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是不是让他们死的太轻松了。”
燕暖冬看着血流成河,满地死不瞑目的尸体,抽了抽嘴角。
而开口说话的人立在她十步远处,一身暗红玄衣,身形高瘦,手里握着一把似乎被血浸透的长链。
墨发松松散散垂落在肩上,肤白如此刻飘落的春雪,墨玉深眸如不见底的井,投放处如同在看死物......
燕暖冬知道李碎琼是在陈述而并非询问,因此并未搭话。
她只是不敢想,一个时辰前,也就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片修仙土地还是仙气缭绕,四季如春的景象,可眨眼间却被血雾笼罩,即便此时下着雪,也遮不住刺鼻的血腥味。
而她这副身体的原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的‘新老板’李碎琼要向邪云宗复仇。
至于为何复仇,系统说在李碎琼儿时,家族被邪云宗宗主挽青原屠戮殆尽,他因此走上魔道,修炼禁术,只为今日复仇。
系统:【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生命值即将进入倒计时,请宿主尽快指定一人与你绑定共生系统。】
因她加班猝死,原主受到影响,必须与一人绑定共生系统才能活命。
燕暖冬有些无语,此时,偌大邪云宗只剩下她与李碎琼两个活物,因为其余同事都被李碎琼遣散回夜朔宫了,而她之所以跟老板对着干,只因当时她一心在跟系统沟通,耽误了。
除了跟李碎琼绑定,她还有的选吗?
她目光异常坚定,用意念对话系统:【那就李碎琼吧。】
但其实她也打算绑定李碎琼的。
因为方才燕暖冬见证了李碎琼强悍的实力,跟他绑定,一定能在他的庇护下苟活。
系统提醒道:【一旦绑定后便无法更改,绑定对象生,你便生,绑定对象死,你便死,宿主确认好了吗?】
燕暖冬催促:【你别废话了,确认,确认,再耽误下去别让我嗝屁了。】
开玩笑,这么无敌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死掉,这可是走向躺平人生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系统;【好的,本系统已完成绑定任务,正式下线,祝宿主好运。】
欧耶,终于可以摆脱牛马人生了。
“你还不走,是想留下来为本尊殉葬吗?”
燕暖冬:?!
她不解地抬起明眸对上李碎琼幽暗的目光,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但暗红眼尾却凝着笑意,在他病态白的肤色与死气沉沉的气氛衬托下,格外诡谲。
说实话,李碎琼这张脸生的简直无可挑剔,但燕暖冬突然觉得他更像自带阴暗气息的鬼。
燕暖冬将李碎琼上下看了个遍,他衣服上本就沾满血迹,与地上的血水融合在一起,她分不出这些血是否是来源于李碎琼,出于关爱‘救命恩人’的原则,她走上前关心道:“尊主,您是受伤了吗?要不咱们回夜朔宫疗伤?”
雪还在下,是这血红天光下唯一的美景。
一声听不出意味的笑从李碎琼嘴里发出,他伸手去接雪花,面部未有半分波澜,沉寂的如一潭死水,就像在他手心无声无息融化的雪片......
燕暖冬想起方才挽青原死前说的那番杀人诛心之言:“李碎琼,就算你今日复仇成功又如何,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的族人本不用死,是你!是你将我们引入的白羽谷,我们才有了可乘之机......”
从思绪中回神,燕暖冬莫名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李碎将琼手中的弑血链被幻化成一把冒着魔气的赤红长剑......
就在这时,天空划过几十道金色光影,落在燕暖冬二人身侧不远处,变成几十个衣着以素净为主的男子。
而她的目光落在那位清逸出尘,气质干净到澄澈,无半点俗态衣着浅蓝色的男子身上,他所到之处仿佛仙气氤氲,眉眼间温柔儒雅。
燕暖冬嘴角难掩地上扬,这难道就是第一修仙门派——不雪宗宗主,名号玉泽仙尊的时寒冬?
这奶狗的模样,这温柔的气质,简直是她的天菜,他怎么不在绑定系统前到!!!
来的这群人均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惨景:“这......”
“我们终究是来晚了。”
他们目光又落在被血染成红色的暗蓝锦服,七窍流血的中年男子身上,齐声响起悲痛的声音:“挽宗主!”
随后除了时寒冬,他们均在手中化出长剑,同仇敌忾地将剑锋指向李碎琼:“李碎琼!你好狠的手段,邪云宗上下几千条人命,你竟一个活口也不留下,真该天诛地灭!”
“今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嗜血残暴的魔头!”
李碎琼似乎被逗笑,喉里发出几声不带任何情绪的低笑,这笑声在横尸遍野之地尽显空灵。
听得燕暖冬心底发毛,大哥,能别笑了不,好好的一张脸咱就不能阳光一点吗?
但她只能通过握紧拳头来克制自己捂他嘴巴的冲动。
半晌,他终于停止发笑,可唇角似乎勾勒上去的笑意未褪半分,微微转过半个身子斜睨向他们,带着血腥味的冷风掠起他的墨发,他将赤红长剑扔落在地,微微摊手:“都来。”
燕暖冬自然是站在李碎琼这边的,见他这么有底气,狐假虎威地跟着点头捧哏,不愧是魔界老大哈,就是拽,看来绑定他准没错。
这句话在那群人听来也无疑是讥讽,只见他们瞬间被激怒,就要冲上来,却被时寒伸手拦住。
她又将目光锁在时寒冬身上,这么多人对李碎琼喊打喊杀,唯有他不将自己的剑锋指向李碎琼,不愧是她喜欢的类型,就是理智。
然而,接下来时寒冬的操作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时寒冬微微转首看向身后一行人,清冷的音色提醒道:“此人性情乖张,修为莫测,诸位不是他的对手,杀他,本座一人足矣。”
说罢,便化出手中淡蓝色长剑,向李碎琼飞来。
燕暖冬:啥?
又转念安慰自己,没事儿,正邪不两立,他这样做很正常,反正他应该打不过李碎琼。
但随着时寒冬越来越近,她还是忍不住瞄向一旁没有任何动作,只嘴角勾着不明笑意的李碎琼。
大哥,你是不是过于淡定了些?
‘淡定’的李碎琼缓缓阖上眼眸,细长睫毛在阴影下染着血光的邪气。
想起方才李碎琼对她说的一系列话,燕暖冬突然反应过来,心咯噔一下,搞什么?这家伙怎么不反抗?!
情况危急容不得她细想,便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向李碎琼。这一瞬,李碎琼睁开灰暗的眼眸,幽深瞳孔似乎放大了几倍。
两人重重滚落在血地,躲过时寒冬的致命一击。
时寒冬再次执剑袭来,燕暖冬忽视李碎琼惊异的目光,从他身上爬起来,本着誓死守护自己‘生命’的原则,张开双手护在李碎琼身前:“时寒冬,你不能杀他!”
时寒冬动作一顿,剑锋停在燕暖冬脖颈前......
燕暖冬低眸看着即将穿破自己喉咙的剑,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往后挪了一小步。
时寒冬温柔中带着些清冷的声音开口问道:“你说说看。本座为何不能杀他?”
她理不直气也壮道:“你要是杀了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时寒冬冷哼:“李碎琼屠戮仙门,罪大恶极,本座杀他乃天经地义,为何会后悔?”
这确实把燕暖冬问住了,总不能直接说他死了,她也会跟着死翘翘吧?
燕暖冬支支吾吾替李碎琼辩解:“我们尊主屠戮邪云宗是事出有因,这是他与邪云宗之间的恩怨,你们插手做什么?”
不等时寒冬回答,他身后那帮老头义愤填膺道:“李碎琼仗势欺人,生灵涂炭,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放任魔头滥杀无辜不管,我等岂不枉为仙族。”
“就是,挽宗主与我等同属仙族一脉,为他伸张正义本就是我等的本分。”
若不是听了系统的讲解,单看他们一个个嫉恶如仇的模样,燕暖冬说不定真会觉得李碎琼死有余辜。
然而,她此时叉腰,低头呸了一声:“切,说到倒是义正言辞,不过在我听来,全是狗屁不通的偏私之言。”
她看向开口说第一句话的老头:“你说李碎琼仗势欺人,生灵涂炭,那么,我请问你,当年挽青原屠尽李碎琼族人,是不是仗势欺人,生灵涂炭,是不是也该人人得而诛之?那么今日,李碎琼杀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挽青原,何错之有?”
“我再问你,你说李碎琼滥杀无辜,你们不能坐视不管,那为何当初李碎琼族人被灭时,不见你们来管?那时你们怎么不说自己枉为仙族?”
“还有你,什么叫做同属仙族一脉?你们仙族不是自诩世间万物皆平等吗?那为何只替仙门伸张正义?”
她不屑的目光扫视众人,嗤笑一声,继续道:“你们可真会饶己,自家犯下的滔天大错被你们视若无睹,而我们尊主不过是以牙还牙,遵守天道循环,却要被你们说成十恶不赦,你们当年既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今日你们就无权来干涉!”
话音落尽,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由于代入感太强,燕暖冬的脸也被气的通红,而她身后突然响起李碎琼的大笑声,这笑声不再令人毛骨悚然,反而让她莫名心安。
开口那三个老头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近乎扭曲,指着燕暖冬的手直哆嗦:“你......果然是魔界妖女,如此能狡辩。”
“不止,她手上定沾染不少鲜血,今日老夫就将她一并除了,为三界正道!”
“对,魔头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果然是一路货色,杀了他们替挽宗主报仇。”
燕暖冬:......
不是,当事人就站在这儿呢,这谣言就开始传开了?还越说越离谱,还当着自己心动嘉宾时寒冬的面。
她急忙对收回剑的时寒冬摆手:“时宗主,那群老头瞎说的,你可别误会,咱们不信谣不传谣,我就是单纯替我家尊主打抱不平,我俩......”
话未说完,三个老头之一呸声打断:“果然是妖女,凭着一张狐媚脸勾引自家魔尊还不够,如今还想勾引我们玉泽仙尊。”
说罢,不忘把时寒冬拽到自己身后,生怕下一秒他的魂就被燕暖冬勾走似的。
燕暖冬第一次体会到谣言的可怕,她转身试图让李碎琼出面帮她澄清。
却看到李碎琼此时慵懒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地面,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凹着造型。
燕暖冬:......
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不是,你这老头一把年纪了,怎么脑子全是龌龊的念头?”
而老头们似乎也没了耐心,执剑纷纷袭来:“废话少说,今日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死期。”
燕暖冬彻底无语,回头求救的目光去看李碎琼:“尊主,咱真的不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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