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嘴角抽搐两下,倒也不必如此,她还没那么幼稚。
正腹诽着,结果一转眼就看见了七长老含笑的面孔,她又默默地转了回去,提醒她的小同桌。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咱们就别闹了,肃静,保持肃静!”
“正事要紧!”
布莱尔一边说一边朝小伊挤眉弄眼,凭借几日的同窗之谊培养出的些许默契小伊成功收到暗示,眼神一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附和道:
“对对对,我不说了。”
眼见两个精灵明白自己的意思,眨眼间安静下来,七长老便也没多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整好队伍便出发了。
一行精灵再次来到母树树底,这次氛围明显更加紧张,比起上次的庄重肃穆,空气中跳动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期待,肉眼可见,精灵们的面容平静中却难忍躁动。
这里的防守也更加严密,不仅有装备精良的军队巡逻,天空中还漂浮了一些不明器械,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大颗粒的粉尘或者是路过的虫群,但仔细一看却是小蜜蜂样式的无人机,其上还装备了摄像头。
布莱尔的目光绕过小蜜蜂投向更远处,在更高远的天空,有几片体积极大的阴影缓慢移动,若是瞟一眼便略过去可能会误认为是云朵,可布莱尔看得清清楚楚,那显得有些狰狞的阴影其实是精灵族的星舰。
星舰在最上空巡视侦查,军队在地面巡逻,再加上半空中的无人机隐蔽地监视,共同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让所有想要窥探精灵族的外来者头疼不已,无所遁形。
苜蓿城的队伍到来后没有得到过多关注,他们平静地融入其中,紧接着一队又一队精灵凭空出现,踱步进入,到固定的位置站好,脸上是明显的喜悦之色。
后到的精灵迅速加入原有的群众,只是太过激动,顾不得往日的矜持,忍不住伸长脖子探头看去。
精灵们没有等待多久,诞礼中最重要的部分——幼崽诞生就要开始了。
母树树底早已聚集了一批有着丰富接生经验的保育员、负责记录重要时刻的事务官和几位长老,他们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精灵果实,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
此次接生活动带队的是五长老,按照礼制本该由精灵族最重要的大长老梅洛出面主持,可她对照顾幼崽一窍不通,耐心又差,不愿意做这种简单麻烦的工作,便推了下去。
但其余长老也纷纷推辞,像推皮球一样你退给我我退给你,眼见谁也不愿意接手这块烫手山芋,没办法,精灵族第一劳模五长老含泪接手。
再加上即使是诞礼,梅洛又刚刚布置了任务,其余长老皆有自己的要事,无法出席,现在到场的除了带队的五长老就只有九长老尤拉普了。
当精灵果实开始断断续续地发光,表面出现一呼一吸式的起伏,这种景象昭示着幼崽即将出生,短则一小时,多则三小时,精灵族就将迎来新的小生命。
征兆出现后,一直观察等候的梅里便立刻召集事务官和保育员,做好接生准备,并通知有资格现场观礼的精灵迅速集聚,然后检查并架起投影装置,随时准备转播给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到场的精灵观看。
这次精灵族的运气还不错,黄昏时就迎来了幼崽,以前运气差的时候半夜才开始出生,一帮精灵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母树底下焦急等待,好在第二天是狂欢日,没有工作,有的是时间补觉。
征兆出现不久,观礼精灵陆续到场,前前后后大约花了一个半小时,那翠绿的精灵果实就开始出现破裂的痕迹。
也就是说,幼崽马上就要出生了。
此时此刻,最着急不是长老,不是保育员,不是事务官,而是一只小猫。
小猫飞到半空中,在巨大的树冠面前格外渺小,但气势却一点都不输,看起来眉飞色舞,挥斥方遒。
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只猫的猫脸上怎么看出眉飞色舞的,总之它挥舞着自己两只毛绒绒的小短手,给面前一小团聚集起来的蝴蝶样式全息记录仪训话,看起来沟通不太顺畅,胡子都气得飘了起来。
“喵喵喵喵!”
快快快,你们这些铁疙瘩都赶紧就位,不要耽误猫猫大人记录精灵幼崽诞生的伟大时刻,你们都不许掉链子!听到没有!
耽误了猫猫大人的时间你们赔得起吗?没用的东西,我要让梅里把你们都拆了!
铁疙瘩一点都不好用,也不听话,梅里得自己检讨一下!好好一个长老混到这种地步我都不好意思说!
“咳咳!”眼见自家使魔越说越过分,梅里顶着同僚揶揄的眼神警告似的咳了两声。
然而这两声显然并不管用,只让猫猫大人安静了两秒,随后继续念叨:“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哼,梅里竟然敢凶我,下次猫猫大人不要理她了!
骂完梅里,小猫开始指挥铁疙瘩:“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喂喂喂,你们快点啊。
你去这里,你到那里,喂你过来干什么,你去那,懂不懂猫话啊你这家伙!
见蝴蝶形状的全息记录仪虽然笨拙,但随着猫猫大人英明神武的指挥,一个个都飞到了自己该待的位置,保证所有精灵果实的各个角度都有记录仪,无论是远景、近景、全景还是特写都能拍到,它才终于满意点点头。
“喵喵喵,喵喵喵喵!”
这才像话嘛,你们虽然笨但还是有点用的,我就不让梅里把你们拆掉好了。
快说谢谢猫猫大人!
毛发如白色丝绸一样顺滑的小猫高傲地昂着脑袋停在半空中,毛发在阳光下泛着珠光的色泽,扑闪着与体积极度不符的迷你翅膀,抱着记录仪,轻盈地飞到视角最好的正中央,还不忘喵言喵语。
虽然猫猫用的猫语,但对精灵而言语言通晓不算难事,在他们耳朵里自动翻译了。
以为此猫绝对得不到回应的精灵事务官靠过来,拍了下梅里的肩膀,忍不住打趣一句:“你家小猫真有意思,是在自言自语吗?这全息记录仪怎么可能会回答呢?”
“谁会闲得没事给记录仪装语音模块啊,哈哈哈哈哈!”
事务官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可被打趣的梅里却没有搭话,身体略微僵硬,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惭愧羞涩又像是看破一切后自暴自弃的平静。
事务官话音刚落,那分布在母树周身各处的蝴蝶形状的记录仪就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谢谢猫猫大人!”
仔细一听,那带着些微电流声的机械音和竟然梅里有六分相似。
事务官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僵直一瞬,先是看了眼猫猫和记录仪,之后又转向梅里,眼神中是十足的复杂。
这眼神里既包含了事务官不敢置信的震惊,又掺杂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对此种宠猫无度行为的无语和对梅里毫无自制力最终堕落的嫌弃。
“你,你……”她结巴两句,后面的话半天说不出来,只会重复这一个字。
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声唉中。
梅里倒还算平静,就是尖尖耳朵有点泛红,解释了一句:“我啊,我比较闲。”
顿了顿,接着回道:“它喜欢嘛,我也没办法。”
事务官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对她上一句话的回答。
——谁会闲得没事给记录仪装语音模块啊。
——我。
反应过来之后她又恨恨地抹了把脸,像是怕沾染病毒一样立马离梅里八百米远。
然后嫌弃地搓了搓手,全身上下用了三遍清洁术才罢休。
没救了,这死猫奴!
脑子都坏掉了,她才不要离她这么近,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她可不想脑子也坏了被别的精灵看笑话!
周围的精灵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但也都悄悄竖起了耳朵,尤拉普递过来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梅里……梅里只能试图转移注意力。
正巧瞥到一只精灵果实光芒大放,翠绿轻薄的外皮浮现道道裂纹,连忙指着道:“快看,幼崽要出生了!”
此话一出,精灵也不盯着她了,全都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枚果实,两位保育员飞身上前,一左一右贴在果实周围,取出一张金色的网,网由金丝编制而成,流光溢彩,恰如晨曦又如金沙流淌。
两位保育员分别抓住两边,抖了抖那张网,将网放在果实下方。
精灵果实看上去是翠绿色,但其实是由一层又一层透明的果皮包裹起来,叠加起来形成的翠绿,仔细看去,其中又不只是翠绿,靛蓝、淡金、草绿、天青种种颜色光华流转。整体犹如玉雕而成,又不失木质的柔润。
精灵幼崽的诞生过程很奇妙,先是最外层一点一点爬满密密麻麻的裂纹,然后轻微的爆裂声响起,外皮破裂,簌簌剥落。
最外层是最坚硬的,内部则十分柔软,外层剥落后内部一层层柔软的果皮缓慢绽开,像是盛放的花朵,果皮轻盈似纱。
所有精灵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不愿意错过一瞬间这属于生命的奇迹。
连在原野上奔跑的风都放慢了脚步。
最后一层果皮剥落后,露出内部蜷缩的婴孩,肌肤莹白细嫩,淡金的细软卷发显得分外柔软,他紧闭双眼,掉落到网中。
网的弹性很好,先是凹下去一个小鼓包然后很快回弹,两个保育员连着网兜一起抱住了幼崽,小心地落回地面,将其放进特制的恒温箱中。
呼——
好像终于可以呼吸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重新呼吸起来。
第一个幼崽成功诞生,短暂的欢呼和喜悦过后,一个又一个幼崽接连出生,整整齐齐地被放在母树底下。
快说,谢谢猫猫大人!
为什么写得这么慢啊,才写到第二天,后面还有个大场面呢,唉,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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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诞礼(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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