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没事吧?”
老大夫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异常,引得司沐晴也忍不住出声关心他的状况,只是还是不敢太过靠近他,始终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无事。”
老大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情绪看上去已经稳定了不少。
“既然你是他的徒弟,那便,唤我一声师伯吧。”
老大夫转过身来,与司沐晴对视,表情也变得严肃。
“师......伯?”
司沐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看上去十分落寞的老大夫。
“哎——”
然而老大夫却不管这些,直接将疑问当做回应应了下来。
“乖徒孙,你来得太突然,我这也来不及给你准备些什么见面礼,这几本手记,是我这些年来行医总结出来的经验和心得,你拿去罢。”
“你......我......”
面对突然变得热情的老大夫,司沐晴显得手足无措,手上瞬间被堆了几本书,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已经被剧情走向整懵了的司绮梦。
“那个,老人家,你跟孙大夫,真的是师兄弟吗?别误会,就是我们从未听他说起过,有些不确定罢了。”
司绮梦也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解救”司沐晴。
“这还能有假,我原本以为,他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师兄了,没想到......”
老大夫像是被巨大的悲伤压得撑不住了,缓缓坐下,抬头看着司沐晴,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几十年前,我跟师弟都是被家里遗弃的孩子,幸好被我师傅救下,他待我们,可谓是恩重如山,他给我们吃饭,给我们地方住,还教了我们这一身的本领,就算是我们亲生爹娘,都尚且做不到这样。”
老大夫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我跟师弟没有名字,他便让我们随他姓孙,一个名唤东,一个名唤庆。”
这下司绮梦两人也明白了,为什么这老大夫会有这么大的触动,原来孙大夫是将两人的名字合在一起了,这不就说明,孙大夫,还是想念他这个师兄的。
“当初,我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做了错事,间接害得师傅去世,我自觉无颜留下,便自行离开,多年后,我想悄悄回去看一下他,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我还以为......”
孙东看着司沐晴,眼里的悲伤根本掩饰不住。
“师伯。”
司沐晴这次喊得倒是十分痛快,孙东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东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你真的愿意认我?”
司沐晴:“师傅的名字,已经给了您答案了,不是吗?”
“是啊,原来,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人是个胆小鬼。”
孙东自嘲一笑。
“徒孙,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也就不与你们卖关子了。上次给你们把脉,我就发现你们身上都有百日红的中毒迹象。”
“百日红?这是何毒?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司沐晴对此十分疑惑。
“百日红,是......是我十年前为一位贵人研制出的一种奇毒,此毒呈粉色,水状,闻起来很像是香甜的花蜜的味道,很适合放在日常饮食中让人服下。而这个毒药,最大的特点,就是吃下去后,轻易不会被人察觉,中毒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异常,直到......”
“直到什么?”
知道自己跟司绮梦都中了毒,司沐晴也焦急不已。
“直到遇见用丁香制成的香,只要中了百日红的人一闻,不出三日,就会暴毙身亡,症状与突发心疾十分相似,所以一般人根本查不出来。”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判断自己有没有中这个毒呢?”
司绮梦这下也坐不住了,忙追问道。
“除了把脉,就是将银针刺入百会穴,过一个时辰,银针表面出现粉色,即是中毒迹象;还有,若是人已亡故,火化之后,骨灰也是呈现粉色。”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吗?”
司沐晴接着问道。
“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等毒素自己慢慢代谢,中了百日红之后,只要不接触到丁香花做的香,过个两三年毒素自然会解除;这第二种,就是用老夫的独门解药,你要是想学,我可以传授给你。”
孙东看着司沐晴认真说道。
“那就,麻烦师伯了。”
司沐晴对着孙东行了一个大礼,成功让这位老人家再次热泪盈眶。
三日时间过去,司沐晴终于将百日红的制作方法和解毒方法都学会了。
“徒孙,下次见到你师傅,记得,别跟他说你见过我,成吗?”
临别之时,孙东对司沐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可提出的要求,却很奇怪。
“为何?您不想见我师傅吗?”
司沐晴感到不解,也直接问出来了,在她心里,她已经认可了这个师叔,那便是一家人来,一家人之间,有话就应该直接说,不必遮遮掩掩,互相试探。
“唉——”
孙东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不想,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当年的孽是我作下的,理应由我亲自去跟他负荆请罪,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自然会去寻他的。”
“这......”
“那好吧。”
犹豫了几瞬,司沐晴最后还是拜倒在孙东可怜兮兮的恳求目光中。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这毒,除了我,只有皇室的人知晓,你们......万事小心。”
孙东像是长辈抚摸自己最喜爱的小辈一般,轻轻揉了揉司沐晴的头,与她拥抱了一下,最后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包含的信息太多,如同一记炸弹一般在司沐晴的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徒孙,保重。”
说得再多再多,最后的分别也是免不了的。
“师伯,要不,你跟我们走吧,我之后总要去寻师傅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孙东的倾囊相授还是让司沐晴对他有了一些感情,难免会觉得不舍。
“不了。”
孙东摇了摇头,仍旧拒绝得很是坚决。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孙东将一个大包袱递给了司沐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分量还挺重。
“记得,等回去再打开,若是一年后,我还没有去找你师傅,就将它交给他罢。”
说完,孙东就摆摆手,开始催人走了,自己也转身回到医馆,“砰——”地一下关上大门,将司沐晴还想说出的挽留和疑问,彻底关在了门外。
司沐晴看着手上的大包袱和紧闭的房门,无奈极了,只能在门外行了一礼,出声告辞,便坐上马车,与早就等在一旁的司绮梦一同离开了。
离家这么久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门内,孙东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倚靠在门边,瘫坐在地上,再抬起头时,他早已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样一直喃喃自语,暗自垂泪,这一道门,隔绝了他与外界,却隔绝不了他心中的思念与愧疚。
三日后,京城的芝麻巷中有一家小医馆半夜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很猛,周围的人操劳了一夜才将火完全扑灭,只是这医馆终究是保不住了,里面还有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经过仵作验证,再结合周围百姓的口供,这人应当就是这医馆的坐堂大夫。
但这大夫来的时日太短,平日又只自己孤身一人,芝麻巷又太过偏僻,导致竟无人知晓这大夫的名字,也无人愿意帮忙处理他的尸身,最后被人抛至乱葬岗,此案,也被定性为意外,草草结了。
从此,芝麻巷少了一个医馆,世上,也少了一个大夫。
可惜,这一切,司绮梦两人并不知晓,她们也在路上遇见了大麻烦。
她们才出京城,就被一伙儿人截停,然后就被无情地绑了起来,堵住嘴巴,扔到了一架马车上,为了防止她们逃跑,车厢里还有三个彪形大汉一瞬不错地紧盯着她们。
“阿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无法发出声音,司沐晴只能用眼神跟司绮梦交流。
而司绮梦,只能会以一个她也无从知晓的眼神。
心里却在默默吐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定律吗?出门一定会遇见点什么事情,总要遭遇一些不幸,然后再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同时,她也疯狂在脑中回忆,这到底是她原剧本中的哪一段剧情?!
会是顾家吗?
不应该啊,顾家没有理由要对她下手才是,他们应该巴不得她们离顾家远远的才是,怎么会派人绑走她们呢?这不太合理。
那......会是沐晴以前的那个渣爹和后娘吗?
也不太像,别的不说,他们俩应该没有这么多银子能使唤得动这几个大个子,看他们的肌肉和身高,就知道他们属于又贵质量又高的那一种。
那......难不成,跟沐晴的师叔有关系?
沐晴已经告诉她关于皇室才有百日红的消息,她本来还在思考,是谁对她们下手了,谁成想,她还没能理出个头绪,人就突然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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