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燃低头吻了下来。
他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很轻却不容抗拒,另一只手还揽在她腰间。
这个吻很浅,只是唇与唇的相贴,却比任何深吻都更令人心悸。
温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暖香。
直到身边响起善意的口哨声和掌声,男人才松开她。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指尖摩挲她泛红的唇角。
“下飞机给我发消息。”
“到家也要发。今天先别去学校,休息一天。”
温木的嘴唇还带着微微的麻,她揉揉嘴唇:“知道了。”
停顿片刻,又轻声补充,“操心鬼。”
阳光在她镜片上跳跃,宋星燃看不清她的眼睛。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让她别走,想问她什么时候再来,最后只是紧了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
“那我走了。”
“嗯。”宋星燃点头,喉结滚动,“等我回去。”
温木轻轻颔首,转身走向安检口。
宋星燃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那抹清瘦背影。他的T恤罩在她身上,随着步伐晃动,发尾扫在颈后,那里还有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安检通道尽头,宋星燃才缓缓转身。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忍不住轻笑出声。
“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机场嘈杂的人声中。
他往前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回头——
电梯口,一抹清影站在那里,正望着他的方向。见他回头,温木举起手挥了挥,动作不大,却连带着他的心都动摇了几番。
宋星燃下意识抬手,女人已经转身踏上扶梯。背影似一株白桦,清瘦而挺拔,渐渐被电梯带往高处,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好似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远去。
他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
像少年时代第一次站在F1发车区,等待五盏红灯熄灭的瞬间。
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
十月末,宁川的梧桐叶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的枝丫在寒风中轻颤。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宁大校园,天文大楼的穹顶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颗孤独的行星。
温木裹紧驼色大衣,快步走向实验室。这三个月,她和于茉的热木星大气成分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他们成功建立了一个新的光谱分析模型,能够更精确地测定系外行星大气中的甲烷含量。论文已经投给了《自然·天文》,正在等待审稿结果。
“阿木姐早!”孟孟递来一杯热的橙C美式,“昨晚的数据已经处理好了。”
温木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点了点头。
她本来只喝冰美式的,美式这种东西,实在太苦,只有温度能压一压。
但宋星燃不让她喝,原因是,她上个月生理期喝冰美式,疼到在家里躺了几天的事,被他知道了。
她还记得那天,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秦忆给她端来热的酒酿。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秦忆不知道她骗宋星燃自己只是普通感冒,接通,男人已经语气不悦。
“温木,你到底在搞什么?生理期还喝冰的,不想好了是不是?”
温木愣住,秦忆也愣住。
结婚快半年了,倒是第一次见宋星燃这般生气的样子。
声音很冷,很硬,可以听见压抑的怒气。
秦忆温声解释:“阿燃,别担心,枝枝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是熬夜,不喝咖啡顶不住。我已经讲过她了,以后不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宋星燃的声音软下来:“我刚才语气不好,温老师别生气。”
温木说不动话,只能摇摇头。
秦忆明白她的意思:“阿燃啊,枝枝没事的。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很快就能好。她现在还有点难受,说不了话,等她好了,让她给你回电话啊。”
男人闷闷“嗯”了一声:“妈辛苦了,您和爸都要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十二月,不会超过月底,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来照顾她。”
谁要他照顾了。
温木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攥紧了小腹处的衣角。
那里泛着撕裂般的坠痛,让她难受,让她害怕。
生孩子也会这样疼吗?
应该比这个要疼上许多倍吧。
她不禁思考: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愿意生孩子呢?那些成为妈妈的女性,到底有多大的勇气和担当?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也是她一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疼意被睡意淹没,她还是没想出问题的答案。
温木这段时间的生活规律得像原子钟。早晨七点到实验室,中午在办公室吃简餐,晚上常常工作到天文台关门。唯一的变数,是每晚九点半准时响起的视频通话。
“叮。”手机屏幕亮起,备注为“火星哥”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今晚训练结束会晚,十点打给你】
她把给他的备注改了,那次从布鲁塞尔回来后改的。
忘了是哪天,她在跟宋星燃发消息,于茉凑过来瞥了一眼,看到备注上原封不动的“Lgnis”,不禁奇怪:“你给你老公就备注这个?”
“不可以吗?”温木疑惑。
于茉撇撇嘴:“这也太没有情趣了,我的宝贝。”
温木:“我和他,好像也不用这种东西吧。”
除了某些时刻会换衣服之外。
于茉:“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特别是年纪小的男人,占有欲强的要死。一看到你的备注不是老公啊、宝宝啊之类的,立马跟你翻脸,说你不在乎他,你不喜欢他,你移情别恋了。触发连招的那种。”
温木皱眉。
所以,只是年龄的原因,无关其他。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于茉尬住:“那什么,我前两天才跟我家那位吵了一架,就为这。”
温木:“你给小宁备注的什么?”
于茉:“宁同学。”
温木评价:“那确实,像同事一样。”
于茉瞪眼:“你还说我?你这不跟陌生人一样?”
温木看她:“那你改成什么了?”
于茉抿起嘴,半晌,说:“小媳妇。”
“噗——”
两人同时回头,对上喷了一地咖啡的徐樾声。
“咳咳咳,”他呛得直咳嗽,“两位姐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真会玩。”
温木托着下巴:“那你觉得,我改个什么好?”
于茉:“你自己老公,你自己不想?”
最后的结果就是,温木思来想去,小手一点,把备注改成了“火星哥”。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喜欢火星哥。
一开始温木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给一个小自己四岁的男人备注“哥”,总觉得怪怪的。
但后来她也无所谓了,反正宋星燃又不知道。
火星哥:【今天喝的什么?】
Jupiter:【[图片]】
Jupiter:【橙C美式,热的。】
火星哥:【很乖】
目光触及这两个字,温木的脸颊微微发烫。
搞什么啊,现在居然轮到他来说她“乖”了。
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年上的地位有所动摇,于是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话还没想好,又一条消息进来。
火星哥:【出门了,晚上等我】
温木叹口气。
Jupiter:【收到。】
这两个月,宋星燃的赛事密集得像蜂巢:从比利时站到意大利站,再到日本站,几乎每周都在不同的时区穿梭。
但他们默契地找到了一种相处方式:清晨她起床时,会收到他睡前发的训练视频;深夜她离开实验室前,总能接到他的视频电话。
通话内容五花八门。有时是他炫耀新改装的赛车引擎,有时是她讲解最新发现的热木星特征。
更多时候,他们只是开着视频各忙各的。他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她在电脑前分析数据,偶尔抬头相视一笑,仿佛对方就在身边。
宋星燃的赛季成绩像坐过山车。日本站因为引擎故障退赛,新加坡站却稳稳夺冠。
温木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深夜,他穿着沾满香槟的赛车服,在领奖台后的休息室里给她打视频,眼睛亮得像是装进了整个银河:“温老师,我赢了!”
“看到了。”她当时正在天文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采访的时候,你说要把这场胜利献给一个重要的人?”
男人低笑:“你说呢?”
温木挑眉:“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
五点半,温木推开宋家别墅的大门,一阵暖气扑面而来。她刚弯腰换鞋,一团毛茸茸的影子就扑了过来,爪子搭在她膝盖上,尾巴摇得像是螺旋桨。
“汽油!”温木蹲下身,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
五个月大的汽油已经长高了不少,毛发蓬松,蓝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往她怀里拱。温木笑着挠了挠它的下巴,狗狗立刻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阿木回来了?”沈岁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笑盈盈地看着她,“正好,饭刚做好,来吃。”
温木点头,跟着沈岁走进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家常菜,香气四溢。
沈岁给她盛了一碗汤,随口问道:“最近实验室忙吗?”
“还好,项目进展挺顺利的。”温木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鲜香浓郁。
沈岁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阿燃下场比赛在巴塞罗那,我本来和你爸商量着,要去看他一趟。结果你爸昨天跟我说,临时要出差,又去不了了。”
温木顿了顿,轻声宽慰:“他说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很快的。”
沈岁摇摇头,眉头微蹙:“当初不同意他玩车,就是因为不着家。我跟你爸天天提心吊胆的,你说要是在国内,好歹有个什么事儿很快就能到。偏偏在欧洲,唉。”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都不知道,当初我接到他老板电话,说他受伤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我那个心哦,都揪起来了。”
温木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从来没问过宋星燃那场比赛的事。
她甚至不知道他当时伤得多重,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有没有人陪着他。
胸口忽然泛起一阵酸涩,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
她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半晌,轻声开口:“妈,我去看他吧。”
沈岁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真的?”
温木点头:“嗯,正好实验室最近没那么忙。”
沈岁顿时笑开了花,立刻拿起手机:“那我给你订机票!”
温木无奈地按住她的手:“妈,我自己来就行。”
*
11月1日,巴塞罗那,晴。
温木拖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
她没告诉宋星燃她要来,她想像上一次一样,给他一个惊喜。
按照他的习惯,比赛前一定会住在离赛道最近的酒店,而这家五星级酒店,就在赛道旁边,步行只要十分钟。
她走到前台,递上护照:“您好,办理入住。”
前台小姐接过护照,看了一眼,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温小姐?”
温木一愣。
前台小姐笑而不语,只是递给她一张房卡:“这是您的房卡,顶层,视野最好的一间。”
温木迟疑地接过房卡,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乘电梯上楼,刷卡推开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指尖刚触到冰冷的墙面,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直接扣住她的手腕。
温木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按在了墙上。高大的身影压下来,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熟悉的薄荷香气。
紧绷的神经在闻到那气息的瞬间松弛下来,她搂住男人的脖子,仰头迎上他的吻。
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的思念全都倾注进去。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低低地笑:“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温木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小骗子。”
宋星燃闷笑一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向落地窗。
“你干什么?”
“给你看风景。”他坏笑着,将她放在窗边的软榻上,随即翻身压上来,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这里景色最好,衬得你更美。”
窗外,巴塞罗那的夜景尽收眼底。
远处的圣家堂在夜色中巍峨耸立,城市的灯光如星河般闪烁,而玻璃窗上,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温木耳根发烫,指尖抵着他的胸膛:“别在这儿。”
宋星燃挑眉,手指已经探进她的衣摆:“为什么?怕被人看见?”
温木咬唇:“第一次在家里,那个窗户,外面是不是能看见?”
她憋了这么久,总算找到机会问他。
男人低笑一声:“是啊,能看见的。”
“怎么办呀温老师。”
“我们都被看光了。”
温木还没来得及伸手打他,就被堵住了唇。
许久,才被放开。
“我才不舍得让别人看你呢。”
“我恨不得把你关在家里,日日夜夜,只有我一个人能看你。”
……
不知道是几个小时后。
温木瘫软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
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她。
男人比第一次那晚还要凶,不说骚话了,也不怎么亲她了,就是埋头苦干。
身前是冰凉的落地窗,身后是他火热的身体。
温木觉得自己差点儿就要交代在这。
宋星燃从浴室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水珠顺着腹肌滑落。他走到床边,俯身去掀她的衣服。
温木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推他:“宋星燃,停下来。”
他低笑:“不弄了,你睡。”
温木也顾不上他是不是在骗人,直接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掀上去,微凉的东西涂在锁骨和腰间。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下次不能咬这了。”
*
巴塞罗那,11月2日,晴。
温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眉头微蹙。
这是一件银黑相间的赛车服外套,背后印着宋星燃的车队LOGO和名字,袖口还绣着一个小小的“SR”——显然是定制的应援服。
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张扬的衣服。
“怎么样,好看吧?”宋星燃站在她面前,眼睛亮得像是盛了星星,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她领口的拉链,“我就说你穿这个特好看。”
“我老早就让他们准备了,尺码也刚好。”
温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嗯。”
“好看。”
宋星燃挑眉,显然看穿了她的勉强,但他心情极好,直接牵起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好位置。”
赛道旁早已人声鼎沸,观众席上座无虚席,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宋星燃带着她穿过VIP通道,直接来到车队P房上方的观赛台——视野最佳的位置,能将整条赛道尽收眼底。
车队的工作人员见到宋星燃,纷纷笑着打招呼,八卦的目光却忍不住往温木身上瞟。
宋星燃直接抬手,挡在温木面前,语气不善:“滚。”
众人立刻识趣地散开。
温木无奈:“你干嘛?”
宋星燃哼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他们不配看你。”
温木耳根一热,还没说话,男人已经直起身,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好好看着,你老公今天怎么把冠军捧到你面前。”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狂妄,却又让人莫名信服。
温木看着那张恣意的面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大屏幕上,宋星燃的脸被放大数倍,清晰得连睫毛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戴着车队棒球帽,帽檐下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左耳的蓝色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整个人张扬又耀眼。
记者将话筒递到他面前,用英文采访:“宋,今天状态看起来很好?”
宋星燃懒洋洋地勾唇:“还行。”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记者笑着问,“感觉你今天心情格外好。”
大屏幕上,宋星燃忽然偏过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某个方向。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眼底的锋芒褪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得意。
“因为——”
“我老婆来看我比赛了。”
我觉得火星哥真的 很适合宋少爷一备注哈哈哈哈
当时写的时候也是灵光一闪
就是蹭了个大的[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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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For the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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