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转眼，期末考试到了，考试的前两天，恰好是周末，裴衍问宋瑜然，要不要去图书馆复习？
宋瑜然原本想，周末闷在家里复习，裴衍这么问她以后，她没多想就回答说想去。
周末的图书馆里，两人坐在角落里，偏僻没人的位置，这段时间复习的差不多了，宋瑜然做题的时候总心不在焉。
以前，宋瑜然做起题来，几乎能做到心无旁骛，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她心里总是觉得很乱。
宋瑜然手里的笔，写写停停，停下来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张望一旁的裴衍。
几次下来，裴衍也停下来手里的笔，回头看宋瑜然，问道：“你怎么了？”
宋瑜然干脆把笔一扔，两只胳膊拄着桌面，两手撑着下巴，呆呆地说；“最近一直这样，心里烦闷得不行！”
裴衍听了，问道：“是不是考试紧张？”
宋瑜然摇摇头说：“你都辅导我这么久了，考试我也有把握，况且又不是高考。”
因为是在图书馆，两人又坐在偏僻地方，所以聊天的声音很小。
宋瑜然突然看向裴衍，问他：“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裴衍嘴角微抿，反问道：“你指哪时候的第一次？”
宋瑜然张了张嘴，她拍了一下裴衍肩膀，佯装生气道：“我们这学期才认识，你说的是哪个第一次？”
裴衍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两手背到后脑勺，一副慵懒的样子，语气欠欠地说：“我好像忘了！”
听到裴衍的回答，宋瑜然“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时刻都能忘，宋瑜然突然不想理某人了。
她拿起笔做题，心思却完全不在题上，刚没做两下，一旁的人提醒道：“错了！”
宋瑜然停下看他，裴衍指了指卷子上的演算过程，说：“公式都带错了！”
说完，还给了宋瑜然脑袋一个轻轻的爆栗，“亏我教你这么久，这么简单的步骤都能错，你对得起我吗？”
此时，理亏的宋瑜然，干脆装听不见，把公式一改后，不理会裴衍，继续做自己的题。
看着赌气的某人，裴衍无奈地笑笑，问她：“生气了？”
宋瑜然继续装没听见。
裴衍语气软了软：“别气了，刚逗你的，我记得，开学前一天，在图书馆碰到的你。”
听到裴衍说出时间地点，宋瑜然这才缓缓停下书写的速度，愿意扭头看裴衍，说：“就是嘛！”
提起了两人相识的时刻，宋瑜然顿了片刻，有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
她捏着笔的手使了使力，指腹感到一点微疼，宋瑜然问道：“裴衍，那天在图书馆，我们是碰巧遇见的吧？”
宋瑜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漫不经心，裴衍似有所察地瞧了宋瑜然一眼。
半天功夫，裴衍才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宋瑜然说：“没怎么，就是心血来潮想问一下！”
裴衍直觉得宋瑜然这两天不对劲，他看着宋瑜然的眼睛，反问：“你觉得的呢？”
宋瑜然被问糊涂了，“我觉得？”
裴衍将一只手搭在宋瑜然的靠椅上，问她：“觉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还是蓄谋已久？”
最后宋瑜然没问出答案，反而听得自己满面通红。
关于为什么想这么问，理由宋瑜然听起来都矫情。
不知道是不是撒谎的报应，这几天宋瑜然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裴衍追到宋瑜然后，宋瑜然答应跟他在一起，裴衍突然转学了，各种联系方式通通失效，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梦里的宋瑜然拼命的找，直到从梦里醒来，宋瑜然发现自己流的两行清泪。
同样的经历，其实很早就发生过。
那还是宋瑜然小时候，爷爷生病住院了，她经常去医院看爷爷，发现隔壁病房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超级好看，她总忍不住扒在门口看，蹲了好几天，最后被小男孩发现了，冷着脸冲着门口说：“要看就进来看！”
即便过去很久了，那天的情境，宋瑜然依旧记忆犹新。
小男孩这么说了以后，宋瑜然半个身子探进病房，捂着鼻子说：“我妈妈说了，医院里全是病菌，让我别进其他的病房。”
意识到小男孩快发火了，趁着枕头没飞过来之前，宋瑜然关上了病房门就溜之大吉。
不过，也从那天以后，宋瑜然就经常去小男孩的病房，小男孩也从刚开始的冷若冰霜，到后来的能屈尊降贵，跟宋瑜然说上两句话。
那段时间，宋瑜然几乎天天去医院，打着看望爷爷的旗帜，转头就钻进了小男孩的病房里。
宋瑜然发现，这个好看到爆炸的小男孩，身子真的好弱，动不动就病重了，不能风追雨淋，不能跑步跳跃，更不能像她一样疯了似的玩。
每天都坐在病床上，一个人，要么在看童话书，要么就盯着窗外发呆。
后来，还是宋瑜然看不下去，拉着裴衍去了外面，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上，成了两人玩耍的天堂。
一段时间下来，，虽然小男孩还是少言寡语，宋瑜然依旧话痨，但是高冷少年成了马仔，烦人精小女孩成了大王，两人也成了知心朋友。
最后，在小宋瑜然的胁迫下，她跟小男孩拜起了把子，在医院的草坪上，趁着没人的时候，模仿电视里大人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拜了起来。
一边拜着，一边小宋瑜然念念有词：“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小男孩听了，在旁边嘀咕道：“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同意！”
小宋瑜然瞪了小男孩一眼，“哼！你吃了我送的苹果，听了我讲的故事，还跟我一起玩，手上还带着我送的红绳，还不算我的好朋友吗？”
小男孩被说得红了脸，看了看手上的红绳，最后也只好妥协了。
两个人拜完以后站了起来，宋瑜然说：“以后我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也不分开的那种！”
最后，小宋瑜然还盯着小男孩白嫩的小脸蛋说：“再盖个章！”
小男孩不懂什么叫盖章，但也不敢违抗大王的命令。
就在他糊里糊涂的时候，小宋瑜然一把搂过他的肩，在他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
仪式结束，小宋瑜然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而小男孩则是一副受了屈辱的样子。
第二天，小宋瑜然来找小男孩，改了主意说：“我们不做好朋友了，我们做夫妻好不好？”
甚至连身份都安排好了，“我做爸爸，你做妈妈……”
小男孩顶着张小红脸，冲着小宋瑜然喊：“昨天刚说的做朋友，今天就要做夫妻，哪有这么快变卦的，而且，男孩子才能做爸爸，女孩子不能做爸爸。”
小宋瑜然想了想，不耻下问：“那女孩子能做什么？”
小男孩高冷地说：“女孩子只能做妈妈！”
小宋瑜然认为自己懂了：“那我就做妈妈，你做爸爸，明天就改过来，今天就先这样了……”
不顾小男孩的反对，小宋瑜然就这样决定了。
只是，第二天，她临时被家人带走了，过了几天才来医院，再去熟悉的病房后，发现小男孩出院了。
小宋瑜然哭了好久，怎么哄都哄不好，小女孩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打那起好长时间，小宋瑜然做梦的时候，在医院找消失的小男孩，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最后都是哭醒的。
后来渐渐大了，才不做那种梦了，也没了那种难过到快窒息的感受了。
直到遇到裴衍，又做了那种该死的梦，那种感受重新裹挟而来。
宋瑜然每每沉静下来，都希望童年这段经历只是个梦，而噩梦不会再次出现。
三天的时间，期末开始就考完了，考完之后，从考场离开后，各自又回到了各自班里。
大钟监考完后，回到了班里，看着班里人齐了，不同于以往，大家这回一点没吵，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个脸上表情酸楚。
大钟心里清楚怎么回事，期末考试完了之后，下学期就要分文理科了，大部分同学，就不在自己班里了，好歹相处一年半了，大家这是舍不得分开。
想到这儿，大钟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但他还是强笑着说：“大家这都是怎么了？是都道自己没考好吗？”
大钟开了个玩笑，可惜收效甚微，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这一年半以来，我们相处的不错，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就是一生中要不断的经历分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与其难过不如开心一点！”
“再说了！”大钟话头一转又说道：“你们又不是高考完走了，只是分到了不同的教室，还在同一个年级，还在同一层楼上课，你们来办公室的时候，也还能见到我，甚至有些同学，还能分到同一个班里，所以说不用难过。”
“当务之急是，要静下心来学习，尤其下学期就分文理科了，你们要慎重选择，这个假期要考虑好，要按照自己的优势选择……”
最后一堂班会，就在大钟的叮嘱声中结束了，从教室里出来，宋瑜然觉得难受，就跟自己初中毕业，走出校门那一刻一样。
宋瑜然刚出教室门，林娇娇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她看起来也很难过的样子，说：“瑜然，我还想跟你一个班！”
宋瑜然说：“能一个班当然好了，就算不在一个班，我们不还是朋友？”
“也对！”林娇娇说完又问了句：“瑜然，你知道裴衍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林娇娇这么一说，宋瑜然好像还没问过，不过裴衍最强项的是数学和物理，而且这两门还拿过好多奖，大概会选理科吧？
而宋瑜然，曾经还代替过一阵历史课代表，她的文综要比理综强，她想的是选文科的。
这时，有个眼熟的男生走过来，表情还是怯怯的，似乎等了很长时间，他叫了一声：“林娇娇！”
林娇娇一见他，似乎也感到意外，不过眉眼间立马舒展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林博文，你有事吗？”
“嗯嗯！”林博文点点头，却看了看宋瑜然，眼神带点犹豫，说：“找你有事！”
宋瑜然心领神会，立马说道：“噢！我想起来了！裴衍还有事找我，我得去找他了，你们先忙！”
宋瑜然识趣的立马要走，林博文却突然喊了声：“等等！”
宋瑜然回头看他。
林博文有些羞赧地说：“你走错方向了，裴衍在班里呢。”
宋瑜然才想起来，林博文和裴衍是一个班的，宋瑜然立马折返往回走，还不忘说了句：“谢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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