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像一朵在夜色中仓促绽放又迅速枯萎的花。
她紧紧握着那把银质小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剧烈地翻涌过后只剩下了一片混杂着酸楚和不安的沉寂。
伊尔迷回来了。
但是那又如何，她抓不住他，他以后还是会像这样随时可以抛下她。
比安卡感受着手中小刀的触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伊尔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伊尔迷看着她脸上复杂的神情，没有说话。他脱下身上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然后开始解自己衬衫的袖扣。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优雅而从容。
“我先去洗个澡。”他瞥了一眼比安卡后走进浴室。
浴室的门被关上，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声音隔着一层门板，却仿佛直接敲打在比安卡的心上，沉闷而又清晰。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之中。
比安卡后知后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在他用审视所有物的眼神看着她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那种让她浑身的血液沸腾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许情。欲。
水声停了。
比安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伊尔迷走了出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家居服，而是在腰间松松地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水珠正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胸膛和腹肌缓缓滑落，没入浴巾的边缘。他那头过长的黑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贴在他过分苍白的脸颊和脖颈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刚刚从深水中浮现出的，俊美而又危险的鬼魅。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潮湿的水汽，混杂着沐浴露清淡的香气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伊尔迷靠在浴室的门边看了一会比安卡，目光仿佛在评估些什么。
比安卡感觉到伊尔迷的视线好像剥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刺穿了她所有的防备，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渴望全都暴露在空气里。
比安卡在他的注视下根本无法动弹。
然后，他朝她走了过来。
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让她无法呼吸。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从她僵硬的手中抽走了那把银质小刀。他的指尖与她的掌心相触，激起比安卡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将小刀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伊尔迷低下头，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比安卡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在怕什么？”他问，声音很轻，带着湿润的沙哑。
“我……”她想说“我没有怕”，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伊尔迷没有等她回答。他俯下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和比安卡想象中的初吻完全不一样。伊尔迷的嘴唇很薄，尝起来像薄荷糖一样凉丝丝的。他撬开她的牙关，舌尖探了进来。
他的舌四处搅动，像在巡视属于他的领地，标记属于他的所有物。
比安卡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像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除了无法抑制地战栗做不出任何反应。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伊尔迷稍微退开了一些，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喜欢我吗？”
比安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许是人在极度的恐慌和眩晕中总想抓住一点实在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句虚假的承诺。
伊尔迷看着她被吻得嫣红湿润的嘴唇，和那双因为缺氧而蒙上水雾的眼睛。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喜欢。”他回答得坦然而又迅速。
比安卡的心因为这个词猛地一颤。
“我喜欢你的味道，比安卡，”他一边说一边又凑近了她，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像蛇在感受猎物的温度，“很甜，很干净。”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嘴角、脸颊、耳垂上。
“我喜欢你的听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私语，带着致命的诱惑，“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我喜欢你看我的眼神，”他停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廓，“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的每一句喜欢都像一条无形的锁链，一层一层地将她牢牢捆住。比安卡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那敏锐得近乎于本能的感知力让她清晰地明白，这个男人对她或许真的有一点所谓的喜欢，但那份喜欢是建立在绝对占有和控制之上的。
他看中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某种对他有用的价值。
可那又是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她只是一个孤儿，一个除了做甜点的手艺之外一无所有的普通女孩。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一个一看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看中？
这些纷乱的思绪在他再次吻上她的嘴唇时被撞得支离破碎。
这一次的吻比刚才更加深入，更有掠夺性。他将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走向卧室。
比安卡下意识地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体很结实，肌肉紧绷，那是属于猎食者的危险力量感。隔着那层薄薄的浴巾，她能感受到他身体惊人的热度，和伊尔迷表面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被他放在了柔软的床上。床垫因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深深地陷了下去，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伊尔迷撑在她上方，俯视着她。他湿漉漉的黑发垂落下来，有几缕甚至扫过了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暧昧的痒意。
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让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比安卡只能看到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像两簇鬼火。
他俯下身，吻开始一路向下，从她的嘴唇到她的下巴，再到她纤细的脖颈。
比安卡感到全身发麻。她知道她的防线即将要被全面突破。
在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吞噬之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抵住了他坚实的胸膛。
“那我们……”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情动变得破碎而不成调，“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鼓起勇气抬头，迎上伊尔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问出了她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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