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看清正堂坐着的是赵凡后，陈雁差点扑上去说我差点死在这了！
幸亏你救我！！
她心脏后知后觉的扑通扑通不规律的狂跳，跳的要出胸口了。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敢看地下。
赵凡起身让她心里石头咚的掉落一小块。
她一个窒息，险些接不上来气。
“……”赵凡起身踩了下脚下的牌匾，确定里面人死的透透的了，含气，努力镇定跟陈雁说：“我带你出去。”
陈雁泪眼婆娑地双手抓住他腿。
赵凡把她拉起来，带她出去的很快。
陈雁想到小丹修。
像怕惊扰到什么的小声说小丹修还没带走。
赵凡拉着她不回头，她想回头，赵凡按了下她头，她那刻感到屈辱。
赵凡带她走的很快，陈雁从没觉得他带她走路这么快。在寂静鲜少人烟的巷子里走，陈雁突然慢慢从不知道自己哭到清晰明白自己在哭，前所未有、追悔莫及的后悔。难以言喻的情感一下涌到她胸口死死压着。她试图摸自己脸上的血，手上渐渐也有黏糊的血气。
她意识到不对劲。
天上的月亮圆满，却找不到他们的巷子里。她扭头看，扭头看，赵凡脸上开始有部分发光，他快走渐渐走不下去了，踉跄了，陈雁扶住他。
他嘴里咳大口的鲜血。
“卧槽。”
陈雁抱住他头。
赵凡嘴里的血变得止不住。
他每到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就浑身剧痛，他从一个魔窟里逃出来的，逃出后有还有别人给他下的未解的蛊。
伴随他每年每月痛不欲生，胸口像火浇一样，五脏肺腑都烧毁了。
他所有妖力被桎梏 ，这日夜只有疼，疼，疼的他宛如一只垂死挣扎，只等“它们”好心垂怜的蝼蚁。
他听到魔窟里那熟悉的缓解停止他痛苦的摇铃声。
怎么晃的、怎么响的，他脑子里都想出来了。
还伴随那些人坐在高位嘲讽的笑。
他头死死抵在墙砖上，或在地上扭曲。
他也笑。
眼眶通红，逐渐笑的扭曲。
耳朵里传来这劳什子傻子传过来的wocao。赵凡不懂灵胎这么大的她怎么这么多听不懂的家乡话，是不是她家里都有这样大的灵胎。
疼的赵凡控制不掉眼泪，他狠狠掐上陈雁的颈子。埋在她颈里，想把她吃了会不会他蛊就解了……
他想怎么吃她，不是她他蛊也不会提前发作，他掐着陈雁的颈子也无意识越来越重……
他听到敲骨吸髓的声音。
而她拍赵凡的背问怎么办。
赵凡在她被勒的死死和紧紧不撒手里听见了。
她温热的泪水滴到赵凡手上，像从未有过不知道怎么办一样。
“……”
赵凡胸口都烧起来了，烧出一个窟窿，他被吊在纵天涯的寒链上抽筋换血，他有一块温热的东西，是他的眼泪。他发抖着，发抖着用了所有力气在她耳边镇静说：“带我出去。”
陈雁泪眼婆娑说好，吓得充盈的泪水盖住眼前看不清路，地上一滩长长的赵凡的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救赵凡，这样的世界……死妖物嘴里的鲜血，小丹修的脸……
她被狠狠吓住了，带着赵凡就往镇外赶去，她平时不管事，危难中记住路了。
心脏砰砰跳注意来回的路，注意有没有人偷看。
一路到镇外的黄沙漫天里，赵凡在她怀里不安的挣扎，疼的要跪，要蜷缩，陈雁拉着他不停走，每刻都要走。
他不吐血了，身上变得奇怪，越变得奇怪陈雁带他走的越快。
镇子早抛在了身后，天还是泼墨似的黑，陈雁死死扣着赵凡胳膊下方的衣料，指尖攥得发僵，拖着他往没人的荒野里钻，她不敢走大路，怕撞见不好的，干燥的沙土被踩得簌簌响，每走一步都扬起细灰，呛得她喉咙发紧，像要被这漫天尘土憋死。
不知怎么闯进了半人高的荒草里，十月了，夜风带着凉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陈雁才惊觉，秋天了……脸上干涸的泪痕结了层薄盐，紧绷得发疼，嘴唇干得裂开了细缝，一抿就渗出血丝，渴得她头晕眼花，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赵凡还在无意识地掐着她的颈子，力道虽不如之前狠，却仍让她呼吸发闷，她用一只手勉强护着脖颈，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拖着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哪？”陈雁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欲哭无泪。
偶尔窥见赵凡的脸，陈雁当没窥见，后来赵凡彻底没了动静，软塌塌地挂在她身上，像条脱水的长干鱼。天渐渐亮了，鱼肚白的光映出两人满身的尘土和血污，陈雁更怕了，拖着他越走越快，只知道要远离人群，不能被人看见。
她力气早就耗尽了，最后只能半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挪，膝盖和手掌被碎石磨得火辣辣地疼。
半梦半醒间，她看见一条拇指长的黑蛇……
……她感觉自己像个破布袋似的被人拖着，耳边是草叶摩擦的簌簌声，她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是赵凡那张不成人样的脸，沟壑交错的黑鳞爬满了他的脸颊和脖颈，像久旱枯萎的藤蔓，死死攀附着他的皮肉。
他周身爬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蛇，有的缠在他胳膊上，有的顺着他的衣摆往上爬，吐着信子。陈雁要起身帮扶那刻看到这些蛇就没力气了。
赵凡的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的，此刻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冷，他在地上拖动着身体，同时拽着她往前行。天黑了，在一座山下的山洞里，赵凡又开始痛的蜷缩和锤墙。
他又似乎习惯了这种疼，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洞外连虫鸣都没有，只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亮得人心里发慌。
陈雁抱住他，多余的情绪没有了，陈雁渴的要死，漫天都是蛇在爬，山洞上，地上，洞沿外的树枝上。
等赵凡稍微缓过来些，她又拖着他继续走。半夜里，他又疼得额头抵地，浑身发抖，陈雁像抱住一根救命浮木似的，死死搂着他，任由他的痛苦透过身体传递过来。
不知走了多久，陈雁已没力气思考，连抬起眼皮都觉得费力。直到远方出现一片村落的轮廓，几缕炊烟从烟囱里上升。像是好人家。
群蛇四散而去。陈雁身上的力气跟着被抽干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刚直起身子，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陈雁生了一场大病。
梦里梦到小丹修跟她第一次见面。
脸小头小，说话喜欢甩袖子，说炼丹之路是他这辈子都要走的。
小丹修原是个孤儿，靠顶碗喷火的手艺流浪，偶然到这。那天，教他炼丹的师傅看他表演得卖力，笑眯眯往他的钱钵里丢个药瓶。小丹修原以为他是看他表演辛苦、满身伤痕，接过来道谢。
师傅告诉他，吃了能强身健体，还问他今年多大，说他以后能长高。
小丹修说，他从没听过这么好的话，忍着眼眶里的泪，又道了次谢。
周围人起哄说这可是灵丹啊！
他才反应过来，在重霞镇里硬要请师傅吃饭，感谢师傅给的灵丹。
师傅推诿不过，只好答应了。那天没点几个菜。饭桌上，师傅笑眯眯地说我给你把个脉，看你有没有修仙的资质。
一把，还真有。
师傅说他以后也可以炼丹啊，强身健体，不会像喷火碎大石这样伤身体。炼丹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亦可以拿来卖，维持生计。
不过一切看他。
他当时还想了想。
师傅离开后他追！
问能不能要他，教他炼丹。
师傅也是像他现在教她这样教过几天。然后于某天悄悄走了。
师傅是散修，不收徒弟。
所以，他也这样教陈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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