧行安说着,一边在地上比比划划,认真模拟一张毫无逻辑的地图,“一是离得近,二是目前可知藤蔓不会主动伸进住封闭房间里。虽然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没几个人能活,但学校楼多,很可能有还活着的人员——起码三四个吧。”
“而且我们今天在办校运会,在外边的人能更早看清局势,然后进房子里避难。当然更重要的是,要看看你要找的温老师在不在,我的朋友们死没死。”
“那你哥呢?”渡闻隅问。
萧行安:“他这两个月失业,大概率在家里,学区房,就在学校旁边。我哥很聪明的,不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所以我们得快点出发,免得我哥也出来找我。”
“然后——”他在地上胡乱画了长长的一道,“如果找到人了,我们就四个人一块活。找物资,找个房子当基地。”
“远离人口密集区、坚固易防守、靠近水源、隐蔽、要有种植的地方。”渡闻隅轻声说,“满足这些要求的建筑有哪些?”
“废弃军事基地、监狱、郊外农场。”萧行安回道。
地方倒是不难挑,只是最可怕的是——
他们完全不了解异种的类型。
倘若所有动物都会产生异变,只怕没什么屋子能同时挡住植物、禽类、哺乳动物和各式各样的虫子。
异瞳小萧:泥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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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是他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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