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珺也看到了后山光牢的异样，但他知道这一关只能由自己堪破。
有玖姑娘跟在魔尊身边应该没事吧，若真出什么意外。。。
虚珺能破除幻境。。。
不。
严格来说虚珺并没有破除，而是将自己的心魔释放，再利用宗主令强制剥离，将留心魔在幻境内。
若是老祖宗们知道虚珺这么用宗主令，怕是又得大叹宗门不幸吧。
虚珺在镇上就大概知道这极乐教的陷阱，也知道玖姑娘和魔尊会找到他。
机关算尽，只为那道虚影。
“咳咳。”虚珺收回视线，重新调息将喉间的血腥味压下去。
心魔也属于虚珺的一部分，强制博力带来的伤害必须得两三天才能恢复。
两三天时间，那光牢内呢？
楚霜涟恢复记忆？！！！
她手掌被按在楚霜涟胸口。
不是空的。
识海的心脏泛出光芒，像是回应。
但她不敢言。
若是进光牢前，她或许还会告诉楚霜涟，心脏的秘密。但看到光墙上那一幕幕的画面后，她无比庆幸没有将她的发现说出口。
“没关系，慢慢来，我会配合你的。”苍白的侧脸贴着她脖颈轻轻摩挲，低声呢喃，“只要你想要，不管是心脏还是我的命，我都给你。”
楚霜涟有那么一瞬间想将她拆之入腹，字面意义的那种。只有两人血肉相融，他才有安全感。
但身体只能做到将她拥紧。
抱着她就是抱住他的心脏，抱住他的整个世界。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只能在我身边。’
‘哪怕是付出这条命。’
黢黑的魔笼里，两人如鸳鸯交颈一般厮磨。躲在这隔绝于世的黑暗里，不问未来，旨在当下。
“我不要你的心脏，也不要你的命。”她涩然开口。
理智告诉她，楚霜涟不可能恢复记忆，但楚霜涟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知道什么呢？
知道多少？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去拿。”手臂将她缠得更紧。
楚霜涟害怕她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留不住她。
“我想要你好好当你的无心魔，永远不生心。”腰上的手要将她掐断了，她努力调整呼吸，“我还要你开心，幸福，要你陪在我身边。”
时至今日，不管玄界是否有人在暗中探听，她也没有遮掩的打算了。
不能让心脏回到楚霜涟身上。
那该怎么办呢？
心脏现在在她身上，若她死后回到玄界，心脏是会跟着回还是消失。
心脏消失了，楚霜涟又会怎样呢？
不能回玄界。
这意味着她不能再死了。
南纳、星月阁、玄界。
三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势力，其中必有联系。
四蛇阵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其他三块石头在哪，是否已成功结阵，当务之急得先赶紧将石头收回。
收回石头就得先出幻境。。。
楚霜涟已经抱着她有一炷香时间了，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没有深究她重生和消除记忆的事。
“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她试探性开口，看不见楚霜涟的脸，只能凭借颈间的呼吸判断楚霜涟情绪平缓了些。
“最后那句话，再说一遍。”声音嗡嗡。
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提及过去。她知道这是逃避，但眼下绝不是个解释过去的好时机。
“说了就出去？”她将肩上的第二颗头搬开。
得寸就得进尺，乘胜就得追击。
“你在和我谈条件？”楚霜涟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意味十足。
魔。
诡谲多变。
“这不是害怕外面世界变天嘛。”她谄媚道。
“是怕变天还是另有所图？”楚霜涟将她放下的手拿起，重新放到脸上。
‘真有人这么喜欢自虐？被人虐杀无数次，还腆着脸和对方谈情谁爱？’
‘玖泞重生次数是有限的，被你杀掉六条命后，现在只剩最后两条命。死完九条命后，玖泞将消失在这个世界，永不重现。。。’
楚霜涟自卢氏与她重复后就恢复记忆了。
准确来说是恢复与第七次重生的她所产生的记忆。
至此她再也无法抹杀楚霜涟的记忆。
渡伽的话一直盘旋在楚霜涟脑海里。
时刻告诉楚霜涟。
玖泞随时可能消失。
消失到一个楚霜涟无法触及的世界。
以渡伽的口吻，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让楚霜涟生心。而她有九条命，死完第九条命就将返回她的世界。
没说完成任务才能回。
也就是说，不论楚霜涟生没生心，只要她再死一次。
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说事先楚霜涟还抱有怀疑，看到光壁上的画面后，一个万全的想法开始滋生。
留在幻境吧。
至少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任光牢将自己吸收。
以身体为囚笼，将她困入。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
上次她在夸父山自杀时，楚霜涟看到了她连同胸口上插着的灵刃瞬间消散的最后一丝画面。
身影消逝，只留一脸迷茫的虚珺。
整个世界只有楚霜涟知道她有来过。
只要与光牢融为一体，楚霜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也是楚霜涟见到那个赝品之后一直在测试的事。
这个幻境里的灵气楚霜涟可以控制，但范围还不够广，远不及可以任她在这个世界里游山玩水的程度。
若是与光牢完全融为一体。。。
任何能够威胁到她安全的东西，都将在这个世界消失。
再也不用猜忌她的喜欢是否真实。
若是真，那她喜欢的程度有多深？是否足以支撑她一直留在这个世界。
人心叵测，她会一直喜欢自己吗？
若是假，那她若发现任务无法完成，是否会放弃任务选择自杀，离自己而去。。。
楚霜涟此时的想法她没有察觉到，更不知道楚霜涟所说的‘另有所图’是什么意思，关于她的目的。。。！！
楚霜涟没有恢复记忆！
她之前和楚霜涟说过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如果楚霜涟恢复了记忆，就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试探！
除非楚霜涟不信任她。
“先出去好吗？”她费力地将头抬起，“出去之后你有什么问题与质疑我都回答。”
楚霜涟感受着脖子间的湿热的气息，神色莫辨。
“好。”
阳光重回，街道早已恢复原本的样子。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除了石像般仍立在糖铺门口的女人。
问题来了。
怎么出去？
她进来时是靠着与楚霜涟之间微弱的感应，出去的话？
“怎么出去？”楚霜涟一脸配合。
这下换她想回避这个问题了，毕竟是她一直嚷嚷着要出去。
不耻下问。
“你觉得呢？”
楚霜涟挑眉，像是在说‘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拉着楚霜涟朝燕镇飞去，从起点开始，看看有什么突破就没。
洛宁在两人视线中缩成一个小点，楚霜涟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衣袂翩翩，一道隐约的光亮从玄衣袖口一闪而过。
她第三次经过炊饼摊后，决定放弃‘起点论’这个毫无根据的推测。
看向一路上乖顺任她摆布的楚霜涟，她莫名有些心虚。
“咱们换个地找找？”
她声音轻柔得不像话，若不仔细听着，都会被街上喧闹的吆喝声盖过。
“好。”楚霜涟依旧一脸顺从。
简短的一个字，宛如一颗不断变大巨石压在她心头，督促着她赶紧找到突破口。
下一站，洛宁。
毫无线索。
阵眼在哪！！！她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换个地？”
抬不起也要抬，她看着棱角分明的下巴说道。
“听你的。”
啊啊啊啊！！！她有罪！！！
她一开始就应该先找阵眼，而不是乱吃醋！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如此千依百顺的楚霜涟了！！！她宁愿楚霜涟出言讥讽！
既然是为楚霜涟和她打造的幻境，阵眼肯定是两人曾经同在的地点。
要不去卢氏看看？顺带看下有什么遗漏的关于星月阁线索。
“咔！”
“楚霜涟。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小孩。”楚霜涟指向右前方一孩童。
她顺着手指看了过去：“啧啧，牙都快化了，还吃糖。”
楚霜涟见她转头，袖间苍白的指节微动，不动声色地朝灯笼下移步。
她见楚霜涟朝糖铺走了几步：“你想吃吗？”
现在已是洛宁的夜晚，街上灯火通明，灯笼下的楚霜涟像是一尊裹了糖衣的糖人。
“你吃我就吃。” 蜜意的糖衣从狭长的眼眸中流出。
她咽了咽口水，压下想吻上那双眼睛的冲动，仓促地拽住楚霜涟：“不吃了，正事要紧。”
“好。那就不吃。”
糖哪有此时的楚霜涟吸引她！！！
闭眼将正事要紧默念三遍，她抓着楚霜涟往卢氏方向飞去，背影决然！
她‘嘴馋’的样子让楚霜涟唇角高翘，惬意的眸子享受着手腕上微微的疼痛感。
玄衣下苍白的腕间印出五个小小月牙儿。
在这个世界楚霜涟依旧是无心魔。
并且她在身边。
所以楚霜涟开心。
幸福。
若她没有撒谎，那她想要的已经达成。
她急于找突破口，也没在意她带走楚霜涟后，女人未跟随两人，更没发现本站在糖铺门口的女人已悄然消失。
离开透亮的夜市，早就想寻求存在的光影迫不及待地爬出玄衣，但黑色的魔气早已将出口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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