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越过莫寒霜的肩头去看躲在她身后的人。
“我的亲传弟子。”莫寒霜伸手捂住慕昭不加掩饰的眼睛,“哪有姑娘这么打量人的?”
嘴上打趣,但慈爱地笑着,另一只手将她身后的人拉了出来。
被她拉出来的人脸色涨红,有些无所适从地垂着头,也不跟人打招呼。
慕昭小小抽了口气,这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社恐辈分那么高!
莫寒霜和褚菀芝的爹是师出同一师父,蓬莱老掌门仙逝后,褚卿任掌门之位,莫寒霜现在是蓬莱的大长老。
“那,我应该叫他小师叔才对。”慕昭歪头去看他,“小师叔好,我是慕昭。”
程环琅红着脸躲开,嘴上小声答:“慕昭师侄,我是程环琅。你不必叫我师叔,我们不出自同一门的,虽然有长辈这一层关系,但是我们没出必要按这些俗礼的,往后你我二人可直呼对方名字,毕竟……”
他还在说个不停,慕昭眉头一紧,惊讶地看向莫寒霜,对方慈祥的脸上含笑,向慕昭点了点头。
她看懂了,在说“是的,这个社恐是个话唠。”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是不是还要施针?”慕昭伸手打住程环琅的话,伸手去推他,“你去外间等我,我穿个鞋就来。”
他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嘴忽然顿住,直觉自己又被讨厌了,有些失落地看了慕昭一眼,呆呆回了声“哦”,端着托盘向外间走去。
出了门正好遇到赶过来的慕秋,垂头丧气地低低唤了一声:“慕秋师侄。”
慕秋搞不清楚状况地朝里面的门扉处看,被莫寒霜挡住,礼貌叫了一声:“霜姑奶奶,朝朝醒了?在里面吗?”
“在换衣服。”莫寒霜宠溺一笑,知道他姐弟二人向来关系好。
慕秋听到慕昭醒了,微微松了口气,想看看她状态如何,想了想还是没有敲门。
慕昭挑挑拣拣,搭了一身青绿长衫,选了一双银线走祥云纹的白鞋。
收拾好后走出门便看到外间慕秋和程环琅两个人无言对坐。
见慕昭出来,慕秋站起来迎人,程环琅跟着站起来。
“霜姑奶奶呢?”慕昭坐到程环琅对面,很自觉地撩开衣袖。
“家中来了贵客,去父亲书房了。”慕秋见她活蹦乱跳,应是没什么大碍了,替二人倒了水,安静坐在一旁。
慕昭扬了扬眉表示知道了。
看到不自在坐在一旁的程环琅,将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慕昭。
“不是扎针吗?”
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将托盘上的银针包拿过来,准备抽针,忽然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的针,扎头。”
慕昭刚挽起来的发髻被全部拆散了,任由程环琅在她头顶施针。
这个社恐在行医的时候气质完全不一样,沉默专注,施针手法老练,朝她脖颈处下针时,手碰到了慕昭的耳垂也没有脸红,恍若未觉。
不一会儿他便呼出一口气,收了手,满意地看着慕昭满头银针说好了。
慕昭感觉到自己变沉了一倍的脑袋有点难以动弹,跟慕秋嚷嚷要看看自己被扎成什么样子了。
从他手中接过镜子,看清自己被扎得像刺猬一样的脑袋,颇为哀怨地向程环琅。
他的脸“唰”一下又红了起来,急忙解释道:“今天的针是收尾,未经炼化的灵气聚顶久久不散,可能会损伤大脑。所以这些针都很有必要,比如这个位置,百会穴……”
“停停,你告诉我要多久能拔针?”不能程环琅说完,将他一说就没完没了的话止住。
“大概半个时辰,这期间你可能会头痛。”程环琅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克制地没多说,最后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头痛是排浊。”
然后闭嘴乖乖坐到一旁整理他的工具包。
蓬莱医修诚不欺她,一刻钟过去后,慕昭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痛得双目失焦,感知能力都变弱了,手死死抠住桌面,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慕秋心惊,“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精准扶住差点跌落的慕昭,求助地看向程环琅。
程环琅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架起慕昭的手,阻止她恍惚间去拔头顶银针的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慕昭觉得自己脑子脑浆都要化成水了,疼痛终于开始渐渐消散,脑子还有一些迷糊。
视线模糊间,慕昭看到门口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
不对,不能算是人,因为那是个人形的东西,但是模模糊糊一团,由一个个花花绿绿的小方块拼合而成。
这不是马赛克吗!?进来了一团马赛克!
“师兄,不好了,须钦门的人在演武场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那团马赛克说话了!
慕昭受到惊吓又挣扎起来,要凑近去看那团马赛克,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架得死死的。
“别拉我,马赛克说话了!”她用尽蛮力。
慕秋不忍用力钳她,程环琅扣不住她,一时间差点让她扑了出去。
手忙脚乱之下,慕秋将她死死揽住,指挥程环琅拔针。
程环琅“哦哦”两声,利落地开始一根根拔针,银针脱离皮肉的疼痛将慕昭的注意力转移了。
那团马赛克也凑过来焦急地不停接过他拔出来的针,画面比阴魂贴脸还惊悚,慕昭险些晕了过去。
好在程环琅很利落,三两下将满头银针拔了个干净,慕昭头顶飘出一股白烟,她的理智慢慢回归,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马赛克一点点变清晰,逐渐显露正常的人脸。
是成子仓。
完了,她好像被扎出眼疾了。
慕昭惊魂未定,愣愣地反应了好一会儿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东西。
慕昭一脸死相盯着程环琅看,觉得是程环琅把她给扎坏了。
程环琅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背心都生出了冷汗,紧张得手脚僵硬。
还是慕秋一句话救下了他。
慕秋揽住慕昭的肩头,温声问她怎么了。
“阿秋,他好像把我治坏了。”她还有些愣怔。
程环琅吓得两步弹过来,神情格外慌乱,急道:“怎么会,我都是按照师父教的施针的呀。”
“那你快重新瞧瞧,我刚刚眼疾了!”她迫不及待伸出自己的手。
程环琅神情严肃地给她把脉,几息后,他收回手,为自己正名:“体内顽淤已净,脉象有力,灵府充盈。你很健康的。”
“那我为什么会看到那……那一团人?”慕昭难以表达,说不出该用什么语言向他们表达马赛克。
程环琅沉默了一瞬,试图解答:“许是排浊过目,导致短暂眼盲……我得先去问问师父!”
“你现在可还有不适?”
慕昭认真闭了闭眼又去看成子仓,完全没有先前的不对劲,于是诚实摇了摇头。
慕秋适时出来打圆场,道:“现下没有不适就暂且打住,待见了霜姑奶奶再让她给你看看怎么样?”
她点点头,任由慕秋给自己施了个净尘诀,将她拆掉的发髻又挽起来。
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几个人出了自己的小院,沉浸在自己刚刚所看到的东西里。
穿越过来十六年,神仙术法都接受了,忽然看到一堆跟科技沾边的东西,多少有点难以理解。
慕昭脑子里有一线思绪如电流一般穿过,她只觉这个想法很重要,还不等她去认真思考,一阵吵闹声钻进耳朵里。
暂时将脑子里的东西搁置,抬头去看,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吵吵闹闹,外圈围了一圈弟子,中心刀光剑影,强悍的灵力震动,已经不是单纯的斗法了,场上涤荡出来的杀气浓得吓人。
几人对视一眼,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慕家家法中有一条,弟子斗法不可出杀招伤人,慕家弟子们向来都遵守得很好。
这时,跟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成子仓终于红着眼,抽抽噎噎告状:“他们须钦门的人说来挑新法器,有个人很嚣张,经过演武场的时候非要说我们弟子对他挥剑,在挑衅他,要同我们打车轮战比高下。”
慕昭看过去,果然,已经有几个筑基期的弟子被打伤了。
程环琅看到伤者就医者仁心大爆发,不用慕昭请他就自己大步上前开始诊治,条理清晰地指挥其他弟子打下手,一点社恐影子都见不到。
慕昭看不得自己家的弟子受欺负,立马就要上前去,被慕秋拉住了。
“我的伤已经无碍,他们无非是找借口来探我神通,探不到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拂开慕秋的手,“既然他们在慕家都敢如此,就是在试探爹爹的心思了。”
慕匀霄自然能保她,但是慕家旁系蠢蠢欲动的几支必然会拿此事做文章为难他。
慕昭不愿意看到。
她两步走上前,便听到一声极熟悉的声音高亢嘲弄:“你们慕家的庸才就这点本事?不让那觉醒了神通的慕昭出来吗?”
慕昭心中没由来生出一股反感,皱眉看过去。
场上那人身形不算太高,一席须钦门的弟子服,手里握的是慕家的练功剑,格外普通,但那张脸慕昭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是剧情碎片中,一剑刺穿慕月胸膛,又得意洋洋砍下她头颅的人,慕家被灭门的画面再次涌进脑海中。
慕昭被倾覆而来的恨意点燃,顿时胸腔剧烈起伏,眸光森冷得吓人,双手握拳。
内里滔天愤怒在翻滚,但面上不动声色,嘴唇紧抿。
外人看了只会觉得她乍然听到别人说自己坏话在生气,其实她内心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勉强靠紧咬自己口腔肉才能保持镇定,没有立马冲上去杀了他。
“那我和你打。”慕昭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起伏。
从旁边的弟子手中拿过一把练功剑,不由分说便凝满灵力,同样杀气十足向那人挑去一剑。
写到这里才想起来可能需要和大家说一下。
慕昭的小名朝朝是读zhao。
因为《问仙》原作者临时创造出她的时候,就是个炮灰,朝生暮死,如蜉蝣。但她的出生所有人都欢喜,觉得她像朝阳,所以小名是朝朝。
季玄息字着光的着是读zhuo。
以后正文会解释主角的名字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