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蘅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不想到处乱逛,免得遇上麻烦。
她索性在寺院里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在菩提树下,透过树叶间隙,看头顶的蓝天,天上的白云。
杨箫本在院子里值守,见她一个人坐在树下,背影看上去孤单又寂寥,便忍不住也跟着坐到她旁边。
魏蘅见有人过来,转头看了他一眼,她记得他,毕竟这么符合她审美的一张脸,想忘记都难。
“杨箫是吧,你挡着我阳光了。”她淡淡道。
杨箫惊讶于她竟知道他的名字,心里所想一时都表露在脸上了。
魏蘅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学着李玄翊的样子挑眉道:“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那么愉快,但杨钟管你叫箫哥,所以我知道你叫杨箫,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听她这样说,杨箫有些尴尬,竟破天荒地和人道歉,“抱歉,那日是我鲁莽了,还请魏姑娘莫怪!”
魏蘅不知为何,看到他这番模样全然不似初见那日趾高气扬,便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唉,你这道歉好没诚意啊!”
杨箫局促低头,“那魏姑娘觉得如何才算有诚意?”
魏蘅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他腰间挂着的翠色竹箫上。
“这样吧,你给我吹一首曲子,我便接受你的道歉。如何?”
杨箫未曾多想便欣然同意。
他从腰间取下竹箫横在唇边,手腕微沉,指腹按在竹节孔洞上,轻柔的箫声便如溪流般流淌出来了。他垂下眼睫,手指起落间,箫声忽而转急,似有惊涛拍岸,风高浪急后,箫声忽而又轻下来,似有孤雁在风中呜咽,渐渐地一切又归于平静。
一曲终了,魏蘅迟迟未缓过神来,她在乐器演奏上并无造诣,也不知道杨箫吹得是什么曲子,但这箫声如泣如诉,让她有身临其境之感,不自觉地就沉浸其中了。
“你的箫声很动人。方便问一下,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杨箫抬手将竹箫握在膝前,手指摩挲着竹节上的包浆,“没有名字,我随意吹的。”
“这样啊,那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这是为给你赔罪吹的曲,便由你来命名吧。”
“唔,那叫‘五月菩提’,怎么样?”
“好。”
耳畔有风吹过,两人就这样在菩提树下静坐了许久。
日上中天,魏蘅用完斋饭回到禅房时,李玄翊已经出门了。她也没多问,直接就躺在床上补觉去了。
今日毕竟是长公主生辰,李玄翊念着数年未见,也不好直接驳了自己母亲面子,中午还是去了长公主那里用膳。
早上母子二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中午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彼此也都沉默得很。长公主素来骄傲,拉不下面子与李玄翊亲近,李玄翊更不是个能轻易低头的性子,纵使心中憋闷,也不想同长公主说。
在僵持中吃完这顿饭后,李玄翊便对长公主说:“母亲,我下午就下山去了,不日便会返回西北。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还望母亲多多保重自己。”
想要挽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长公主反复斟酌半晌,也只说了一句略显生疏客套的“你去便是,不必挂念我。”
李玄翊起身对长公主行了个礼,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看着这母子俩人渐行渐远,吴嬷嬷站在长公主身后摇头叹气,但她终究是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样也好,就随他去吧……”
正午热气偏重,李玄翊吩咐下属申时左右再出发回程。
回到禅房时看到魏蘅在午睡,他毫不客气地也跟着上床了。
魏蘅才刚睡下不久,突然被一个浑身冒着热气的身体贴上来,她简直难受的想抓狂。也顾不上什么尊卑隐忍了,她一边用力把李玄翊推开,一边嫌弃地说:“你离我远点啊,热死了,贴这么近干什么!”
李玄翊猝不及防,差点儿被她推下床,火气也上来了。他眸色冰冷,伸手一把捏过她的下巴,冷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来推我?”
他手劲极大,魏蘅下巴被他捏得痛极,但再痛也不及他这句话让她清醒。他们相遇至今不过月余,她虽受他逼迫委身于他,但他待她一直都还算风度翩翩,柔情蜜意。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未曾尝过情爱滋味就来了这里,他年轻俊逸,贵气逼人,是第一个与她亲密温存的男人,即使她再清醒坚定,也会有那么片刻心生动摇。
但他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让她从他编织的幻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也让她真切地看清楚这个人,不再存有任何期待。
他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想要拿捏住魏蘅,简直再容易不过。魏蘅思及此,决定还是先服软,不必争一时意气。
她下床双膝跪地,向他请罪,“魏蘅言行无状,还请主子恕罪!”
李玄翊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他知道自己是迁怒于她了,但他万不可能对一侍女低头示好,见她下跪认错,他就坡下驴。
“你知错就好,切莫再有下次。”说完,他想牵过她的手拉她起身,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是,魏蘅必不敢再犯。”她躬身行礼,“主子再躺会儿吧,下午便要回去了,还没在寺里逛过,我去外头转转。”
“不必了,我同你一道去吧!”
魏蘅惊诧抬眼,也不好反对,只能恭顺地说:“是。”
午后寺里见不着什么人,魏蘅也不是真的想要出来逛,本是打着避开李玄翊的幌子才有此一说,但现下两人一起出来了,也不好干在外头晒太阳。
魏蘅于是进大殿里求了一支签,签文上写:云缃彩珮结碧缕,金风玉露难相欢。
李玄翊从她手上抽出竹签,看了一眼,问:“可要去解签?”
魏蘅摇摇头,“算了,便不麻烦了,我不信这些。若是上签,总还是事在人为;若是下签,也不过徒增烦恼。”
“那为何来求?”他皱眉问她。
魏蘅不知该如何回他,便低头不语。
李玄翊没有说话,捏着她那只签走到解签处,“师傅,这支签如何解?”
解签的老和尚正躺在竹椅上小憩,看到有人过来解签也只是略睁开眼,枯瘦如树枝的手往前一伸,“签拿来!”
李玄翊冷着脸把签递过去,那老和尚瞟了一眼,突然又睁大眼睛细细看了一遍,口中啧啧有声,“哟呵,二十多年过去,竟然又有人抽到了这支签。来说说,求什么的?”
李玄翊转头看了魏蘅一眼,“求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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