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知道姬苋说的害怕是什么了。
‘虚张声势，给你十个数。。。’
她面前光牢的墙面上，女子被锥链贯穿眉心。
‘你做到我就答应和你回瞻诸山！’
同样，她身侧光牢墙面上，同一个女子被锥链贯穿太阳穴。
女子被扔入少水、眉心被再次贯穿。。。。。。
她被楚霜涟杀死的画面在光牢各个面上反复浮现，将两人包围。
“确实香艳啊~魔尊这锥链使得真够炉火纯青，杀伐果断，动作干净利索~”
识海传来一阵绞痛！
不能让姬苋察觉到楚霜涟心脏在她这！
“假的！！这都是假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可想而知，在刚刚两人被分开时，楚霜涟这边发生了什么。
不断重现她被杀死的画面。
对于这些画面真假，楚霜涟心里有答案。每次莫名失忆的地方与画面中她死去的地方完全重合。。。
粘稠的魔气弥漫开来，如巨兽舌头般，寸寸舔舐整个光牢。
冰冷、颓废、自厌。。。
“这就是魔尊的爱吗？常人属实无福消受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多条命用来相爱~”尖细地嗓音突然转弯，“相爱这词用得不妥~应该是相杀~好像也不对？”
“一方求的是死，另一方屠杀~这看起来好像不是爱吖~”
“咔！”
识海包裹住心脏的七觉知寸寸龟裂，裂纹爬满楚霜涟。
求死的味道填满光牢。
“咦~真可惜啊，糟践了这副皮囊。现在谁是丑八怪？呵呵~”
“当然是你啊！阴沟里臭虫一个！”她言毕闭眼调息。
好在光牢未隔绝灵气，她勉强稳固好七觉知，咽下喉中的铁锈味。
识海的绞痛让她步伐不稳：“楚霜涟，睁眼！”
好不容易走到楚霜涟眼前，对方双眼依旧紧闭，浑然陷入另一个世界。
一个楚霜涟手上没有沾染到她鲜血的世界。
“楚霜涟你愣着干嘛？过来啊！茶棚都快没座位了！！！”玖泞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那刚刚的声音是谁呢？
“走走走！待会儿要是没座位，你可不许用武力解决！”玖泞拉着原地发愣的楚霜涟往前方走。
“！！”
两人刚坐下，老李的惊堂木猛地拍响。
‘楚霜涟，回来！！’
和玖泞一样的声音又在楚霜涟脑中响起。
“又在发愣！这茶水白点了！难得我请客！”较好的眉毛拧成八字，“还是说，你不喜欢和我呆一起？”
玖泞白皙的额头上浸出垫底鲜红。
嘈杂的茶棚骤然寂静。
“楚霜涟，你不喜欢我。”
玖泞柔和的脸廓开始融化，声音逐渐缥缈。
“不喜欢我，那就杀了我。”
“楚霜涟，杀了我。”
“楚霜涟杀了我。”
“咚！”
楚霜涟猛然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到魔尊就不得不提。。。”
“兄弟过去点，我这边想再加个人。”
老李的说书声，听众的点评声一股脑地冲进楚霜涟耳朵。
世界终于再次运转。
玖泞的脸也恢复正常。
“这就对嘛，我也喝一杯~”玖泞拍拍楚霜涟肩膀，转头继续听书。
楚霜涟贪婪又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专心听书的人，脑中呼喊声并没停止，但如风过无痕。
她看着光牢愈发坚固，肯定与楚霜涟此时的状况有关。
“放弃吧，没人能从此幻境逃出，那个太清宗宗主是侥幸而已。”姬苋好心相劝。
不！不是侥幸。
虚珺之所以能破除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并留有宗主令作为后手。
不对！
为什么她能轻易破除呢？
楚霜涟和虚珺的幻境应该是和她与玉潋相关，按这样来说，她的幻境也应该与她之前的经历相关。
她猛然晃头，暂时先不要想过去，虚珺破除幻境身受重伤，那么楚霜涟再这么下去。。。
“咚咚。。。”
心脏在识海荡出波澜，像是再告诉她，它可以撑得住。
她从幻境离开没有受伤，这就证明只要找到正确破除法，楚霜涟是可以全身而退。
六次被楚霜涟杀死的画面在光牢反复重现，楚霜涟现在有多在乎她，看到这些画面就有多崩溃。
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一幕幕经历，之前也结果类似任务，她怎么就陷入了呢？
她没有陷入。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有意地逃避，每一次的死亡，也是她刻意引导。
死完全身而退，只留楚霜涟。
和楚霜涟相比，她一直保持着清醒自知的局外人姿态，一个知道故事走向与结局的局外人。。。
那是从何时开始不清醒的呢？！
前四条不太可能。
少水？
无上殿？
还是山髓？
‘是哪？’
她指尖划过楚霜涟舒展的额间，沿着侧脸滑落，陷入往日总是紧绷的脸颊。
‘是哪段回忆让你如此柔软。’
“嗤~便宜你了，留具了身体解你相思。”姬苋讽刺道。
无视姬苋的声音，她在楚霜涟脸颊轻轻一吻，轻声低喃：“现在轮到我来找你了。”
牢内灵力瞬间暴增，形成无数镜面，交错分布在空间。
她瞬间冲向心里的答案。
“你！！”姬苋纵然想拦住她，但无从下手。
在镜子的反射下，她的身影布满整座光牢。
“哗！”
待姬苋将镜面粉碎，她早就消失不见。
“不管你耍什么花招！绝对逃不出！”姬苋恶狠狠道。
拥挤的街道，嘈杂的吆喝声，酥香的炊饼味儿。
燕镇。
走到熟悉的茶棚，她一眼就发现了那抹玄色背影，以及身边的。。。
本注视着身旁人的楚霜涟倏然回头。
两道视线穿越满座听众交汇在空中。
“噌！”
一道身影猛然窜起，将两人视线截断。
“楚霜涟~我不想听书了~咱们去城北，我要吃卤牛肉！”
是她的声音，也不是她的声音。她张了张嘴，但看到决然离去的楚霜涟后，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垂下眼眸。
楚霜涟在躲避她。
她不知在原地呆了多久，只知道关于魔尊的艳事老李重复了三次，茶棚左下角的富商要了三次蒙顶甘露。
无人在意杵在茶棚唯一入口的她。
僵直如石雕的她双手紧握，目光如炬地看向街道尽头。
“啧！肉不香了！楚霜涟我们去洛宁！”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她方才见四周一直在重复她与楚霜涟相遇时的场景，还以为这个幻境仅限于燕镇。
楚霜涟依旧对跟在后面的她熟视无睹。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们了！”顶着和她一模一样脸的女人怒斥。
她看了看一旁的楚霜涟，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丝，看样子是不打算掺和进来。
“看什么看！楚霜涟是我的！”女人攥紧楚霜涟手臂。
啧！
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楚霜涟竟然没反抗？！
就这么任这女人上下其手？！
“还看！知道男人有主还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女人言毕将身体往楚霜涟身上贴，想挡住她的视线。
“呵呵。”她气笑了。
她不要脸？
楚霜涟仍旧一言不发。
很好。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她若不做些不要脸的事，那得多不赏脸。
她转身离去，被气到的她没耐心观察楚霜涟，也就错过了楚霜涟额间那波澜的彼岸花。
“终于走了~咱们继续赶路~”
交叠的衣袖倏然分开。
“怎么了？”女人看向身侧。
长羽下的目光明明灭灭，最终化作一句：
“走吧。”
离开两人的她找到一处酒楼。
“她爷爷的！竟然说我不要脸！楚霜涟是她的就是她的咯，干嘛骂人！”
由于这里的时间是重复的，一个人影在她座位前晃荡了好几次。
她本来就烦躁，抬头不耐地瞪了过去。
可惜对方熟视无睹。
也是，刚刚她堵在茶棚门口都没人搭理。
男人进门时面带焦急与渴望，喜滋滋地落座点菜，和店小二竖眉交谈后又瞬间颓废，最后沮丧地走出酒楼。
即使她没听见两人谈话，但内容不难猜。
男人想吃的菜没了。
诺~现在男人低着头，嘴里嘟囔着什么肉，从她面前走过。
“明明我前天就定好了今天的猪脸肉，怎就突然没食材了呢？”
这下她听清了。
呵呵，很好。
她一个不要脸的，这边来个要猪脸的。
绝配！
眼看猪脸要走出酒楼，她赶紧起身拦住。
“我带你找猪脸肉！”
男人猛然抬头，眼神璨若星河！
“真的？！”
“童叟无欺！”
不骗儿童，不骗老人。
反正她一离开，对方就会回到原先的轨道。
眼下最大事就是。。。
“怎么了？”
女人和楚霜涟到达洛宁后直奔糖铺，到达铺子门口时楚霜涟停住了脚步。
楚霜涟没有回答，直愣愣地盯着门槛上的光斑。
洛宁现在是夜晚。
和那时一模一样的夜晚。
“要不咱们换个铺子。”
没有。
其他铺子没有山楂球。
“哟~怎么愣在门口不进去啊~”她掐着嗓子喊道，“你两人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被她逮到了！就知道这女人会拉楚霜涟来这家店！
这次！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玖姑娘，这里是糖铺，没得猪啊！！”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死死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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