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新晋影帝裴仲忧死亡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黑色雪崩,瞬间淹没了所有头条。
警方只公布了冰冷的结论:自杀。
无人知晓,那颗冉冉升起的星辰,为何在巅峰处选择陨落。
在他决绝地划下生命休止符之前,最后一个踏入他私人领域的人,是颜俨。
那个将他从十八线泥沼中一手捞起,用无尽资源浇灌,直至推上影帝神坛的造物主。
亦是掌控他命运的金主,以及……无法挣脱的情人。
此刻,公寓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颜俨姿态松弛地靠坐着,修长指节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轻叩,笃、笃、笃……每一声都敲在裴仲忧绷紧的神经末梢。
他抬眼,清冷的目光精准落在对方脸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想见我?为什么?”
裴仲忧背脊挺得僵直,下颌线绷紧如弦,脸色阴郁得能拧出水来,吝啬地不肯投去一瞥:“不想见你需要理由?看见你就烦,不行?”
字字如冰锥,扎人心窝子。
颜俨连眉梢都未动分毫,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甚至好脾气地伸出手腕,递到裴仲忧眼前,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玉质的光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咬一口?消消气?”
“啪!”
清脆的掌掴声炸响。
裴仲忧狠狠挥开那只手,掌心被反震得发麻:“我说了,现在我不想见你,更不想咬你!听不懂人话吗?” 胸口剧烈起伏,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颜俨却低低地笑了,他骤然起身,伸手一揽便将人死死锁进怀中。温热的胸膛紧贴后背,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裴仲忧敏感的耳廓,气息灼烫,吐出情人般的呢喃:“宝贝,你最近太不对劲了。”
“我?” 裴仲忧身体瞬间僵住,而后挣扎着踉跄后退,眼神躲闪,却嗤笑一声,“人都是会变的。”
怀抱骤然空荡,冷气迅速填补了那点虚假的暖意。
颜俨眼底却掠过一丝奇异的餍足,唇角的弧度加深,愉悦地低语:“好吧。” 他目光如同粘稠的蛛网,紧紧缠绕着猎物,“我感觉更加喜欢你了。”
裴仲忧不接茬,只是冷眼看着,越发不耐烦:“好了,我累了,能走了吗?”
“宝贝,我好像发现了你的一个秘密。”
颜俨轻笑着说道。
他身形颀长,肩线流畅,平日里总是清冷疏离,如今笑起来,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无声无息地释放出骇人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逼近裴仲忧,落下几个字,“你好像不受我控制了哎。”
轻飘飘的话语,裹挟着情人般的亲昵,砸下的却是万钧雷霆。
裴仲忧背脊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强撑着,从齿缝里挤出反驳,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在说什么鬼话?”
颜俨停在他面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气息的纠缠。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审视,缓缓抚上裴仲忧脆弱的脖颈,沿着喉结的轮廓轻柔摩挲,感受着皮肤下疯狂擂动的脉搏。那温柔的抚摸,比直接的暴力更令人毛骨悚然。
几番流连后,手指倏然收紧!
“唔!” 窒息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剥夺了呼吸的权利。
裴仲忧眼前发黑,漂亮的脸庞因缺氧迅速染上濒死的红晕,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
颜俨欣赏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如同欣赏一件濒临破碎的艺术品。指间的力道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丝,允许一丝稀薄的空气涌入。随即,他低下头,带着绝对占有的姿态,狠狠攫取了那因缺氧而微张的唇瓣。
窒息与掠夺交织,意识在黑暗中沉浮。被扼住咽喉按在墙上侵犯的屈辱感,几乎要撕裂灵魂。混沌的大脑在濒死的边缘挣扎了两秒,求生的本能与积压已久的暴怒轰然决堤!
就在颜俨唇舌肆虐的瞬间,裴仲忧屈膝,凝聚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对方毫无防备的腿侧,狠狠撞去!
“呃!” 颜俨闷哼一声,钳制的手下意识松开。
裴仲忧像断线的木偶般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呛咳,肺叶如同被火焰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颜俨退开一步,低头瞥了眼被撞击的位置,再抬眼看向蜷缩在地、狼狈不堪却眼神亮得惊人的裴仲忧。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缓缓绽开一个巨大而纯粹的笑容,眼底翻涌着浓稠得化不开的、令人胆寒的兴奋与狂喜,仿佛终于等到了最心爱的玩具展现出超乎预期的“惊喜”。
“宝贝啊……” 他喟叹般低语,声音带着奇异的沙哑和满足,像品尝到了无上美味,“你真是让我着迷又心疼。” 那目光**裸地扫视着裴仲忧因咳嗽而颤抖的身体,像是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裴仲忧捂着火辣辣的喉咙,强压下翻涌的恶心,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到底来干什么?”
颜俨的目光毫无遮掩地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他因窒息和愤怒而泛红的脸上,笑容更深:“因为你太容易死掉了,宝贝。” 他顿了顿,语气轻柔得像情人间的絮语,内容却令人骨髓生寒:“这不好玩。我想让你……留下来。永远。”
“……”
裴仲忧的心脏如同被冰锥贯穿,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最后一丝空洞的平静。
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他全知道?那些死亡……那些循环……他全都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声音干涩得如同枯叶摩擦,裴仲忧低眉,如同破旧的娃娃。
“呵。” 颜俨愉悦地轻笑出声,似乎非常满意他的反应。那点郁闷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掌控一切的餍足。他甚至哼起几个不成调的、轻快得诡异的音符,仿佛完成了一件心满意足的大事。
“晚安,我的宝贝。” 他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转身离去,步履轻松得像踏在云端。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裴仲忧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颜俨一直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精心选择的“死亡”……在他的面前,都成了可笑的把戏。
缓了不知多久,直到冰冷的瓷砖寒意透过衣物渗入骨髓,裴仲忧才攒起一丝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立刻离开这个被颜俨气息污染的空间,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踉跄着走向卧室,麻木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瓶不久前才开封的安眠药。
这是他尝试了二十二次不同的死亡方式后,找到的相对温和、痛苦最少的一种。酒精能加速药效,也能麻痹感官。
他取出一只水晶高脚杯,倒了小半杯深红的酒液。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却无法带来丝毫慰藉。拧开药瓶,他倒出远超安全剂量的白色药片,看着它们一颗颗坠入猩红的液体中,旋转、溶解,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浑浊的痕迹。
混合着酒精的安眠药液体,入口是苦涩与醇厚交织的怪异味道,谈不上难以下咽,但也绝非享受。他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入食道,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回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冰冷颤抖的身体。
不会有事的。
他对自己说,更像是一种绝望的祈祷。
这次……也许就能真正结束了。
那个恶魔……不一定能再次找到他。
意识如同沉入粘稠的深海,冰冷的束缚感似乎也随着药效的蔓延而渐渐模糊、远去……最终,沉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裴仲忧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片熟悉的、刺目的雪白墙面。他烦躁地闭上眼,心头涌上一阵无力感。
又来了。
几秒后,他终于认命般睁开眼,撑着手臂坐起身。
然而,视线随意一扫,却猛地凝固——
他看见自己面无血色、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
那他现在是谁?
大脑仿佛瞬间短路,空白了两秒。裴仲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卫生间,猛地扑到宽大的镜子前。
镜面光洁,清晰地映照着洗手台、水龙头、瓷砖……却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一片虚无。
什么也没有。
“日!” 裴仲忧倒抽一口凉气,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变成了阿飘?!
那个疯子颜俨,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巨大的冲击让裴仲忧差点原地消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房间里徒劳地飘荡了好几圈,才勉强找回一点思考能力。
首先,他试试联系外界。
他飘到手机旁,尝试着拨打经纪人的电话——居然通了!
然而,无论他在这头如何述说、质问,听筒里传来的永远只有经纪人困惑又焦急的“喂喂喂?怎么不说话?裴仲忧?说话啊!”
裴仲忧放弃了,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曾经属于他的空间里游荡。
两个小时后,如同预设好的剧本,他的死讯登上了所有新闻的头条,占据了巨大的电子屏幕。起因是经纪人联系不上他,破门而入后发现了那具冰冷的躯体。
“新晋影帝裴仲忧于家中自杀身亡,原因成谜。”
看着屏幕上自己生前的照片被反复播放,裴仲忧痛苦地捂住脸,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我真的只是想摆脱颜俨那个疯子而已啊!!!”
谁能想到,对方竟会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应——把他变成了一个被困在这里的阿飘!
二十四次!整整二十四次的死亡!
就算不死也痛死了!
这个仇,他记下了!
虽然杀不死那个怪物有点可惜……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就是颜俨那句腻死人的“宝贝”——那根本不是他会有的称呼!太肉麻了,违和得让他头皮发麻。
接着,是颜俨接二连三的强迫,甚至发展到令人窒息的囚禁。诡异的是,每次之后,那些不堪的记忆总会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直到某一天,他悚然惊觉,那些场景并非初次上演!他仿佛在循环中一次次经历着相似的屈辱。
再后来,他隐隐感觉到,颜俨做的远不止这些。他不敢深究,更不敢让颜俨察觉自己拼凑出的真相。
直到这次彻底撕破脸,他选择了死亡作为解脱,却落入了更诡异的境地——变成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阿飘。
颜俨……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裴仲忧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愤怒和不甘压过了探究的**。
事已至此,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裴仲忧飘忽的身影忽然顿住,一个大胆又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想法猛地钻了出来!
他现在是阿飘了啊!是不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可以穿墙、可以隐形、甚至可以制造点灵异事件吓唬人?
一想到有朝一日能把那个掌控一切的颜俨吓得魂飞魄散,裴仲忧就感觉一股扭曲的兴奋感在灵魂里炸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小鹿在他胸腔里疯狂乱撞,连带着他半透明的指尖都激动得微微发颤。
恶搞颜俨!这简直成了他此刻支撑下去的唯一乐趣!
裴仲忧兴冲冲地飘向茶几上的玻璃杯,集中精神伸出手——
指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杯壁。
他不信邪,换了个角度,再次尝试……依然如此。
杯子纹丝不动。
裴仲忧的兴奋劲儿凉了半截。他不甘心地飘到书架旁、沙发边、电视柜前……把能“碰”的东西都试了个遍。
结果令人沮丧:他能“接触”到物体,感受到一种微弱的阻力或冰凉感,但完全无法施加足以移动它们的力量。
“好吧……也行吧……” 裴仲忧认命地叹了口气,至少不是完全虚无。
不死心的他又把主意打到了阳光上。他小心翼翼地飘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将半透明的手臂伸向窗外那片灿烂的光明——
一股强烈的、如同被滚烫烙铁灼烧的剧痛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
裴仲忧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速飘回房间阴影里。
他面色阴沉,盯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头涌上强烈的不爽。
成为一个阿飘,限制怎么那么多?
两个小时后,裴仲忧公寓的大门被强行破开。他的死讯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
七月的烈日灼烤着大地,空气扭曲蒸腾。裴仲忧只能阴沉沉地飘在半空,像个局外人,看着警察、法医和他的经纪人时家山在公寓里进进出出,忙碌着,最终将他的躯体装入冰冷的袋子抬走。
然后……他看见了。
公寓楼下,烈阳肆虐的空地上,一个撑着巨大黑伞的身影静静伫立。
颜俨。
他身量极高,剪裁合体的深色衣物衬得气质愈发冷峻。宽大的黑伞严实遮挡了阳光,也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裴仲忧看了一眼自己和颜俨的距离,又瞥了眼那仿佛能融化灵魂的烈日,一股狠劲儿涌上心头。
拼了!
他以自己目前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猛地朝那柄黑伞冲去!
“滋滋——”
阳光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魂体,那灼烧感仿佛直接刻印在灵魂本源上,痛不欲生!
短短距离,他感觉自己的“鬼命”都被烧掉了一半,疼得龇牙咧嘴。
终于,他狼狈地“撞”进了黑伞投下的那片狭小阴影里,几乎是瞬间就紧紧贴在了颜俨身上,像块甩不掉的膏药,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
这破伞也太小了!
颜俨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地望着不远处忙碌的警察和远去的灵车。随后,他迈步走向正接受询问的经纪人时家山。
他的声音依旧如清泉击石,在酷暑中透着一丝凉意,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和裴仲忧的关系,不会泄露出去。节哀。”
时家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颜先生,该节哀的是您。裴仲忧生前和您那么……恩爱,谁能想到他会突然……”
裴仲忧没再听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他整个人都死死趴在颜俨宽阔的后背上,脸试图埋进他微凉的衣料里,心里极度不爽。
早知道这混蛋会来楼下,谁犯得着冲进太阳里受这份罪吗?!
不爽的他伸出手,恶狠狠地揪向颜俨头发。
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不再是穿透物体的虚无,而是某种带着韧性的阻力,甚至能感受到发丝的微凉和顺滑。
要过来不早点过来!害我差点被晒死!不知道鬼怕光吗?!
手上使劲,他泄愤似的抓着颜俨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揪乱扯。
好在颜俨只是停留了片刻,对时家山微微颔首后,便撑着那把救命的黑伞,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冷气溢出。颜俨坐了进去,车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灼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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