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跟在慕秋身边，收着步子往慕匀霄的书房去。
季玄息不远不近地坠在她身后。
慕昭还没想好要怎么缓解尴尬。
半刻钟前，慕昭在脑海中盘了半天，盘出来的结论是——季玄息也是冲她神通来的。
于是直截了当就问了出来。
季玄息不明所以，但眸子冷了下来，眸中半点懒洋洋全散了。
慕昭还不死心，追问他到底有何目的，彻底把人问生气了，他冷笑一声，道：“你爹请我来的。”
这一幕刚好被满世界找季玄息的慕秋看到，得知自己还真的是误会他了。
两日前，慕昭还在昏迷，慕匀霄一看这不行啊，觊觎她女儿神通的人太多了，得想个法子化解一下。
于是向越雾宗飞书一封，慕家愿意以五件上品仙器为条件换慕昭去越雾宗当个客卿。
慕昭听到这里，看向季玄息，好奇地问：“他们同意了？”
“呃，没有同意。”慕秋尴尬地一笑，“季掌门觉得五件上品仙器不够使。”
慕昭沉吟，确实不够使。
“进了越雾宗当客卿便意味着五年不用下山收阴魂，只需潜心修炼，五件上品仙器确实不够。”慕秋也表示同意。
季玄息未出关时，还素剑插/在越雾宗剑堂内收纳中洲修士收集来的阴魂——这意味着，中洲的修士无需冒风险跋山涉水去东朔战场送阴魂。
越雾宗掌门季见山未免落人口舌，面向整个扶洲开展了越雾宗客卿位争夺大比，优胜五人可在越雾宗修行五年，待遇同内门弟子一样。
但其余时间不接外客。
暮昭一笑，说：“爹爹肯定不死心。”
“爹自己也知道，五件上品仙器确实少，但家中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器了。又送了一帖慕家开炉宴请帖过去。”慕秋看向不远处的季玄息。
慕云宵原是希望越雾宗能来一个人先看一下慕家法器品质，将来可以长期合作。
既然是合作伙伴，将慕昭塞进去做客卿也有可能。
但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季玄息。
*
三个人很快走到了书房，书房的会客厅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灵茶灵果。
慕匀霄和褚菀芝看上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三人进来，仿若未见，越过二人，径直走向季玄息。
慕匀霄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对季玄息道：“仙君请坐。”
他伸手引导季玄息落座。
季玄息瞥了一眼桌边备好的上品灵茶，虽然顺势坐下了，但那一眼 ，慕昭总觉得他很嫌弃！
慕昭腹诽，越雾宗作为当今扶洲第一大宗，要养那么多弟子，待遇恐怕还没慕家好呢。
他落座便没型没样地翘起腿，一手支起额角，眸中满是散漫。
“听阿秋说，仙君之前便见过慕昭。”慕匀霄起话头，“您看她修为如此之低，之前就不爱修炼，尽钻研她那些没用的东西。太多人惦记她那神通了，否则我也拉不下老脸唐突越雾宗开先例……”
“爹，我那没用的东西打赢了武怀仁，还得了个好处呢。”慕昭不满。
“差点丢半条命！”慕匀霄从鼻腔里“哼”气一声。
不提还好，一提起就来气。
“这次你确实有些冲动。”慕秋也道。
“朝朝你少说两句，你晕着回来，刚醒就又晕过去了，都吓死娘了。”褚菀芝“嘤嘤”哭了起来。
季玄息撑着额角，一张脸越来越冷。
好吵。
“看看你的神通。”他直接打断几个人拉偏的话头，眸光定定地看向慕昭。
慕昭垂眸，略微思索了一瞬间。
不确定在殷山那日他是否见到了自己的神通，现在神通一事外界不明，如果他真的是冲自己神通来的，向他坦诚可能更好。
慕昭需要他的“归窍”掩饰神通，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慕昭猜测，他体内百年前的阴魂并没有完全去除。
慕昭久不说话，他不耐：“恩？”
慕昭重新将看向季玄息，他面色虽冷，但眸底隐有躁怒，能看出来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他向西洲购买的噬魂蛊可以直接吞噬掉阴魂。
系统给的新任务是要拿到锁魂针。
这东西很普遍，其叶可做材料炼成储存阴魂的法器，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它还会开花。
十年生一叶，百年开一花，花只开在极寒且灵气充盈之地，其花才是真如名字一般，能锁魂。
按照第一个任务的经验，系统发布的任务应该都和他有关系。
这些都是克制阴魂的东西，所以慕昭猜测他也需要自己的神通。
于是慕昭抬眸，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问慕匀霄：“爹爹可布防窥阵了？”
还真没有想起来。
不等他答话，季玄息一手撑着额角，另一手抬起，运起灵力，虚空一画，一道强劲的防窥结界升起。
慕昭对他点头，走到窗户口，将窗户开了一条缝。
一簇阳光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了她脚下。
那光照射着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如粒子一般，在空中浮动。
她目光越过这道光迎上季玄息眸，坚定道：“仙君在后山唤阴魂试探过我，仙君可否再试一次？”
季玄息卸掉了那副懒洋洋、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直起身，正坐。
他身后的剑不用指挥，便自行从剑中吐出一团阴魂，和之前在后山看到的白雾不同，这是一团模模糊糊，隐发阴气的黑雾。
它脱出剑身便冲慕昭袭来。
慕昭迅速调动灵力，将手伸进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中，起心动念，那光犹如实质一般迅速拉长成一缕缕金线，向她的指尖汇聚过来，涌进她掌心。
慕昭握着这把线，毫不犹豫对着那阴魂扇了过去。
它被灼烧得扭曲，迅速燃烧起，那阴魂“呜呜”哭了起来，尖啸着躲回了季玄息的剑中。
慕昭收回手，那缕金线收进她的体内，缩成一个金豆豆，存在了灵府之内。
“外界传的是驱阴魂，实则‘乾曜’可以灼阴魂，甚至可以将他们都烧干净。”慕昭解释。
屋内除季玄息外，几人都略有惊异。
“朝朝，不可在外人面前乱用！四洲苦于没有更好除煞阴的法子，你这神通……太棘手了。”慕秋收起平时温和的面庞，郑重嘱咐。
慕昭也知道，她修为实在有点低，这神通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持金过闹市。
很难不被人惦记。
“对啊对啊，朝朝……”褚菀芝满目焦优。
慕昭对上季玄息的眼睛，原以为他会震惊，但他却是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抬了抬手。
他的剑中涌出另一道与先前完全不同的阴魂，它完全具备人形，可见五官，手脚清晰。
一出现，一股森寒的阴气便席卷室内，阴湿蚀骨，将她灵府搅得翻腾不止。
它尖锐咆哮，却被控制住无法近身伤人。
慕昭故技重施，握着金线一把扇了过去，金线与那阴魂相接触的瞬间，腾起了一缕，闪出几星火花便熄灭了。
慕昭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手中暗淡下去的金线，再次抓了一把新线扇过去，仍是如此。
“……”慕昭瞥见季玄息唇角的笑深了几分，显得整个人格外轻狂。
慕昭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了。”
陈述句。
季玄息站起来，将那阴魂收回剑中，道：“猜的。”
想推门离开，瞥道慕昭紧盯着他不放的眼神，还是停了下来。
“殷山，筑基后期的阴魂，你便只灼烧出来一串烟。”他无意嘲讽，但实在气人。
“所以你就猜到了我这神通受我自身修为所缚？”慕昭追上他，在他拉开门之前，问了出来。
殷山遇到的筑基后期的阴魂，筑基初期的慕昭只能将它烧退一些，季玄息第一次释放出来的阴魂不过炼气初期，她能轻易将它烧起来。
她自从觉醒了这个神通没用过两次，虽隐有猜测，但自己还没研究透，他凭那一点信息就能猜到。
这《问仙》男主角还是有点聪明的。
她虽有系统在侧，但也清楚，若自身修为不足，将来脱离炮灰命运的机会摆到自己面前也是握不住的。
季玄息见她没再想问，拉开了门。
刚好外面有个小弟子，面上犹犹豫豫，举着手准备敲门，手落下的时候差点碰到季玄息。
他忽然皱眉闪开了，眸中躁意腾升。
那小弟子也吓到了，急急道歉：“仙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玄息虽面色不好，但未责怪，反而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慕昭扬眉，这人有点意思，明明看上去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莫非真是圣父，只是脾气有点怪？那系统没骗她？
“慌慌张张，做什么？”慕匀霄训斥道。
“慕月师姐出关了！”他提声回答，话锋忽然又转，“但她的炉子炸了。”
又怕表达得不够，补刀一句：“四分五裂！”
室内几人默契地静声。
完辣！各方面的。
慕月这次的炉本来是要在开炉宴上开的，但现在炉炸了，这次宴会要开天窗都说不好。
慕月那性子，炸了炉说不定会暴走好几天，把家掀了都有可能。
见几人面色不好，那小弟子又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提高声音高兴道：“但是，大师父的炉成了，他说或许能开出来神器都不一定！”
慕昭闻言一愣，随后拉着他确认道：“你当真？”
那小弟子面上欢喜，笃定：“当真！大师伯有七成把握，还说若开出神器定大摆三天流水席！”
慕昭心里也很高兴，略一思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微微凑近了季玄息一些，神秘兮兮地道：“仙君，想不想看热闹？拿点彩头出来就行。”
季玄息：“？”
[笑哭]早上醒来不清醒，存稿的时候把上一章内容替换了…过了好久才惊醒，赶紧换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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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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