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蓝佑一开口语气里充满焦急和担忧,林林不知道为何感觉耳旁被清风拂过,心里痒痒的。
“我在体育器材室,你帮我把书包拿过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她打开器材室门,拿起扫把清扫蟑螂和虫子,然后发现它们不是死了就是气息奄奄,看来是被闷在塑料袋子里太久了。不过它们不能到处乱爬吧,恶心却是真恶心,臭也是真的臭!
清扫干净过后,林林锁好教室门,静静地等在门口,没过多久就看见蓝佑和张成锋焦急地朝她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蓝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问了一遍,这会儿又重复问了一遍。
林林接过他手上的书包,“我碰见王逍了。”
“王逍?他怎么还敢来找你?”张成锋说。
林林疑惑,“什么意思,你们之前找过他?”
张成锋惊觉自己说漏嘴,不敢看蓝佑连忙别过头东张西望,却又不知道在看什么。林林看向蓝佑满眼质问,蓝佑一时语塞,但也扛不住林林的目光。
“那天之后,我们单挑过一次。”
“单挑什么?不会又是打架吧?你们好学生能不能不要学别人打架?”林林怒道。
张成锋被林林的语气吓得连忙抢答,“篮球!就比试了一下篮球,王逍那家伙输了,答应我们不会去招惹你,竟然说话不算数,没信用的家伙,看来打得还不够狠!”
“你们能不能别多管闲事?”想起之前篮球比赛,蓝佑受的伤,林林后怕得烦躁不安。
“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我们是朋友,看见你被欺负,怎么可能忍?”
张成锋这么一说,林林不好意思起来,怒也消了,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他刚才来找你做什么?”蓝佑早已上下观察过林林,发现她什么事都没有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让我给他道歉而已。”
林林背好书包往校外走,蓝佑和张成锋赶忙跟上。
“哈?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张成锋,是不是你怂恿蓝佑的?”
“冤枉啊!是蓝佑自己气不过你那天被砸,要去找王逍单挑的。”
林林看向蓝佑,蓝佑一脸做错事情的模样不敢吭声,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林林实在无法生他的气。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一点都不像你,而且我都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的?”
“我答应他,这个星期之前到广播站给他点首歌并给他道歉。”
“什么?为什么是你给他道歉?”张成锋难以置信。
蓝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做法与他印象中的林林一点都不像,从前的她可不是受了欺负不还手的人,打不过她就想办法整对方,让对方出尽丑。
林林看着他们两一模一样惊讶的表情,倒是有些为自己以前干过的事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蓝佑没跟你说为什么王逍看我那么不爽?”
“他看你不爽吗?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呵呵。狗血剧看多了你。不过,他以前确实给我写过情书,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到哪里都是一群人跟着,他好像也是跟在我们后面一起爬树、偷果、犯浑的一个吧,反正我对他本来印象不深,但他后来给我写了一封情书,我那个时候还小,就把他写的情书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大声读了出来,还嘲笑他写得狗屁不通,字如狗爬。”
说到这的时候张成锋还憋着笑。
“当时王逍气得快哭出来了,然后就冲过来要打我,但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又矮又瘦,我呢,比好多男生都高,他根本打不过我,还被我拿扫把追着打得,哭得呼天喊地的。后来他就不敢来学校了,过了几天听说他转了校。我也没想到他还留级了一年,所以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他来。”
这个时候张成锋笑不出来了,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你小时候这么彪悍啊?”
“小学的时候一般般,我初中的时候更加离谱。”林林说着不好意思起来,“之前那些有关我的流言,关于初中的,虽然有点夸张,但大部分都是真的。”
“什么?不是吧?”张成锋回想起高一时光,在他印象中,她就是个安分守己认真学习的乖乖女,就是长得好看穿着另类招人嫉妒而已。至于关于她的谣言,他都是不信的,因为他观察过,她每日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也从不迟到早退,唯一一次旷课就是遇见钟勤那天,他一直确信是因为背后有人给她嚼舌根,她心情不好才旷课的,她为此还写了检讨。
“呵呵,打架逃课,夜不归宿,在网吧通宵玩游戏,怂恿好学生旷课到处去玩,虽然没抽烟,没喝酒,没早恋,但真的算不上好学生。”林林一边说着一边向蓝佑看,那个时候他也经常跟在她后面,但也会经常被她甩掉。有时候深夜回家,会发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他就站在窗边。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误会他了,他只是在担心她,并不是在监视她。
张成锋觉得自己吃过的任何一个瓜都没眼前林林的这个瓜惊人,他转头看向蓝佑求证,蓝佑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勒个去这么劲爆。”张成锋感叹之后,沉默地思索了好一会儿,“那你为什么忽然从良了?呸呸,不对,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往事不堪回首,林林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想开了呗。不,是长大了,懂事了。”
“你才多大啊,我们同岁,都没成年。这么快就懂事了,不合常理。”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林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成锋按住蓝佑的肩膀,示意他还没听够,还有,该不该问?
“她......”
蓝佑拍了他的后背,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与他说,“以后再说。”
蓝佑追上林林,直到看到小区门口前两人都没有说话。灰暗的天空突然刮起一阵强风,雨水落下,雨势虽然不大,但雨滴落下的力度却很大,大雨将至。
林林左顾右盼,见车速不不快就想穿过马路往小区门口跑,蓝佑眼疾手快拉住她。
“我有伞!”
他的声音像疾风一样。
林林回头看他,见他从书包里拿出雨伞,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拽到他身边一起躲在雨伞下。
“你竟然带了雨伞?”
他顾着左右来往的车辆,“一直都在,书包里。走吧,现在没车。”
他们刚过马路,雨水就哗啦啦地下起来,雨水撞击伞面的声音密密麻麻灌满耳膜。水珠落到地面蒸腾起的水雾弥漫开,闷热感还没被驱散,潮湿感就急剧上升,伞下的空间不大,他们紧挨着往前走。
林林惊愣之间没有一点点躲开他的想法,就任由着他紧挨着她往小区里走。她忽然想起初中某一天晚上,她爸妈又因为再生一个男孩和她的管教问题吵架,她因为插了一句话惹得他爸盛怒之下摔了杯子,她妈妈就将她关到门外。
屋里传来一阵破碎的声音,但她被拒之门外什么都做不了,也开不了口。她气愤悲痛之下离家出走,直到深更半夜才回到家。那个时候也下着像现在一样的大雨,她没有带伞,全身湿透回到单元楼下,蓝佑撑着伞冲出来,但那个时候她只觉得他令人厌恶,然后一把推开他。
她回到家中发现,无人等她,也无人出过门寻她,家里一片狼藉,爸妈却没有一个人在家。自此之后,她爸就没有回过这个家,她妈也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待不过两天。无论是她逃课旷课,与人发生争执还是打架,她爸妈也不再关心,不能电话沟通解决的,都直接花钱摆平。
后来她累了,倦了,不再闹腾,却隐隐地察觉到他们在谈离婚的事,关于她的抚养权,是两个人都不想要。
他们回到单元楼下进门之后,蓝佑收起伞,林林等在一旁,一时间没有上楼的意思。
蓝佑不见她动,回身看向她,竟然是在发呆,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木木,怎么了?”
林林恍然抬起头,“没什么?”
“方才,如果张成锋问起你初中的事,可以告诉他吗?”
“你想说就说吧。”
“你不敢跟他说,是因为担心他对你的印象会改变,然后不一定再把你当朋友吗?”
林林忽然发觉,蓝佑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小学和初中,虽然跟她玩的人很多,但真心的朋友一个都没交到。
“你不用担心,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以前的事错不在你,你是受害者。”
“我不无辜。逃课旷课很多时候都是我领的头,打架的事有时候也是我先动的手。”好几个好学生都是她带坏的呢,为此还被他们的家长找上门兴师问罪。
“那都是有原因的,你并不是有意那么做,也是被逼的,情有可原。”
林林心有触动,从来没有人为她说过这样的话,这是她从小就渴望得到偏袒。她惊讶地看向蓝佑,他明亮又看似单纯的眼睛实则像一潭深泉,她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了解他。
她知道人都是会变的,然而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他似乎一直都在关注她,而她是从高一下学期才开始重新关注他。
“无所谓。”
林林转身上楼,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在蓝佑家吃了个热腾腾的晚饭。她嘴上说着无所谓,但谁不喜欢温暖的家,谁又不希望能交到真心相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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