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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水(一)

殿门合拢的轻响,如同一个明确的界限,将裴冶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方才因食物而带来的一点暖意和生机,随着萧烬的离去迅速冷却,被一种更深沉的、无所依凭的茫然所取代。

他独自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显得愈发渺小。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细微的呼吸和尾巴无意识扫过椅腿时发出的沙沙声。阳光又移动了几分,将窗棂的影子拉得更长,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飞舞。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过于宽大的青色棉袍,手指揪着粗糙的布料,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这不是梦。他真的离开了软红阁那个魔窟,身处一个陌生而强大的男人的领地。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座院子半步。”

男人冷硬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是命令,也是禁锢。但比起软红阁那没有尽头的凌辱,这已然是天壤之别。至少……这里没有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没有被迫灌下的药物,没有日夜不休的折磨。

只是,代价是什么呢?

身体深处隐秘的酸痛和不适,以及皮肤上那些无法忽视的痕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答案。那个叫萧烬的男人,用另一种方式,在他身上刻下了专属的印记。

裴冶抱紧了自己,尾巴不安地蜷缩起来,将自己环住。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脆弱感攫住了他。狐族本是群居的生灵,骤然被抛离族地,经历那般噩梦,如今又落入这全然陌生的环境,未来一片混沌,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就在他沉浸在不安中时,寝殿的侧门被轻轻叩响了。

裴冶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耳朵警惕地竖起,看向声音来源,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满是惊弓之鸟般的惶然。

“公子?”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十分温和谨慎的女声,“老奴奉大人之命,前来伺候。”

公子?是在叫他吗?裴冶怔了怔。在软红阁,他听到的只有污言秽语和轻蔑的称呼。

他犹豫着,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似乎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裴冶才极小声地、带着迟疑地应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穿着深褐色整洁襦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嬷嬷低着头走了进来。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套叠好的新衣物,料子看起来比裴冶身上的细软许多,颜色是素净的白、浅青和淡蓝。托盘一角还放着梳篦、发带等物。

嬷嬷进门后并未四处张望,始终垂着眼,姿态恭谨却不过分卑微。她走到离裴冶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屈膝:“老奴姓常,公子唤我常嬷嬷便是。大人吩咐了,日后由老奴照料公子起居。”

裴冶紧张地看着她,手指绞着衣角。这位常嬷嬷看起来面目慈和,眼神清正,没有软红阁那些人的谄媚和势利,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但长期的折磨让他无法轻易信任任何人。

常嬷嬷似乎看出他的紧张,声音放得更柔缓了些:“公子刚来,想必诸多不惯。老奴先替您将这寝殿收拾一下,这些是新给您备下的衣物,您看看可还合心意?若有不妥,老奴再让人去改。”

她的态度自然又体贴,仿佛照顾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兽人特征或可能的“身份”而流露出任何异样。这让裴冶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

他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衣物,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小:“……有劳嬷嬷。”

常嬷嬷脸上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公子客气了。”她先将托盘放在一旁的矮榻上,然后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床铺。当她看到锦褥上那些痕迹以及裴冶换下的、属于萧烬的那件中衣时,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动作更加迅速地将床单被褥全部换下,换上干净清爽的新品。

她又拿起布巾,将裴冶之前洗漱用过的地方擦拭干净,一切做得井井有条,悄无声息。

裴冶默默地看着她忙碌,感受着殿内因为她的收拾而变得更加整洁舒适,那股萦绕不去的、属于**和压迫的气息似乎也被清新的皂角味驱散了不少。他抱着膝盖,蜷在椅子里,尾巴轻轻摇晃了一下。

常嬷嬷收拾妥当,这才拿起那几套新衣服走到裴冶面前,温和道:“公子,您身上这件袍子不甚合身,老奴伺候您换上新的可好?大人吩咐了,给您准备的都是些宽松舒适的款式,方便您活动。”

裴冶看着那些柔软的新衣,又看看自己身上空荡荡的旧袍,点了点头。他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常嬷嬷立刻上前一步,虚虚地扶了他一把,力道恰到好处,既提供了支撑,又并未过分触碰他,充分顾及着他的敏感和可能的不适。

在常嬷嬷的帮助下,裴冶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细棉中衣和一条浅青色的长裤。裤子是特制的,后面留有一个巧妙的开口和宽松的设计,方便他将尾巴放出来,不至于憋闷难受。常嬷嬷甚至还细心地将他的尾巴毛梳理顺滑,指尖轻柔。

穿戴整齐,裴冶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新衣物柔软贴肤,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点。

常嬷嬷又拿起梳子,替他梳理那一头乱糟糟的银发。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很快便将打结的发丝理顺,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在颊边,衬得他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生气。

“公子生得真好。”常嬷嬷温和地夸赞了一句,纯粹是长辈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含任何杂质。

裴冶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了低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正常的、不带**的夸赞了。

收拾停当,常嬷嬷将换下的衣物和床单收好,又道:“公子若是觉得闷,可以在殿内或者门口的回廊下稍稍走动,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只是大人吩咐了,院门不能出。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唤老奴便是,老奴就在偏殿听候。”

她指了指殿外一侧的小屋。

“嗯。”裴冶轻轻应了一声。

常嬷嬷行了一礼,端着东西安静地退了出去,再次将空间留给了他。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心慌的死寂。多了人气,多了生活的痕迹。裴冶慢慢走到窗边,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他身上,驱散了一些体内的寒意。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窗外。

这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庭院,青石板铺地,角落里种着几株高大的芭蕉和翠竹,绿意盎然。远处是高高的青砖围墙,果然将他与外界彻底隔开。庭院里很安静,偶尔有穿着同样服饰的侍从低头快步走过,行动间悄无声息,训练有素。

这就是他未来要生活的地方了吗?一座华丽而安静的牢笼。

但比起软红阁,这里已是天堂。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腿脚有些发酸,才慢慢挪到殿门口的回廊下。回廊宽阔,放着几张竹制的椅子和一个小几。他犹豫了一下,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庭院里投下的斑驳光影发呆。

尾巴垂在椅子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动着。

时间过得很慢。没有人来打扰他。常嬷嬷中间进来过一次,悄无声息地送来了温水和一碟精致的点心,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这种宁静和“被忽视”,反而让裴冶感到一丝安心。他不需要再去应付那些可怕的**和折磨,只需要安静地待着。身体的疲惫和药力残留的后遗症渐渐袭来,他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将他从浅眠中惊醒。

裴冶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收紧。是萧烬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坐直身体,紧张地望向庭院入口的方向,耳朵绷紧,尾巴也瞬间停止了摆动,僵直地垂着。

萧烬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月亮门洞下。他似乎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一身风尘,玄色劲装上带着些许尘土的气息,面容依旧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色,但眼神却锐利如常,第一时间便精准地捕捉到了回廊下那个蜷缩着的、明显因为他的归来而紧张起来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裴冶身上扫过。换上了新衣,头发也梳理整齐了,看起来清爽了不少,只是那张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像只被猎鹰盯住的兔子。

萧烬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回廊走来。

裴冶看着他越走越近,高大的身影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慌乱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腿脚又是一软,险些摔倒。

一只大手及时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了他的身形。那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刚从外面带来的微凉,却烫得裴冶一哆嗦。

“大人……”他声音细若蚊蚋,低着头,不敢看萧烬。

萧烬握着他的手臂,并没有立刻松开。他的目光落在裴冶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白色耳尖上,又扫过他换上的新衣,似乎还算满意。

“还习惯吗?”他开口问道,声音比早晨似乎缓和了一丝,但依旧没什么温度。

裴冶忙不迭地点头:“习、习惯……谢大人。”

“药喝了?”萧烬的目光扫过小几上那盅已经空了的药盏。常嬷嬷显然已经监督他喝下了调理身体的药膳。

“……喝了。”

萧烬松开了手,转而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指尖的温度和力道让裴冶睫毛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里倒映出萧烬冷硬的面容。

萧烬仔细看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些什么。看了片刻,他才松开手,淡淡道:“脸色还是太差。常嬷嬷会按时给你送药,必须喝完。”

“是……”裴冶小声应着,下巴被捏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微热的触感。

萧烬没再说什么,越过他,径直走进了寝殿。

裴冶僵在原地,直到殿内传来脱卸外袍和佩剑的细微声响,他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薄汗。和这个男人相处,每一刻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让他身心俱疲。

晚膳依旧是在寝殿内用的。菜色比早餐丰盛了些,依旧以清淡滋补为主。萧烬坐在主位,沉默地用膳。裴冶坐在他对面,吃得小心翼翼,几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敢抬头,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碗碟,尾巴紧张地卷在椅子后面。

席间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食不下咽。

用完膳,侍从撤下碗碟,又奉上清茶。

萧烬端着茶杯,并未立刻饮用,目光再次落在裴冶身上。殿内烛火通明,将他看得更加清晰。少年的气色似乎比早晨好了一点点,但眉宇间那股惊怯和郁色依旧浓重。

“身上还难受?”萧烬忽然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裴冶正捧着茶杯暖手,闻言手一抖,几滴热茶溅到手背上,烫得他轻轻“嘶”了一声,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他慌乱地放下茶杯,手足无措,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没、没有……好、好多了……”

萧烬看着他这副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眸色深了深。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裴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然而萧烬并未走向他,只是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了一卷文书看了起来,似乎暂时并没有要碰他的意思。

裴冶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措。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偷偷观察着烛光下男人冷峻的侧脸。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只有书页翻动和烛火跳跃的细微声响。

裴冶坐得身子都有些僵了,白日睡得多,此刻并无睡意,却又无所事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萧烬吸引。这个男人沉默工作时,周身那股凌厉的压迫感似乎收敛了一些,但依旧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不容侵犯的感觉。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萧烬忽然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来不及闪躲的视线。

裴冶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

萧烬看着他那副心虚受惊的模样,并未说什么,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回文书上,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又过了许久,萧烬才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他放下文书,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倦色。他站起身,走向内室。

“安置。”他丢下两个字,便开始自行解开发簪,脱去外袍。

裴冶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知道“安置”意味着什么。身体的记忆瞬间苏醒,那些酸痛和隐秘的欢愉感同时涌现,让他既恐惧又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悸动。

他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挪到床边。

萧烬已经脱得只剩中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和臂膀。他看了裴冶一眼,眼神深邃:“需要我帮你?”

裴冶吓得连忙摇头,手忙脚乱地自己脱衣服。因为紧张,衣带又被他扯成了死结,急得他额头冒汗,尾巴焦躁地甩动着。

萧烬似乎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再次拍开他的手,三两下便解开了那该死的结,将他的衣物剥落,露出布满痕迹的纤细身体。

裴冶双手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尾巴紧紧夹着,几乎要哭出来。

萧烬却只是将他打横抱起,放入已经铺好的床榻里,然后吹熄了大部分的烛火,只留下远处一盏昏暗的夜灯。

黑暗中,裴冶紧张地等待着预期的经历。

然而,萧烬在他身边躺下后,只是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让他背对着自己,贴合着他的脊背,便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温热的胸膛贴着他微凉的背部,手臂环在他的腰间,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却并不色情的姿势。

裴冶僵硬地待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男人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后,带来一阵阵战栗。他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

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是因为他今天太累了吗?还是……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被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困意所取代。背后的怀抱虽然充满禁锢感,却也奇异地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和温暖。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这样简单地拥抱着入睡了。

药物的余力,身体的疲惫,以及这种陌生的安全感,最终战胜了恐惧和紧张。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在他即将彻底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似乎感觉到环在腰间的胳膊收紧了些许,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模糊得如同梦呓:

“安分待着……别弄伤自己。”

裴冶无意识地往那热源深处缩了缩,尾巴软软地搭在了萧烬的手臂上,蹭了蹭,发出了满足的、细微的哼唧声。

彻底沉入黑甜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模糊地划过他的脑海——这个怀抱,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

夜灯如豆,在黑暗中投下微弱的光晕。床榻上,高大冷硬的男人将纤细脆弱的狐族少年整个圈在怀中,如同守护着独属于自己的宝藏,又如同禁锢着美丽却易碎的猎物。

殿外夜风拂过芭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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