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皱了皱眉，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她盯紧目标，努力稳了稳心神。
管不了那么多了，盖雅和瓦兰的能力续航有限，抵挡几轮攻击还好说，但持续性作战她们都不是很擅长。
如果不击杀圣女，就无法从源头解决问题。
“不就是越级击杀吗，这个我熟。”
开玩笑，她可是新手时期就砍翻凯尔派这种首领级魔兽的玩家。
南柯迅速进入隐身状态，以尽量轻盈的脚步朝圣女那边靠近。
身着黑袍的神秘人一共有五个，身高各异，深深的帽檐遮盖着他们的脸，让人完全看不清长相。
而正在持续吟唱着的圣女被几人保护在人群的中间位置，她穿着一席拖地的白色长袍，在一众黑色长袍的衬托下显得极为扎眼。
她的双手虔诚的交叉在胸前，包裹着整条手臂的白色布料在强风的吹拂下显得空荡荡的。
这是一个极瘦的女子，就连在黑石街长大的女孩小春，恐怕都要比她更强壮一些。
但南柯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可以仅仅以貌取人。
只要突破黑袍的防御圈，就可以长驱直入。
南柯在四周游走着，审视的目光同时在几个黑袍者身上快速游移，可她却始终无法选择其中一个作为突破口。
因为这群人虽然紧紧围绕在圣女四周，但他们就如同那天花板下支撑着的装饰立柱一样，只是站立在那里，并无多余的举动。
没有行动的话，南柯就很难通过肉眼判断谁是相对简单的攻击目标了。
无奈的南柯只能开始在心里点麻油决定攻击顺序。
“点点点、点麻油、点到谁、我就选......谁！”
南柯定睛一看，那个被自己选中的幸运儿，是人群中看起来最强壮的一个。
“行吧，就他了。”
越奔跑，南柯越能感到强有力的心脏泵出的血液正快速充盈在她的四肢，肾上腺素的飙升使得她的动作愈发轻巧起来。
南柯有力的腿部肌肉紧绷，发力的瞬间，她的身体无视重力的规则高高跃起，手中锐利无比的双刀直朝那名高个子黑袍者刺去。
可当玄月刺的刀尖即将接触到黑色袍子表面的瞬间，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力场直接隔绝住了南柯的袭击。
有人使用了防御技能。
南柯并不恋战，落地直接朝外翻滚了一段距离作为迂回后，调整角度继续往黑袍的侧面砍去。
几刀下去，她连那人的衣角都没砍到。
突然，保护圈正中间的圣女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停下了口中的吟唱，将脸缓缓往后转动，直到完全面向南柯的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南柯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此刻静态伪装技能在正常运作中，而处于不可视状态的南柯是几乎无法被外界观察到自身的存在的。
难道说，这个圣女能看到自己？
还不等南柯细想，随着圣女转头的动作，她身边的黑袍者也一齐动了起来。
他们慢慢扭动着脖颈，动作却生硬而又死板，仿佛舞台上的提线木偶一般，他们以近乎一致的角度齐刷刷往南柯的方向看来。
而那一张张被黑色帽檐遮盖住的脸上，只有完全无法分辨清楚的模糊五官。
这诡异的一幕让南柯脚下一向稳健的步伐都不由得地晃了晃。
好在他们只是紧紧盯着南柯，并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
不过南柯可不会跟他们假客气。
见黑袍者们不为所动，南柯迅速举起玄月刺就重新迎了上去。
南柯果断调整目标，选择了右边那个看上去矮一些的黑袍者作为攻击对象。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用防御技能。
高举过头顶的玄月刺闪过一点寒芒，锋利的刀刃呼啸着划开空气径直朝那名黑袍者劈砍去。
这一次，玄月刺倒是没有被力场弹开，但却扑了个空。
那名黑袍者仿佛计算到了南柯的下一步攻击走向，在南柯的刀下落至一半的时候就如幽灵一般让出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虽然没命中预想当中的那个人，但南柯却迅速调整状态，将攻击目标转移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人身上。
因为在黑袍者躲开的间隙，位于中间保护圈内的圣女同时也失去了遮挡，她的上半身暴露在了黑袍者的保护外。
就是现在！
尚未落地的南柯直接扭转身体，越过闪开了半个身位的黑袍人直指她最终的目标圣女而去。
失去了周围黑袍者的人肉围墙，圣女似乎脆弱到完全不堪一击。
电光火石间，只听玄月刺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等南柯再看去，那把萦绕着黑气的匕首已经直接插进了圣女的脖子里。
这样……就结束了吗？
南柯站定在原地，十分谨慎地向圣女投去审视的目光。
尽管圣女的身体由于受到了南柯的重力一时间有些摇晃，可她并没有像其他敌人那样迅速虚弱的倒下，而是依旧直挺挺地站立着。
南柯同时注意到，圣女身边的那几个黑袍者们丝毫不为所动，面对圣女的受伤，他们一如既往地沉默着，然后迈着僵直的步伐缓慢挪到了圣女身后呈一字排开状。
一切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忽然，圣女原本高昂着的头颅猛地垂了下去。
她的下巴低得几乎都快要接触到她的肋骨了。
南柯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逃跑路线。
“呵呵呵……”
咯咯的笑声从低垂白袍的帽檐里传出，轻轻的，如拂过春日草地的微风般温和。
圣女重新抬起了头，长袍的阴影中，她正静静盯着南柯。
南柯却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出现在了圣女的身上，这股能量显然不是来自原本的圣女。
圣女，已经不是那个圣女了。
“圣女”抬起手，笑着握住插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玄月刺。
噗呲———
肌肉被划开的响声再次传来。
南柯怔住了，琥珀色眼眸中的黑色瞳仁剧烈的紧缩，她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正从自己的脚底一路蔓延至全身。
这位诡异的“圣女”径自拔出了南柯插入她颈部的匕首，而她撕裂的伤口处并没有流淌出红色的血液。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半透明的，呈现偏光金色的不明液体，不断的从她的伤口里渗出。
不消片刻，那金色液体就停止了流动，而她脖子上的血洞也犹如神迹一般快速愈合到了一起。
“又见面了。”
“什么……？”
洁白的长袍之下，“圣女”赤着的那双脚早已被沙石磨得泛红，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手持那柄沾染了金色液体的玄月刺，缓缓来到南柯面前。
“你忘了？我们在梦里见过，虽然只有那几分钟。”
梦里……？
南柯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与她差不多高的“圣女”。
在污染研究院时，她曾在研究院的午休舱中被克拉肯的触手蛰晕过去，在那段光怪陆离的梦中，她确实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到底说过什么话，南柯已经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那是个悠远而疏离的声音，平静到甚至都有些丧失了身为人类的情绪。
南柯不断回忆着，渐渐地，那声音似乎与眼前“圣女”的形象融为了一体。
仿佛两者原本就是一体的。
一瞬间的失神后，南柯很快从记忆的漩涡中抽离出来。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向正在朝自己不断靠近的“圣女”。
“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那时候我似乎和你说过为时尚早，不过现在，是时候了。”
“什么为时尚早？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脑内的警报已经骤然拉响，南柯的手紧紧握住另一把手中的玄月刺，她不介意随时给这个伪装成“圣女”的什么东西再来上那么一刀。
“很快，你就知道了。”
南柯本想再多退后几步，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牢牢固定在了地上，无法再挪动半分。
“该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半分钟前自己还调整过位置。
下颌的肌肉群不断绷紧，南柯用力咬紧牙关，豆大的汗水不断地从她的额头滑落进圆弧形的衣领，打湿她的上衣。
她闭上眼，想要调动身体里流动的体质增强效果，却发现这股能力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
“圣女”的步子停在了南柯前方的一臂距离，她反反复复地观察着南柯，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似乎还有些不满足，“圣女”伸出了她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
冰冷的手指温度与南柯的脸颊接触到的一瞬间，让南柯不禁打了个寒战。
“恩，你生的不错。”
“喂，别搞得那么肉麻好吗？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哪个从来没见过的远房亲戚呢。”
面对南柯的嘲讽，“圣女”一点也没恼，仿佛被南柯的话逗乐了似的，她笑的反而更开心了。
“很好，看你还那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南柯想抬手摸出宝珠，却发现原先只存在于腿部的僵直感已经快速蔓延到了上半身。
她无法召唤自己的魔兽。
而很快，南柯的脑袋都无法调整任何一点角度了。
南柯用力向下转动眼珠，想要通过余光观察什么。
因为此时，她视线侧下方的位置，有一抹耀眼的金色光芒在不断扩散。
直到“圣女”举起另一只手，南柯终于明白这金光是从何而来。
她的那柄玄月刺，正在“圣女”的掌心中放射出夺目的璀璨光芒。
“这......这怎么会？”
玄月刺可是南柯的专属武器，怎么会和这个冒牌圣女有所感应。
接二连三的怪异事件使得南柯彻底被疑惑所包围，以至于她来不及注意到，“圣女”手中的玄月刺已然对准了她的心脏位置。
“那么现在，再见了，南柯。”
“！？”
玄月刺被高高举起，削铁如泥的刀尖瞄准南柯的薄弱处，毫不犹豫的刺了下来。
南柯缓缓闭上了双眼。
说不清是因为被那金色的光辉闪到了，还是因为自己的游戏之路即将告一段落有些失望，亦或是别的什么......
看来，真的到此为止了。
“......检测到玩家状态异常，指引者辅助系统正在试图修正。”
熟悉的声音将南柯的意识拉回了身体，她猛地睁开眼，发现眼前无边的金色光芒中，正有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背影为她挡出一片阴影。
“法......法？！”
白色小羊的毛茸茸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听见了南柯的呼唤。
它微微侧过头，原本一边还是完好无缺的那对蓝色犄角，此时已经全部断裂了。
琉璃般的大眼睛在金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与法法见面的第一天南柯其实就想说了。
她一直觉得法法的眼睛就像两颗金色的宝石一般，十分漂亮。
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说出口。
“已检测到目标威胁，正在处理。”
南柯想摇头，却根本无法晃动此时如雕塑一般沉重的身体。
“你先回来！我没事的，不过就是暂时没有复活次数了而已！”
“不是的，南柯，我......”
南柯的耳朵只能听到前半句，法法后面的那半句话像是被人刻意处理过了一样，模糊而扭曲，让她完全无法辨别其中内容。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后面！”
南柯拼命扯着嗓子大喊，希望能通过音量的放大传达到自己的意思。
白色的小羊笑着摇了摇头，它脖子上的灰暗宝珠随着它小脑袋的摆动而不停摇晃。
它举起那两只毛茸茸的爪子，金色的防护罩与玄月刺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
“法法！回来啊！”
“南柯，我没事的，我......”
叮——轰隆——
什么东西的碎裂声响起，金色的防护罩上，裂痕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彻底被玄月刺击穿。
挡在南柯面前的团白色像无根的蒲公英一般缓缓飘落，金色的匕首，深深扎进了那团毛茸之中。
荒漠的风还是很大，这一次，南柯清晰地听到了法法的后半句话。
“......我说过的，作为你的专属指引者，我会一直无条件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覆盖一切的白光从天而降，将南柯眼前的景象尽数吞没。
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白。
眼前的世界仿佛回到了南柯第一次登入棱镜游戏时，所看到的模样。
“警告！警告！警告！
警告！警告！警告！
警告！警告！警告！
系统发生致命错误！
系统发生致命错误！！
系统发生致命错误！！！
游戏进程崩溃，现已自动为玩家启动安全登出程序——
温馨提示：棱镜世界即将开启版本更新，请玩家立刻退出登录。
正在迁跃中...请稍后...
5......
4......
3......
2......
1......
倒计时结束，用户南柯已强制登出——”
[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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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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