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烛,阿烛。”
南烛迷糊间听到呼唤,睁开双眼,处于梦醒时的短暂愣神中。
他呢喃几声,嘴里吐出那人的名字:“墨岑意。”
“哎。”墨岑意这才放心,扶着他起身,靠在软枕上。
南烛渐渐清醒,盯着他贴的极近的俊脸,羽睫微动:”我做梦了。”
“我知道,看来还是个噩梦。我们怎么还轮流做梦呢?挺不吉利的,改天回神殿一趟,我带你改改运势吧。”
“……”
他侧过头,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或许是这梦前所未有的印象深刻。做引梦使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这种梦……也没见过自己的梦境。
墨岑意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行了,饿了没?我去给你端碗粥来。放心,够清淡,正适合你吃。”
话是这么说的,南烛还没回答呢,他转身就走出房间,没有一丝犹豫。
很快,墨岑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粥回来了。
南烛等他近了,才打算伸手接粥。
接了个空。
“……?”
“才起来,有力气吗?”墨岑意笑吟吟的。
南烛反问:“为什么没有?”
墨岑意凑近,悄声道:“神话说,才做了噩梦起来的人,是没有力气端碗的。来,我喂你。”
“我不……”
话音未落,一勺满满的粥抵在他嘴边。犹豫半秒后,他一口吃下。
-
南烛的胃口一直很小,即使是奔波几月,他也才喝下半碗,剩下的无论墨岑意怎么哄也不肯张嘴了。
墨岑意无可奈何,替他擦了擦嘴,唠叨道:“吃这么少,到时候饿了可没有吃的了。”
“嗯。”他点点头,下床收拾。
推开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脸焦急的方祭司。
“仙君,不好了!”
墨岑意扶住他颤颤巍巍地身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祭司气喘吁吁:“小瑶、小瑶不见了!昨夜还好好的呢!”
方瑶?
南烛眯了眯眼,看向走廊的下端。那里隐隐约约有丫头的脚印,像是偷偷溜出去玩了。
“您别着急,我们去找。”墨岑意安抚道,“阿烛,别看了。”
路过方祭司时,南烛道:“你待着。”
方祭司表示自己老当益壮:“哎呀,我也能去找……”
“可以出去。”
南烛瞥了一眼墨岑意,凑近悄声道。
“死了我不负责。”
-
“方才你和他说了什么悄悄话?”
途中,墨岑意笑着问,他可是看见了。
南烛道:“让他放心而已。”
仙君耳听八方,对这悄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只笑着看了看南烛,并没有拆穿这谎言。
仙家有个妙法,可以追寻气息找人。方瑶几日同他们相处亲密,自然,墨岑意对小丫头的气算得上熟悉。
顺着感知,他们一路沿西,最后停在一个格外眼熟的地方。
后山。
……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一个人来后山。”墨岑意道,毕竟方瑶是个听话的孩子,“有人诱惑她?还是说……”
南烛忽然道:“侍人不见了,她没有死。”
他皱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树林。
墨岑意一愣:“有人对她的操纵在你之上?”
“不可能。”南烛眉头皱的更深,“如果真是南照,我绝对会把他做成侍人。”
“如果不是呢?”
“一样。”
-
顺着气息向里,果不其然,一路都在指引他们来到昨日的幻境。狼藉并无变动,或者更混乱了,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那些倒挂的尸体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纠缠得难舍难分的红绳,有的已然发霉腐烂,仿佛是人为编制的森罗密网。
墨岑意再次走到林下,地面滴落的血迹干涸,一缕一缕,扭曲成漩涡状,渗透入地。他感知灵敏,这看似无意的血痕,显得格外古怪。
“尸体不见了?”南烛问。
他点头又摇头:“气息依旧,同方瑶的在一块儿萦绕。”
——那只有一种可能。
南烛明白他的意思,盯着脚下毫无规律的血迹,跟着其中一缕徘徊。他指向西处一角。
“破那儿。”
既是血阵,自然该以血相破。墨岑意可舍不得南烛献血,抢在他之前动手,同时一剑刺入厚实的土地。
摸清方位之后,破阵就格外简单了。他握紧剑柄,侧向一转,竟是听见了狠厉的摩擦声。
下一刻,四方易色,深绿染红,轮转成波浪朝二人席卷而来。
墨岑意一手持剑,一手伸向南烛:“快!”
南烛三步并两步,在幻化成巨蛇血狼张口吞噬之前,握住了墨岑意的手。
只差一点,因为眨眼间血海就将他们往深处拽,越过万千,仿佛没了阻碍,层层尽破,直坠地底。
墨岑意只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尽管坠落途中只有失重感。待快落地之后,他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
地底的场景有些出人意料。不过就南烛的猜想。算是意料之中。
中央是无数密密麻麻血丝包裹的畸形人兽,身躯半透,依稀可见体内数个肥大的心脏。它面目全非,唯一能辨别出人形的就是中央几颗人类眼珠。
恶心。
墨岑意眯眼:“这是……”
“噬魂蛊母。”
“是吗,我怎么觉得像六门月的炉子。”
“可能。”
顺着此物的周围看去,才更惊心动魄。
一、二、三……绀古村总计失踪的七十七号人,都以倒挂的形式点缀在它身侧。晚的尚存几口气,早的已经被吸成干柴,流着浊黄的油滴。
群尸之下,是一个水晶棺材,里面正是方瑶。
她紧闭双眼,面色发青,南烛想上前查看情况,忽的听见身后一阵厉吼。
墨岑意一剑挥去,将偷袭的侍人踹向角落。
侍人被击中要害,一时半会儿爬不起身,在地上畸形挣扎,又是一剑穿心,彻底不动了。
“阿烛,可有事?”他上前,握着南烛的手腕,仔仔细细检查一番。
南烛一边被他检查,一边检查着方瑶。还好,小丫头还有气,还死不了。
这晶棺是摆放贡品的。他蹙眉,想将方瑶抱起来,下一刻,暗处飞来几只黑影,都被墨岑意斩成两半。
南烛试图径直解开她的束缚,抬手时却觉经脉堵塞,使不出力气。
“……结契了?”他道,又探向方瑶颈间,顿时被涌上来的阴气贯麻右臂,愣愣半晌才回神。
墨岑意忙牵起他的手,渡入灵力,以免被阴气腐蚀,又捏了捏,怪心疼道:“还疼吗?”
南烛道:“不疼。方瑶的神经已经和噬魂蛊母结契了,我破不开。”
“照这么说,这地下的情形倒像一个养料场。那人莫不是用七十七人的魂魄来投喂它的?这东西养着不嫌晦气吗?”
“不是喂养。他在用噬魂蛊母作为载体,提炼精魄。”
墨岑意一顿:”你怎么知道。”
此时,另一道男声替南烛回答了问题。
“因为这是朝慈宫独创的秘法。”
斜前方,藤蔓交错的地方走出来一人。
他穿着同南烛款式相仿的长袍,只不过更暴露些。面容清秀,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似真似假。
他微微欠身,当作问候。
南烛平静如波:“你还活着,南照。”
听上去很失望。
南照笑了笑:“你不也是吗,师兄?很高兴你们也发现了这里。”
他身后幻化出两个人影,从僵硬的面孔可以判断也是侍人。其中有一个格外眼熟,正是南烛失踪的。
南烛面色更冷,拨开墨岑意挡在身前的手。
“阿烛?”
“你去解决蛊母,我和他算账。”
墨岑意自然是担心他身体状况,可南烛态度坚决,只能提剑掉头。
说时迟那时快,噬魂蛊母察觉到什么,其中一颗眼珠缓缓睁开。下一刻地动山摇,它肥大的身躯猛然晃动,尖叫着要起身。
南照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算账’?我们有什么账要算?难不成你还在对小时候我把你丢进万毒洞里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至于吧。别忘了,你后来不是报复回来了吗?我被毒成猪头哎。”
“我还真忘了。”南烛盯着他的侍人。
“嗯?”南照无可奈何耸肩,“好吧好吧,我才你也是老年人忘事。喂,你什么眼神?这侍人是我摇魂摇回来的……”
眨眼间,一个全新的侍人闪身到他跟前,直取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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