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你同意了？

一身热汗的周锦筵推开门，屋里只留盏昏暗的小夜灯，老式木格窗把月光筛得细碎柔和，床上一抹小小的影子隐在被子和枕头间。

他放轻脚步，老旧地板发出好听的吱嘎声，紧接着是洗手间的流水声。

紧绷神经的乔茉在被子里慌乱地回复周锦锦。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今天陪你去，好吧。”

“茉茉，为了你，我可是连品牌代言人都开了。你不陪我就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这辈子我都会道德审判你。”

“行啦，行啦，我知道。”乔茉脑门上都出汗了。

被姐弟俩同时吃定了，也真的她上辈子和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洗手间的流水声消失了，看来今天周锦筵动作比较快。不过也对，没有她，周锦筵根本不会洗那么久。

上次热水都放空了，只剩凉水，乔茉现在回味起来鼻子还冷呢。

大概以为她睡着了，周锦筵的脚步格外轻，透过轻薄的锦被能看见月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赤着上身，边擦边来回踱步。

他一定是最近特别忙，整个人都精瘦了一圈，肌肉线条更突出了，睡裤松松地挂在腰间，两条优雅的人鱼线没入裤腰……走到窗边，拉上窗帘。

最后一抹月光勾勒出臀部紧致的线条。

乔茉咽咽唾沫，关键时刻不能被美色迷惑。她咬咬牙，自己男人，什么时候不能睡，先干正事。

哗的一声，彻底与外界隔绝，她紧张得脚背都绷紧了，随着重量压上来，床跟着陷下去，呼吸反而更飘忽，毕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睡了？”

她软软地嗯了声，真像是睡不醒的样子，周锦筵没怀疑，转而手伸进被子里，“盖着头不闷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气我扔下你？”

周锦筵习惯了把工作上的事情都留在外面，从前无人能替他分担，如今他更不想乔茉忧心。只是很多话，他都不善于说出口。子公司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不值得他生气。

乔茉狠了狠心，哼哼唧唧地卖惨，“头晕。”

果然，周锦筵停下动作，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乔茉顺势搂住他脖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像凌空绽放的花朵，发丝撩过脸颊，周锦筵心头一颤——上当了。

暗黄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涂抹在乔茉光滑的手臂和细腻的前胸。樱花色真丝睡衣把人衬托得温婉妖娆。

她亲昵地搂着周锦筵，肩膀微微耸起，左侧肩带轻轻滑落搭在胳膊上。原本睡衣领口就开阔，这样一来几乎大半片山坡的风光都一览无遗。

像藤蔓攀附树干，她紧紧贴着他，笨拙地咬着凸起的喉结。

还有什么不懂的，周锦筵仰头长叹一声，转身将她压住，手掌顺势覆盖山坡的弧度，掌心一颗珍珠渐渐饱满起来，呼吸几度交错，逐渐分不清彼此。

“为了她，牺牲这么大，值吗？”

空气最稀薄时，周锦筵突然停住，喟叹一声，和乔茉拉开距离，全然没了刚才的浓情蜜意。

乔茉虽然理亏，但还是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功利。她咬着唇角，脚背绷起，圆润的小腿轻抬，用脚尖去勾周锦筵的裤腰。

“不全是为了姐姐。”睡自己老公怎么算是牺牲呢。

“还能为什么？”

“答应过你要穿这件睡裙的嘛。”

周锦筵手撑在两侧，一副“一看我信你吗？”的表情。

乔茉不管那些，脚尖继续在肚脐附近画圈圈，像一条胖鼓鼓的小鱼不停地啄咬玻璃钢，脚掌几次若有似无地擦过骄傲的山尖，耐心而拙劣。

周锦筵一把握住以下犯上的小脚，认命般说，“去吧。”

“嗯？你同意了？”

乔茉一时不敢相信。

明明晚饭后还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居然这么快就改了主意，看来这招真好使。

不过她原本以为周锦筵会把她吃干抹净才放行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放过，正愣神的时间，脚心被周锦筵狠狠弹了一下，疼得她马上缩回脚丫，狠狠地瞪一眼。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你生气了？”乔茉胳膊肘撑着上半截身子，“那我不去了。”

“别太晚回来，不许去别的地方。”

可以看出周锦筵真的同意了。

乔茉算是松口气，但还是盯着他的裤子一动不动。

周锦筵捏上她的鼻子，警告道，“我不喜欢中途被打扰，习惯结束后搂着人睡，所以，别让我等太久。快去，回来继续。”

他也对自己的一再退让很无奈。

因为乔茉，他破例回了周宅；因为乔茉，破例让周锦锦去了自己家。周锦锦和秦风临，他本不想参与，但明知没结果的事，他又因为乔茉生出许多不忍，才在晚饭时出言阻拦；可也只过了一个小时，他又改口了。

周锦筵笑自己，上辈子都欠了她的，这辈子好不容易追到手，还要一再迁就。

这次乔茉的心彻底落地了。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就出门，临走前特意捧着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那张帅脸亲了又亲。

她敲开周锦锦房门时，对方早就穿戴完毕，一身黑色，显得心情格外沉重，看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只是在看到乔茉时，仍旧不死心地调侃，“周锦筵也太快了，这还不到半小时呢，身体不行啊。”

乔茉横她一眼，只当她紧张，说些有的没的，缓解焦虑罢了。

夏季的南江，天黑得总不透彻。后山树林里偶尔有倦鸟归巢，一辆黑色商务沿着黑色小路出发了。

嫌车里空调不够痛快，乔茉把车窗降下一点儿，露个缝儿，没吹多久就被周锦锦关上了。

乔茉没和她一般见识。

人在心情极度烦躁的情况下，任何声音对敏感的神经都是摧残。

两人并排坐着，隔着扶手乔茉握了握周锦锦，那手少有的冰凉。

“何必这么着急呢。”

温吞吞的乔茉不懂周锦锦的心情。

“你知道小筵回国后第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吗？”

乔茉摇摇头。

“4月15日。”

她惊讶于周锦锦居然对这日子熟念于心，后又暗笑，看来盼着周锦筵回家的不止云姨和周正山。

“那天我们刚领证。”

“那天是他生日。”

周锦锦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眼神缓和下来，陷入回忆。

“那是十五年来，他第一次踏进家门。我还记得爸爸激动得血压飚到二百，云姨手抖得拿什么都不稳，摔了好几个骨瓷杯……”

愧疚如风暴到来前的大海，却在周锦筵推开门的一刻尽力克制，维持往昔的平静。

那天，就像普通的周末，周锦筵只是回家看望生病的父亲，略坐坐，就走了。来得快走得也快，仿佛他一直都这样，而下次回家还是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连一句话都不愿和她多说。

“他说有家了，刚领证，如果你同意会带回来看看，但……不允许我们插手……”

这确实符合周锦筵的一贯风格，乔茉暗笑，周家姐弟俩真是一脉相承。只不过周锦筵比周锦锦幸运些，他们是真的互相喜欢。

她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所以你也想……”

“对，我就是要最好的，最喜欢的，否则宁愿不要。”

这一点早该猜到了。

乔茉被姐弟俩的相像和默默的守护感动，虽然曾经针锋相对，但抛开童年的不快，她们依旧是家人。周锦锦和周正山一定查了她的背景，这毋庸置疑。

而周锦锦更执拗地怀疑她动机不纯，才有了两人第一次的剑拔弩张。

“不过你说得对，如果那天我抱住妈妈，可能就不一样了。”冰凉的指尖握回掌心，周锦锦找回一点勇气，“对不起，那天说了很不好的话，你妈妈会没事的。锦筵一直在找这方面的专家，就算不能醒来，她也会一直陪着你。”

“没关系，我也陪着你。”

乔茉温热的小手包住周锦锦的手，车窗外璀璨灯火映入眼底，周锦锦垂眸嗯了声，谁都不再说话了。

头顶有飞机轰鸣声，看来距离机场越来越近了。

车子停在机场4号出口，看来周锦锦早就打探过了，准备守株待兔。

乔茉扒着窗子，无聊地哈气，指尖一点一点戳开本就少得可怜的雾气，“飞机是不是晚点了。”

“你见了他准备说什么？”

“直接表白吗？”

“还是去吃宵夜？顺便聊聊……”

出奇的静默挑得乔茉都跟着紧张起来，周锦筵不让她去别的地方，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还是直接说吧，不留遗憾……”

没得到回应，另一侧的车门却嚯地打开，紧跟着嘭地关上，车子都一震。像踩了机关，乔茉嗖地钻出来，绕过车尾，和周锦锦站在一起。

夜晚的机场依旧人流不息，秦风临在一众人群中还是耀眼的存在。

黑色长款风衣搭在胳膊上，推着行李正过感应门，行李大概很重，胳膊上的青筋很明显。

他也看见了这边的周锦锦和乔茉，只一瞬愣神，微笑招招手向这边走来。

乔茉正替周锦锦松口气，可高大身影后突然冒出半个小脑袋，乔茉的心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